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人群散去，各自回家后，村长望着躺在床上昏迷的受伤女子，轻轻的拉开了她的衣衫检查伤势，发现了她胸口上的捅伤。
伤口的创面并不小，但均被药膏涂抹，药粉铺撒后，精心的包扎过，看愈合的程度，应是多日前受到的重创，只是这些日子雨季连绵，许是感染了伤口，导致昏迷。
村长未再耽搁，背了人便去了村儿中唯一的一户医庐，问天瑶问大夫的家里。
问大夫不是土生土长的渔家村村民，她也是后来的，听闻自她咿呀学语起便跟在了云间的神医茯苓子身边，随她游历四海，神医仙逝后，她便来到了渔家村，一住便是三年。
从前村民们瞧病都是靠缘分，因为偶有游方的郎中会进村子，若是谁家发了急病，便只能去城内的医馆，距离倒是不太远，但着实是贵。
问大夫来了之后，给村民们瞧病都是免问诊费的，就只收一点药材钱，因此她在村子中口碑还是不错的，为人也说的过去，只是问大夫这人的脾气有点古怪。
村长是个热心肠的人，把人留在问大夫的医庐后，还不忘留下了些许的银钱，算作诊资。
问天瑶低眉扫了一眼昏迷女子的腰袋，将银钱退还给了村长。
“她既有钱，村长又何必破费？”
村长犹豫了一下，揣好银钱后，与问天瑶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医庐。
作为一村之长，比不了他人之清闲，她的空闲时间并不多，这几日普查户籍人口的差官应该快来了，村中一年一度的河神祭也该办了，隔三差五她还要跑到城内的府衙后室聆听府丞吴师爷的无聊教诲，根本没时间等这个陌生女子醒来细问她的来历。
送走村长后，问天瑶拎起一只药箱坐到床沿旁，先是把了把脉，然后解了女子的腰带，准备为她涂抹伤药。
直到看清女子胸前缠束伤口的绷带系法，她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随即快速的解了绷带，用手指轻轻刮过女子伤口的膏脂凑到鼻下嗅了嗅，忍不住轻声的笑了，喃喃自语。
“……居然是师弟？”
凤延整个人都仿佛踩在云端，忽上忽下，沉沉浮浮，人也跟着发热混沌，直到一道凉意自额头侵袭蔓延下来，她才骤然神志清醒，警惕的睁开了双眼。
大敞四开的格子窗外，天空湛蓝无云，明媚有些刺眼，满树的银杏枝头鸟儿叽叽喳喳，伴着空气里潮湿的燥热，像浪一般拂过凤延的脸庞。
她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看着一尘不染，简洁干净的小屋，微微皱了皱眉，正欲下床，便看见一个女子端了碗汤药，自外面一挑门帘走了进来。
见凤延醒了，问天瑶冲她笑笑。
“……姑娘有伤在身，不宜乱动，我是这渔家村的问大夫问天瑶，受村长之托，照顾于你，你且放心住下便好。”
渔家村？那个凤凰古城边隅的村庄么？
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凤延眉宇紧皱，似在回忆自己在昏迷前的行径路线。
可脑海如潮，往事的一幕幕像是汹涌的海水一般，冲进了她的记忆。
她惨白着脸，苏玖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阿延，你素知我心软，却总叫我为难。”
是了，她记得她向苏玖求了一碗失忆数日的汤药，浑浑噩噩之间，不觉中才来了这渔家村。
问天瑶见凤延脸色苍白，走近一步，沉吟着问道。
“……姑娘？”
凤延闻声抬起头来，面色沉静的从腰间的钱袋里取出银两递给问天瑶。
“多谢问大夫的救治。”
问天瑶撇了撇嘴，摇晃着头推开了她手中的银子，露出一脸好奇探究的笑容，盯着她仔细的打量。
“我非图银钱，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
凤延抬起淡淡的眸子看了看她，目光里掠过一抹狐疑，虽不知她是何意，却还是点了点头。
“问大夫请说。”
问天瑶笑笑，踱步到窗前，看着隐藏在神鸟湖水雾弥漫之中的群峰远黛，将目光再次落在了凤延的身上。
“你的名字？”
“凤延。”
“问某看凤姑娘绷带上的系法……倒像极了我的一位旧识，不知凤姑娘可识得苏玖？”
“嗯。”
听到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答案，问天瑶还是眸光一凛。
“…据问某所知，苏玖从不给女子诊脉，更遑论贴身拭药……凤姑娘，你与苏玖是何关系？”
问天瑶此时虽然嘴角和满眼里都盛满了不浅不淡的笑意，可那股淬了敌意的神色还是被凤延敏锐的察觉到了。
对方与苏玖熟识那是毋庸置疑的，听这醋意满满的语气，兴许是众星捧月中某一道芳心暗许的星河。
苏玖早在幼年时便是鹤立鸡群，耀眼夺目的存在，后来去了豐浍书院，更是引的众家女子的追求，可能这一位是昔年某一位书院的同窗吧。
想到这里，凤延淡淡一笑，据实相告。
“我与苏玖，只是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
问天瑶冷哼一声，似乎怒意更盛，指着凤延胸口上的止血的绷带狡狯的冷笑。
“…好一个朋友关系，你与其他可以称之为朋友的男子也是如此宽衣解带，袒露身子给对方看的么？”
对方的话说的很不友好，凤延忍不住微微挑眉。
“问大夫，如若有人在你面前即将死去，还是你所熟识的人，你会有碍男女授受不亲，任凭他负伤而死，还是抛开伦常约束，施救于他？”
说罢，她随手将银钱丢在床榻之上，起身便要走。
问天瑶在身后火道。
“站住！我救了你，你就这态度？”
凤延头也不回。
“多谢问大夫，诊费已付，告辞。”
问天瑶冷着脸，快步追出来，看见凤延早已健步如飞，走的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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