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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节:霖骏奉保罗?高更为精神导师


窗外寒风阵阵,我躺在住处的床上,没有睡意,一边点燃了一支香烟,一边等待睡意降临。头脑中不断地回荡着《haffner》组曲的旋律,还有卡伦卡朋特的歌声,在曾经听过了无数遍之后的现在,那旋律和歌声仿佛变得更清晰了,如此说来,某些时刻,在寂静中倾听寂静,也许比音乐在耳边奏响更来得奇妙。

        在此时的黑暗的房间之中,墙上挂着的《我的住处》的素描,黑暗中我能看得到一点画面的轮廓,在黑暗中看一幅画作,它只会在印象中变得清晰无比,而此刻我的视觉感受处于模糊的状态感受之中,如同我对霖骏的了解。从莫桐的住处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思考着霖骏——这位作为我最好的朋友的人,我对他的了解实际上还是处于某种程度上的模糊状态,这感觉与我观看黑暗中的《我的住处》不谋而合。

        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之间的联络仍旧是仅限于在网络上的几句简单的问候,仿佛随着时间的延续,我正在越来越远离了霖骏,直至已经看不清对方。

        霖骏现在的脾性、外表与大学时代相比,没有丝毫变化,他似乎在以一种不变的模式继续着由内至外的“恒定”状态,从时间意义上的变化而言,他的变化仅限于年龄增长。大学毕业已经将近有半年的时间了,而他就像行星一样,以不变的轨道在围绕着他为之奋斗的理想恒星运转着,言语中也保持着他惯有的不卑不亢,以及明显的拉开了与周围人的距离的礼貌。

        如果我对他的某种论调、观点提出质疑或者游移不定的做出带着揣测意味的回答时,那么他一定会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阐释理由,进一步阐明自己的依据,如同是园艺师把侧柏的枝叶精细的修剪成为金字塔的外形一样。但是,他的语言并没有那种如园艺师手中的剪刀般锋利、易于伤人。在充分考虑对方感受的情形下,他把他的语言中也许会引起对方抵触和不快情绪的程度降至最低,有的时候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是在恭维,或者说是在自言自语。我的脑海中正在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把霖骏的种种印象叠加起来,如同一摞一摞关于霖骏的记忆的底片。

        大学时代,我们曾议论起学校举办过的一次油画展,霖骏说过着这样的一句话:“与其说是观众在欣赏一幅油画,倒不如说观众正在被画家的眼睛所注视。”霖骏想要表达的含义十分明确,他让自己置身于一位画家的位置,从画家的视角来看待!而现在的霖骏,创作过程与目的相比,略显业余,全身心的投入到艺术创作中,将会让他变得身无分文,尽管他的家境允许他那么做。

        他依旧以保罗高更作为楷模——那位在时间上与他相隔近一个世纪距离的艺术大师,在与大师的共鸣中,在他的创作之路上执着地探索着。霖骏正在感受着这个过程中的苦楚,但是他完全心甘情愿。他不止一次的强调,他是在用灵魂的眼睛创作,手不过是工具,在被灵魂的眼睛所支配。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这个观点是很有道理的。

        《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被他临摹了无数次,用霖骏的观点解释:这是一种心灵的对视。以这种心态临摹画作,其结果是霖骏复制出了几乎可以媲美原作的复制品。“我正在逐步建起一座属于我的理想之城!”霖骏说道。在这个浮躁的年代里,思考理想和人生,很容易被人视为是活在上个世纪的人。

        但是霖骏的眼睛里迸发出的是只在说出理想与人生的时候才会显现出的幸福的光亮,他认为此时他已经远离了世间所有庸俗不堪的东西,如此的心态在他的意识中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其余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这种心态的附属物,全部都被他堆放于身后的角落里,唯有他正身处在理想的光辉的照耀之中,他就如同歌唱家一样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之下,我和其他的人都在光线暗淡的观众席里注视着他。

        在彼时,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他竟对自己的作品《稻田里的阳光》中出现的瑕疵——他所谓的瑕疵——束手无策,我的那种感受让我的心中产生疑虑,于是开始紧锁眉头。霖骏看到我的这种表情之后,他惯有的反应是: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半分钟,而后转向阳台,晴朗的天气使阳台内外都洒满了阳光,霖骏起身走到阳台里,左臂搭在了阳台的栏杆上,另一只手抽出了一支香烟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并且说道:“你的疑虑有道理,但是从此时开始,暂停你的怀疑!”霖骏转头看了我一眼之后,又恢复了先前的姿势,“只要我的眼睛还看得见,这努力就不会停止!”我点头表示肯定,霖骏随后微微一笑。

        霖骏由于能够保持着一种最初的韧性与执着,以及个性中可被称为“桀骜不驯”的特征而受到周围人的刮目相看,这些受人刮目相看的因素,掩盖了霖骏的其他的内在品质,使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所看到的霖骏在他们的脑海中定型为一种“印象”,而非是对他本人的真正了解,对于我自己所产生的此种观点,我并没有向霖骏解释过。由以霖骏的个性而言,阐述与否并不是很重要,或者说并无这个必要,他是惯于只把内心世界向绘画艺术毫无保留的敞开的。

        他的眼睛——无论在我的还是别人的“印象”中——始终在注视着他的艺术追求,把一切经过心灵通道的外在事物,都加上了一层思想的粉末,然后逐渐演变成为了他的绘画素材。他的奋斗动力、他的生活目标与他的绘画,形成了公转与自转的关系。“……我始终在努力画出更优秀的作品,至于所谓的‘艺术价值’和‘思想价值’,留给观众去想吧!”霖骏如是说。

        “……我再也画不出更好的、有同样价值的画来了……这里有多少我在种种可怕的环境中所体验过的悲伤情感……这里我的眼睛看得多么真切,而且未经修正,以至于一切轻率、仓促的痕迹都消失殆尽,它们看见的就是生活本身……”保罗高更的这段话,被霖骏认定是绘画的真理所在!并且霖骏延展了这段话,说:“我所看见的就是生命本身的喜悦、痛苦与思考”!从他初中阶段的带着稚气的思考——那种霖骏所说的“浅薄”的思考到现在的思考。还对我谈起“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这个命题,并展开带着岁月沉积感的思考!

        显然对于周围的人而言,保罗高更的这个命题是重大而深刻的,就此问题开始探究生命的意义,绝非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能够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的人,即便是哲学家、思想家等等一类的专业人士也未必胸有成竹!于是,这个主题便成为了他孜孜以求的奋斗的动力,一旦从“尘俗的”工作中获得暂时的休憩,他便投入到这思考之中,展开他的创作,以此来审视和解读周围人对他的所有的举动的“关注”,就如同约翰列侬把摇滚乐与行为艺术作为了自己对抗外部世界的种种不仅限于针对自身的压迫的武器一样,区别只不过是艺术形式不同罢了。

        从阳台吹来的清凉的秋日微风,在这个晴朗的午间更令人感到新鲜。对于霖骏吟咏过的保罗高更的那段话,他与我的理解恐怕不会完全一致,但是在他在如同朗诵一般的语气中,透出了真挚的情感!这种情感和语气被他拿捏得十分合宜。他所经历的那种感动,在我的心中激起了一种同感,通过他早前曾对我描述的保罗高更的生活经历,加之他的朗诵,经过我的想象力的加工之后,也让我的心中增加了对生命中快乐与痛苦的理解深度,一定意义上如同他的心里对生命中快乐与痛苦的理解,但是我的理解,并非等同于霖骏的理解,这是永远都会存在的无法逾越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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