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村长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张张嘴，正准备把求亲的事儿说出来，忽然就看见黑夜里，一盏灯笼忽闪忽闪的跑了过来。
来人是村儿里夏家的老幺夏文意，他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进院儿里便气喘吁吁的大呼小叫起来，“…婶子！不好啦！泠月要不行了！问大夫又不知去哪儿啦！大伙儿叫我过来请您出个主意呐！”
夏文意一路跑的急，弯着腰在那里喘的呼哧呼哧的，模样有些好笑，他扫见村长身边还站着的凤延，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赶忙规规矩矩的站好。
村长一听这话，有些发愣，“…什么？问丫头不在医庐？”
夏文意点点头，说话的时候余光一直在瞟着凤延。
“是啊婶子！我们大伙儿满村子都找遍了不知问大夫跑哪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快去叫人上城内找个大夫来，快去呀！！”
见夏文意杵在那里眼波如流水一般偷瞄着凤延不动，村长不禁有些急了，大声的催促他。
夏文意回过神儿来，赶忙点着头，飞快的跑了。
村长也顾不上提亲的事儿了，人命要紧，她立刻快步去往了泠家。
凤延并不关心泠月那厮的死活，只是村长不在，孤男寡女的，她也不好再久留，转过身去正要进屋与泠染打声招呼告辞，见他已经解了围裙从厨房出来了，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他问凤延，“…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是泠月要死掉了吗？”
凤延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
“泠染，你希望她死掉吗？”
泠染闻言低了低头，心情复杂的搓着沾了油渍的手指，心里翻涌着万千的思绪。
希望她死掉吗？答案是肯定的。
他从记事起，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泠家一家子虽然对他不好，可他从未萌生过这样恶毒的念头，直到泠月今日做出那番举动，他真是恨极了她，巴不得她立刻死去。
可这样歹毒的心思不该同凤姑娘说，她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一个心肠阴毒的人？
一念及此，泠染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在想什么呀？为什么要在意她的看法？
凤延站在院子里，看着泠染杵在门前，脸色如同唱戏的脸谱一般，变来变去，一会儿晦暗沉重一会儿又懊恼沮丧，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正要离开，这时候就看见一个人疯狂的朝着这边跑来，在那人的身后还跟了一群呼喊阻拦的村民。
跑的近了，凤延才看清那人却是张氏。
还不等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张氏已经跑到了泠染的近前，狠狠的一个大耳光将他扇倒在地，嘴里骂骂咧咧哭天抢地的狼嚎。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我的月儿！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还我女儿命来！你还我女儿命来啊！！！”
张氏一边哭一边摇晃着泠染，抓起他的头发一遍遍的照着墙上撞去，只一下，泠染便头破血流，有些眩晕的瘫在地上，任凭张氏殴打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很快赶过来的村民见到这等光景，刚要上去阻拦，就见到一直站在一旁的凤延忽然间脸色黑沉下来，一步上前，扯开张氏将她掼在了地上。
张氏眼冒火星，满心都是仇恨，哪里注意到了站在侧面的凤延，被她这么一摔，登时是一个趔趄，四脚朝天，摔得后脑着地，嗡嗡的作痛。
他爬起来，在地上撒泼哭喊，捶胸顿足。
“…杀人了！杀人了！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定是你们合伙杀了我家月儿！！你们两个不得好死啊！我要去告官！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张氏仿佛疯魔了一般，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村外走，被一众村民拦住，不停的劝抚。
“…哎呀我说泠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啊，小染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来阵风都能吹倒哪还有本事给泠月脑袋上砸个坑啊，凤丫头更是与你家泠月无冤无仇的，做事得凭良心，凭证据！”
大家伙瞅着泠月死了，往后沾光也是没指望了，这会儿也不巴结了，想着自己送出去的礼白白的打了个水漂，越想越气，和张氏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张氏见村民们拦着他，不让他告官，气的浑身哆嗦，和就近的几个村民撕打了起来，院儿外瞬间乱做了一团。
泠染被张氏撞的不轻，额头都破了，软软无力的坐在墙边，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他刚换好的衣衫上，猩红而刺目。
凤延将人抱起，进了屋，拿着药膏一遍遍的涂抹着他的伤口，轻声的唤他，“…泠染？”
泠染头昏昏沉沉的，感觉到阵阵的清凉自额头散开，伴随着声声轻柔的呼唤，他渐渐睁开了眼睛，望向坐在床沿的凤延，耳边是院外张氏不堪入耳的辱骂声，长长的睫毛忽闪闪的抖动，眼底里却蓄满了氤氲的潮湿。
见他醒了，凤延叹息着。
“…你为什么不躲开，就那么任由他打你？你是傻子么？”
泠染抖了抖睫毛，眼泪一颗颗的掉了下来。
“…我…你是为了我才打伤泠月的…我，我不想你被官差抓…”
听到这句话，凤延忍不住再次叹息，心里头软成一片，伸手揉了揉他长长的头发。
“…傻瓜，他又不知道谁做的，以后别人再欺负你，要反抗知道吗？”
说着抬手拭去了他眼角的泪珠。
泠染一怔，原本也没觉得那么委屈，可被她如此温柔的对待，顿时眼睛里就像河水泛滥，淌了个没完。
“……”
凤延在一旁吓了一跳。
…这小破孩儿怎么回事？竟流了这么多的眼泪，她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能哭的人，不会哭死吧…？
吵杂哄乱的院外，这时忽然传来了问天瑶冷厉的声音。
“都闹什么？她死不了！”
一听这话，大伙儿全都愣住了，原本还在与张氏打架的村民也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氏大喜过望，也忘了与人打架的事儿，喜极而泣的冲到问天瑶的面前，“…问大夫你可回来了！我月儿有救了，我月儿有救了！”
说着拉起问天瑶就朝着自己家跑去，留下一众懊恼的村民。
完了，人家女儿没死，这以后要是当了一官半职的，不得替她爹张氏出这口恶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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