第7章 第六章小圣贤庄
在小圣贤庄待了几日后，她逐渐熟悉起了庄里的一切。
儒家现任的掌门是曾经荀卿游学时的大弟子伏念，平日里深居简出，并不常路面，关于他的介绍多是听管家狄鸣和一些尚且年幼的儒家弟子提起，评价他时多是不苟言笑，刚正不阿，“很可怕”。
方离燕微微挑眉，心说若是被伏念知道手底下的学生这么评价他，多半是真的要很可怕了。
儒家的二当家便是那日“帮助”她进入庄内的颜路，正如她初见时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一般，性格沉稳，待其他人也稳重和煦许多。
至于儒家的三当家张良，她曾经有过匆匆一瞥，少年一身青衣素衫，看着颇有翩翩少年的气度，眉宇间流露出的正气，似乎与儒家的其他弟子并不太相同。
这天临近晌午，似乎是因为有要事要商议，狄鸣没有吩咐小厨房准备三位当家的饭菜，而是从庄外的客栈叫了小伙计来送饭菜，那客栈的名字十分奇怪，叫做“有间客栈”。
“阿彦，今日送餐的阿夜前一天吃坏了肚子，腹泻到了现在也没有消停，等下我派人送他去就医，今日你去给先生送餐。”厨房的管事过来交代她。
他口中的先生，正是小圣贤庄里那处僻静的竹舍里住的人，因为地势偏僻，先生又不喜人打扰，平日里送餐都是指定的人去，且除了每日早晚三餐之外，管家是严禁他们接近那里的。
“是。”她这么答着，拎着刚打包好的食盒出了门。
穿过回廊时与前来送餐的小伙计刚好擦身而过，两人步履慢了片刻，而后却又好像没有任何异常。
待走远了些，她停下脚步看着院子里走远的身影，她刚才已经察觉出这是个和她一样女扮男装的少女，但是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呢？
她回过神来，才想起手里还有需要去送的饭菜，想着已经耽搁了些时间，不由得也加快了脚步，却不巧在回廊的拐弯处和一群正奔跑嬉戏的儒家学生撞了个正着。
她好歹也算见过大风大浪，身形只是微微一乱，很快就稳住了，但是与他相撞的少年却比较惨了，失去了重心，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少年见撞到的是个在普通不过的仆人，立刻开始了恶人先告状。
今日先生临时通知下午的课程取消，再加上前几日接连阴雨天气，今日好不容易放了晴，他们几个约好了下午要去城里游玩，连午饭都有些无心食用了，只想着赶紧出去撒欢，却不想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
方离燕原打算假装卑微让这事就这么过去，却听见回廊的另一边有青年人的轻咳。
还倒在地上打算碰瓷的少年听到这声音，脸色瞬间变化，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个少年人立刻端正了身子，俯身拱手行礼，“三师公。”
看这些少年人此刻如此乖觉，她不自觉扯起了嘴角，果然对于孩童来说，授业恩师都是最可怕的。
回廊那边的青年人信步走来，到几人身前时才停下脚步，“嗯。”
相比起之前的匆匆一瞥，当时只是看到青年的背影，如今得见真颜，看着少年面容温婉清秀，温润如玉，当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天才了。
“在庄里要谨言慎行，莫要忘了规矩，”他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小心掌门师兄看到了，可是要责罚的。”
一帮子少年看张良并没有要责怪他们的意思，只是暗里提醒他们别在庄子里面胡闹，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立刻乖乖答了声“诺”。
带着余惊未定的心情，一个个面色“平静”的朝张良行了礼拜别。
待这群少年走远了，张良这才把目光放回方离燕身上，看了眼她手里的食盒，“是给老师送饭的吗？”
方离燕乖乖点头，“是。”
“既然是这样，还是好好检查一下吧，刚才那一撞可别撞坏了。”张良提醒道。
她听话的将手里的食盒放下，打开了上面的盖子，几叠精致可口的小菜摆放的整整齐齐，小厨房的手艺想来精湛，做的饭菜也是荤素搭配合理，装盘时搭配着撒上的香葱看着更是增添了食欲。
看着饭菜无恙，张良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方离燕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见她皱眉，张良有些不解，“可是哪里不对劲？”
她点了点头，从食盒的一角拿起筷子，将饭菜上的香葱挑了出来，“先生不能吃葱。”
张良听完笑了笑，“先生有这习惯我倒不知道，看着是我们师兄弟疏忽了，那便辛苦你了。”
她摇了摇头，只迅速当着他的面把葱跳了出来，然后重新把盖子装了回去。
起身告别时，张良这才注意到她脸颊上的伤疤，心里峰回路转，想起了前几日狄鸣管家曾和他说起的事情，不由得对这个面相不佳却十分细心的少年多了几分好感。
“请留步。”他叫住正打算离开的方离燕，抬手将手里的雨伞递给她，“天气怕是马上要下雨了，过去还有些距离，带上我的雨伞吧。”
方离燕抬头看天，只见原本还放晴的天空忽然又乌云密布，看着暴雨马上要来临了，她接过雨伞，道了声谢。
正如张良所言，还不等她把食盒送到竹舍，倾盆大雨已经泼了下来，她打开张良所赠的雨伞，才发现伞上用水墨画了山水，宁静致远，撑着这伞走路时，似乎连暴雨都不能影响心情了。
看门的小厮从它手里接过了食盒，嘴里嘟囔着：“今日怎么晚了这么久，下次记得要早些，不然先生是要生气的。”
方离燕低头道了歉，小厮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嘱咐了几句便匆匆扣了门。
待小厮把饭菜在桌上摆好后，毕恭毕敬请了房间里的荀卿出来用饭，门打开时，看到荀卿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善，心里也不由得打起了鼓。
但是出奇的，荀卿坐下后并没有责难他，反而罕见地开口问道：“今日是谁送的饭？”
“是个新来的，好像是叫什么阿彦。”
“阿彦……”荀卿口中喃喃着，看着眼前的桌子上，盘子里的菜肴十分可口，没有一片香葱。
回来时经过前院，正看到方才和她相撞的几个少年匆匆跑进了门，看着被暴雨淋成落汤鸡的少年，她很没有原则的笑出了声。
下一秒，她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一幅场景，年幼的孩子摇摇晃晃的朝她走来，伸出双臂想要拥抱她。笑容变得苦涩起来，如果他还活着，也该有这群少年这般大了吧？
午饭过后，管事来找了她。
“先生说了，以后都由你来送饭。”
一旁的人停了后多多少少有些吃惊，方离燕却觉得很正常，甚至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老头儿怎么还是一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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