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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要不要,我守着你睡◎

        灯火通明的梨园中,树木枝头的积雪未化,摇曳的灯笼时而撞出碎屑,映着光,仿若漫天翩飞的萤火,姜宝忆从厅内出来,耳畔远离了人声鼎沸,陡然寂静下来时,有种恍若隔世的虚空感。

        周启从后跟出,见她回头,巴掌大的小脸裹在兜帽中,半边在明,半边在暗,长睫落下阴影,淡淡的光柔和的将她掩映其中。

        刹那间,周遭万物仿佛停止下来,星辰不再闪烁,冷风咽下嚎啕,枝头的鸟屏住呼吸,她弯起眼睛,瞳底俱是他。

        “大哥哥,方才有人在放烟花。”

        唇边水雾萦绕,夜里是真的很冷,姜宝忆说完,又回身仰起头,果然,天际划过一道亮光,攀升到高空后,绽开明媚绚丽的花火,将半个天空都点亮了。

        周启站在她旁边,倒是没有去看烟花,只是微微侧脸,看见宝忆雀跃欢喜的面容,当即风也是暖的,每一缕空气都是清甜爽淡的。

        “白日里郑家瑞被人打的事,我已着人暗查,想来今晚就能擒到真凶。”吴家动手前,约莫不把郑家放在眼里,故而行事草率,过程出现很多纰漏,单是遗留在湘妃竹后的棍子,就有行凶者衣裳的勾丝,而靠近上端位置,除了郑家瑞的血外,还有一条脓黄色痕迹,也就是说,行凶者手上有旧疮,脓包之类伤口。

        再加上郑家瑞提供的衣裳鞋子颜色,不难找出人来。

        姜宝忆搓着小手,由衷的感叹:“大哥哥着实厉害,原以为要费很多气力,不成想今夜就能抓到人。”

        周启笑,想揉揉她的脑袋,又不忍破坏梳理整齐的发髻,便转头与她齐齐看向烟花处,低声道:“虽能找到凶手,可大抵不能拿吴家如何。强龙不压地头蛇,且不说我无权干涉此地刑狱,便是能插手一二,凭着吴家与各方的打点,待我们离开苏州,他们又能死灰复燃。”

        姜宝忆哦了声,目光专注的望着天空,缓缓说道:“大哥哥,程哥儿如今能自己去书堂上课,外祖母和舅母也私底下同我说过,明年我便不再跟着过去了。”

        周启睨了眼,背在身后的手颤了下,面上却依旧沉稳冷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家长辈的意思?”

        其实也没甚区别,终究明年夏日及笄,也不好总跟外男相处,姜宝忆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待这回从苏州返京,我要好生感谢周夫人和两位哥哥还有弟弟对我的照顾,明儿去买礼物,大哥哥喜欢什么,只管与我开口,我有钱。”

        她又拍拍腰间的荷包,底气十足。

        周启撇开眼,心下并不痛快。

        “你有心了。”

        不多时,潜伏在暗处的眼线回报,道找到了白日行凶的恶人,被擒后就关在柴房,隐蔽幽静之地。

        周启要去问话,走前嘱咐宝忆,务必不能离开宴席,越是人多的地方,她越是安全。

        姜宝忆便赶忙回屋,与郑家几位哥哥待在一块儿。

        只是待了少顷,便觉得头昏沉沉的,眼皮也总抬不起来。

        想喊旁边哥哥,可总也发不出声响。

        她觉得不太好,努力摇了摇头,眼前人影重叠在一起,嘈杂的说话声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有种溺死的窒息感,她难受的伏下身去,呕了几口。

        两个哥哥似乎在询问她身子如何,她能听见他们说话,可又挺不彻底,就像踩着云彩跌跌撞撞没了搀扶。

        接着,就有丫鬟过来扶着她的胳膊,郑家哥哥同行,搀着她往回廊去。

        梨园的回廊灯火少,灯笼又被吹灭几盏,黑黢黢的极难行走。

        姜宝忆不知自己怎的了,可她知道此时不能离开认识人的视线,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她终于捏住郑家冬的衣角,不敢闭眼,不敢松手。

        胃里翻江倒海,一阵一阵的冷汗沁出,她打了个哆嗦,任由两个小丫鬟把自己扶到柔软的床上。

        哥哥就坐在床边,焦急的问她。

        姜宝忆只看见一张一合的唇形,此时耳朵嗡嗡乱响,她的手指揪着郑家冬的衣角,想要跟他传递自己的恐惧。

        可根本提不起力气,她虽明白,可给外人呈现的表象,倒像是吃坏了东西,有点难受。

        郑家冬摸摸她的额头,把小丫鬟洗净的帕子叠起来给她擦拭脸颊。

        屋里有股香味,起先不觉得有异,可很快,郑家冬便知道不对劲了,因为他面部好似蚂蚁爬过,又痒又麻,随之而来的,是四肢神经感知的削弱,他踉跄着起身,想去打开门。

        姜宝忆怕他丢下自己,捏着衣角的手丝毫不敢松开,可力气如流沙般剥离,衣角从她手指间倏地扯开。

        最后一眼,看到郑家冬跌倒在地。

        门开了。

        恍惚间自己好像被挪动到另外一间房里,入目是妖冶的红,红烛纱幔,绣着鸳鸯戏水的绸被,以及绯红色屏风上,挂的是一幅不堪入目的春/宫/图,那上面女子一/丝/不/挂,檀木边框上悬着古怪的香囊。

        屏风旁有一个宽大的浴桶,水汽氤氲缭绕。

        姜宝忆活动了下手指,听到链锁碰撞的声音。

        意识逐渐清晰,手脚也慢慢有了知觉,她难受的睁开眼,发现自己仰躺在一个圆形软塌上。

        软塌尾端是一面嵌着铁链的墙,她的双足被铁链锁住,震惊之下,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也被锁住,根本无法行动。

        有人轻笑,似乎从头到尾目睹了她的窘迫。

        吴旻坐在屏风后,打从进门的那一瞬,他就觉得今夜必然会有令人神往的事情发生,他喜欢这个小姑娘,灵动聪颖,皮相也好,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从没找到这种近乎痴迷的感觉,可今夜他很激动。

        他想亲手剥开小姑娘的衣裳,去膜拜,去征服,去做他想要的一切事情。

        梨园的秘阁,外人轻易找不到。

        周启从柴房折返后,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安,他脚步飞快的赶回宴席,没有看见本该坐在郑家桌上的宝忆,除此之外,郑家冬也不在。

        他安慰自己,应当无事,毕竟郑家冬跟着。

        可他哪里静得下心,待询问郑家得知宝忆肠胃有些不适,已经随人去客房休息,周启便知事情不妙。

        “大人,随行同去的丫鬟也是我们自己人,还有家冬陪着,你不必如此惊慌。”郑二爷跟不上周启的脚步,小跑着气喘吁吁道。

        周启脚步未停,转眼旋过游廊,冲进郑家的客房。

        一进门,看见昏迷倒地的主仆三人,周启险些没能站住。

        他知道,宝忆出事了。

        身为大理寺少卿,他从来都是冷静克制,头脑清晰,可当他下令封锁梨园,挨间盘查时,心里却慌得毫无底气。

        他很怕,他怕他去晚了。

        宝忆吓哭了怎么办,又该怎么哄。

        他持剑从一间间客房走过,如同凶神恶煞的阴间鬼魂,引路的掌柜吓得不敢出声,缩着头往前领着盘查。

        一无所获。

        周启往暗处使了个眼色,冷厉与吴家人说道:“吴老太爷,本不欲惊扰你,可今夜若找不到她,我不会轻饶吴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下罪孽的吴家人!”

        话音狠狠摔落,随之被捆绑的行凶者咣当被踹到院中,正好栽到吴老太爷脚边。

        那人被打的极惨,堵了嘴的脸没一处好地,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想去同吴老太爷求救,可支吾着含糊不清。

        阴风吹过,吴老太爷的老脸沉肃且难看,握着龙头拐杖的手筋脉暴露。

        “周大人是要以权谋私,拿我吴家开刀?”

        寻常官员听到这句话,都会掂量吴家的身份,吴家背后人的斤两,吴老太爷仗的就是周启不敢动他。

        何况只是打了郑家冬,又非要他性命,即便告上公堂,他也不怕,钱财安排到位,不缺顶罪的人。

        却不成想,对面那人冷笑一声,慢慢抬起手中的长剑道:“吴老太爷知道我的手段,若她出了事,我会让整个吴家陪葬。”

        “言出必行!”

        吴老太爷思忖着,一面盘桓一面揣度,他不敢不想周启的雷厉手段,也不愿拉下脸同他低头,一边是尊严,一边是性命攸关。

        他摸索着拐杖,只沉思了片刻,就听周启不耐烦地逼道:“你大可慢慢想,现下时间来得及,等会儿却不一定了。”

        嗜血的眸眼似无意间扫过锃亮的剑面,寒光折射到吴老太爷的脸上,惊得他暗暗吸了口气。

        吴老太爷向来看中孙子吴旻,姜家那小丫头出面与吴旻对打时,他就看出吴旻的心思,他前后往吴旻房里塞过好几次人,可每回都被扔出房来,他甚至怀疑吴旻不喜欢姑娘。

        今日见他对姜宝忆的眼神,吴老太爷才放下心来。

        孙子喜欢,他便成全。

        冷风灌入衣裳,周启自己知道,握剑的手抠出血来,若再找不到宝忆,他势必要疯了。

        一行人绕到厢房门前,进入后是一间清雅的茶室,吴老太爷给下人递了个眼色,那人急忙跑过去,拧动高几上的花瓶,旋出一间迤逦的暗室。

        没有声音,很安静。

        周启紧张的心都揪成一团,他提剑入内,吴老太爷在身后喊道:“周大人,望你言出必行,饶过我孙儿的性命。”

        绕过?

        周启冷哼一声,一脚踹开碍眼的屏风。

        下一瞬,看见地上仰面躺着的吴旻,鼻血一直流到下颌,脸上透着不寻常的红色,衣裳松垮,发髻凌乱。

        “大哥哥。”委屈而又害怕的声音自床上传来。

        姜宝忆歪头,看见浑身充满杀气的周启,想要坐起身来,可铁链困得她动弹不得。

        周启反手把剑朝后掷到门框上,阻了想要进门的人,冷声命道:“谁都不准进来。”

        他弯腰揪着吴旻的领口将人提起,随后从他身上摸出钥匙,一脚蹬到柱子上。

        姜宝忆又惊又喜,打开铁链后就坐起来,方要开口说话,冷不防被周启一把抱入怀里,勒的喘不过气。

        她张着手,又慢慢拍了拍周启的后背,解释道:“大哥哥,我没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周启呼吸浓重,抱了许久后才松开手,见她完好无损,小脸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懊恼自责更为剧烈。

        是他不够细心,才给恶人可乘之机。

        两人出门后,听见屋内传来吴老太爷的哀嚎:“吾孙,你醒醒!”

        周启那一脚,少说踹断他四根肋骨,这种混蛋,虽死难赎其罪。

        事关宝忆声誉,周启对此事处置的很是严谨,吴家人是没脸开口外传的,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郑二爷和郑三爷送他们出梨园,因明日宝忆要出门采买回京的礼物,故而与两位长辈约了时辰,会一同去父亲郑文曜留下的起势之地走一遭。

        马车上备了清口的茶水果子,姜宝忆抱着双膝,乖巧的坐在一隅。

        周启一路都没说话,绷着脸守在外侧。

        快到苏家时,他才忍不住开口问了两句,姜宝忆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害怕,言语间提到吴旻,还有种看热闹的侥幸。

        “大哥哥,吴旻真是个蠢得,他喝了盏酒,又吃了一丸黑乎乎的药,原先是没事的。可他又接连倒出五颗药丸,全部吃下,还没走到床前呢,就咣当栽倒了。

        旁人是吃药,他是把药当饭吃呢,我瞧着他虽然聪明,可约莫日常上是痴傻没有经验的,谁会乱吃药呢?”

        她托着腮,左手臂环过膝盖,想起那情形,就忍不住想笑。

        周启笑不出来,只有后怕。

        下车后将她护送到房门口,姜宝忆道谢,转身欲走。

        周启跟上前去,“宝忆,你等一下。”

        姜宝忆便站在树下,待他走到跟前,与自己同样笼罩在树的阴影之中。

        “要不要,我守着你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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