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在轰隆隆巨大的响声中,姜暮云发动摩托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冲了出去。
孟朝晖差点就被甩了出去,清冷俊逸的脸庞惊慌失措,急忙伸出手,紧紧环抱着姜暮云的腰,勒得她快断气。
孟朝晖穿着短袖衬衣,姜暮云穿的是短t恤,露出肚脐和半截腰肢,他抱住她的腰身时,肌肤相贴,有种很奇异的感觉。
在一个红绿灯口,姜暮云停下车,取下头盔,抱在手上,偏头瞥了眼孟朝晖,“小哭包,你不是很有骨气,不肯抱嘛!这回儿又勒这么紧,你想咱俩一起玩儿,是不是?”
孟朝晖有点尴尬,立即松开了手,也取下头盔,“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他总觉得戴着头盔他都没法正常呼吸了。
姜暮云看着后视镜里的孟朝晖,脸色潮红,唇色殷红,耳朵尖红透了,像美味的樱桃,那模样别提多诱人了。
夏日的傍晚,夕阳已快落山,不过余威仍在,空气里又闷又热。
楹州城郊外的黑色柏油路上,一辆蓝色摩托车呼啸而过,犹如一道蓝色的闪电,蹿向瑟红色的远方。
紧接着一辆红色摩托车疾驰而过,紧紧追着那辆蓝色摩托车。
自摩托车驶出市区,速度就越来越快,孟朝晖早就顾不得许多了,紧搂着姜暮云的细腰,能搂多紧搂多紧,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睛紧闭,上齿咬着下唇,不知不觉中嘴里已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是他活了十八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一种体验,极速、危险、刺激,却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舒畅与兴奋。
前面的蓝色摩托车还嚣张地一扭一摆,摆出各种“跪地”的姿势。
红色头盔下,姜暮云不屑一笑,她右手腕向下一转,时速从120km飚到了150km,摩托车简直要飞了起来。
孟朝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要跟着飞了出去,他下意识地勒紧了双臂。
风灌进头盔里,他的脸被刮得生疼,眼泪水不受控制地直飚,心脏疯狂跳动,头脑一片混沌,眼前闪现出一幕幕光怪陆离的景象。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快死了,如果就这样死了,其实也挺好。
姜暮云追上了前面的蓝色摩托车,俩车并肩飞驰,并很快超越了蓝车。
然而姜暮云忽然感觉呼吸越发困难,她的腰要被勒断了,肩头已是湿濡一片,她这才想起,身后还坐着孟朝晖,他此时恐怕已经快要灵魂出窍了。
姜暮云忙收了速度,看到前方有条分叉小路,拐了个弯,骑了进去,靠田埂停了下来。
她取下头盔,马尾已散开,长发随风飞扬,她边抬手将碎发捋至耳后,边问身后的孟朝晖:“你没事吧?”
后面没有回应。
姜暮云掰了掰孟朝晖勒紧在腰间的手,却没掰开,他勒得太紧了。
“喂,孟朝晖,你松手啊!要被你勒死了!”姜暮云用力拍了下他的手。
这下孟朝晖终于有反应了,他渐渐松开了手,垂在两侧。
姜暮云侧过头。
他仍靠在她的肩头,漂亮的脸蛋苍白如纸,嘴唇被咬破了,鲜红妖冶,眼睛紧闭着,长密的睫毛湿漉漉的,根根分明。
“小哭包,你没事吧?”姜暮云又叫了一声。
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孟朝晖缓缓睁开眼,却说不出话来。
“都跟你说了,坐我的车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不信,后悔了吧?”姜暮云皱着眉道。
“我,没后悔。”孟朝晖一字一顿地道,声音微弱,咬字却很清晰坚定。
温热的气息喷在姜暮云的脖子上,有种微微的酥麻感。
“十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个小哭包,你看看你,把我衣服都弄湿了。”姜暮云瞟了眼自己湿濡肩头,又是嫌弃又是无奈。
孟朝晖没说话。
“这点出息!快下车,休息会。”姜暮云用手肘轻轻捅了身后的孟朝晖一下。
孟朝晖闷哼一声,用手捂着胸口,脸色更白了。
姜暮云:“……”这弱不禁风的。
孟朝晖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地下了车,一屁股坐在田埂上。
这时,蓝色摩托车也骑上了小道,在姜暮云他们后方四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取下头盔挂在车头,朝姜暮云他们走来。
姜暮云朝来人瞥了一眼,二十来岁的青年,是个长相还算英俊的男人,左眼角处有道一厘米长的刀疤,梳着个大背头,给人感觉有点油腻。
她面无波澜,从容地从车后座取了瓶水递给孟朝晖。
孟朝晖边接过水,边起身,声音压低且紧绷,“我们走吧。”
显然他也知道来人来者不善。
姜暮云伸手轻轻压在孟朝晖的肩头,稍稍用力,“没事,你坐着,好好休息。”
孟朝晖感觉自己的肩头好似压了百来斤重似的,他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乖乖地坐下,同时悄悄瞄了眼面前的女孩儿。
她身形纤瘦,面容白净清丽,目光澄净镇定,没有一丝慌乱。
莫名其妙地,孟朝晖不安跳动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油腻男人走到姜暮云面前,目露“淫”光,嘿嘿一笑说:“小美人儿,你男朋友也太弱了吧,要不要考虑换一个?”
姜暮云勾唇一笑,眉眼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漂亮又可爱,声音软糯清甜:“换谁?换你呀?”
“哎呀,小美人真有眼光。”油腻男人笑得猥琐。
姜暮云迎着他,毫不畏惧地上前两步,绕着他走了一圈,似乎在认真地考虑他的提议。
油腻男人心花怒放,跟随着她的脚步,渐渐离开了孟朝晖有一定距离。
姜暮云再次弯起月牙眼,眼里却满是嘲弄之色,“很遗憾。他是很弱,但长得好看啊。可你呢?不仅弱,还丑!”
油腻男人被耍,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弱?我就让你看看,谁弱!”
说着男人伸手就要去攥姜暮云的手腕,想把她拉到怀里。
电光火石间,倒是男人的手腕被姜暮云牢牢抓住,再朝后狠狠一扭,男人杀猪般地嚎叫一声,“哎呦!”
“滚!真是弱鸡!”姜暮云将他朝前用力一推。
男人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我草!”男人骂了句,呸地吐了口唾沫,转过身来,手指着姜暮云,脸上的颜色堪比染缸,“看不出来啊,小丫头,有两把刷子。哥哥刚才大意了……”
他说着,紧握拳头,来了个偷袭,猛然间朝姜暮云面部挥去。
姜暮云反应极快,一个后撤步,男人的拳头在她鼻尖前擦过,她抬起左手,再次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再一扭,抬脚就朝他的屁股用力一蹬。
男人这回四脚着地,嘴啃了一口的土,狼狈之极。
男人爬起来,灰头土脸,却还是要过把嘴瘾,“小丫头,看来是练家子,不错,哥哥喜欢,不过今日哥哥有事,改日哥哥一定好好地找你玩玩!”
“玩玩”两字,他咬字极重,用一种轻佻的口吻,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还笑得很是猥琐。
“好啊,我等着!”姜暮云拍拍双手,一脸不屑。
男人骑车走了。
姜暮云也不傻,像他们这种飞车族,基本是成群结队的,她若还留在这里,一会他叫来了帮手,她可就走不了了。
“该走了。”姜暮云一甩头发,戴上头盔。
孟朝晖二话没说,很配合地上了车,快速系好头盔,双臂伸出,轻轻环住姜暮云的腰。
“你不该招惹那种人。”车飞驰出一段距离,孟朝晖在姜暮云耳边轻声说,显得语气分外温柔。
“他说你是弱鸡也。”姜暮云说。
“他说就让他说,我也不会掉一斤肉。”孟朝晖说,末了又轻叹一声补充道,“再说了,他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啊。”
姜暮云:“……”他这个年纪的男生哪个不是血气方刚、意气风发的,他倒好居然承认自己是弱鸡,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那可不行,你能忍,我可忍不了。虽然我也不喜欢你,但你既然跟着我出来了,我就得罩着你。”姜暮云说。
“……你以为自己是女侠呢。”孟朝晖并不领情,语气竟变得有点冷。
他不由得想起姜暮云小时候,也是这般,不顾劝阻爬上了树,把小鸟安全送到了窝里,可她却下不来了。不仅如此,她的左大腿内侧还被一根尖利的枝杈划破,豆大的血珠子顺着莹白的肌肤淌下,触目惊心。
姜暮云撇撇嘴,回头瞥了孟朝晖一眼,数落他,“我不是女侠,可瞧你这小样,这点出息!不是不愿意抱着吗,都快把我勒死了,小哭包,胆小鬼……”
孟朝晖并没被姜暮云的话激怒,他苍白的脸依旧清冷淡然,一言不发。
车再次停下了时,是在海边。
一轮红日挂在海平面上,将海天交界处的天空和海平面染成动人的绯红色。
“怎么来这里?”孟朝晖问。
“看夕阳。”姜暮云说,回头看了他一眼,“别误会啊,我并不是要带你来看。只是你刚好在我车上。”
“心里没鬼,何必解释。”孟朝晖语气淡淡。
姜暮云:“……”十年没见,除了容貌愈加出众外,也就这嘴皮子有所长进了。
姜暮云伸手进裤兜里,摸出两颗亮晶晶的糖果,又塞回去一颗,剥开糖纸,把糖丢进嘴里。甜蜜蜜的荔枝味,是她最喜欢的水果味道,不由得满足得咂咂嘴。
孟朝晖本不爱吃糖,但拜姜暮云所赐,他离开时连晚餐都没吃,这会儿正饿得心慌意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想吃啊?叫声姐姐就给你。”姜暮云转头看他,笑靥如花。
孟朝晖:“明明是妹妹。”
姜暮云不满地“嘁”了一声,还是从裤袋里摸出了另一颗糖,朝后递给他。
孟朝晖伸手拿了,看着掌心里的糖果,紫粉色的包装纸,亮晶晶的,在夕阳柔和光线的照耀下,煞是好看,让人很想尝尝它的味道。
他剥开糖纸,把糖果丢进嘴里,浓郁香甜的草莓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太甜了。孟朝晖微微蹙眉,却把糖纸展开,扯得平平整整,再叠好,食指中指夹着糖纸塞进了自己衬衣胸口前的口袋里。
姜暮云没注意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她正双臂曲起,双手托着下巴,杵在车头上,远眺着夕阳。
“我以前每次和我妈吵架,我爸都会带我出来散心。有时候到公园骑车,有时候去拳馆练拳,有时候到海边看日落。”姜暮云说,声音低低的,浅浅的,孟朝晖不仔细听都听不清。
这时的她,一点不跋扈也不酷飒,而是很脆弱,身形纤瘦,肩膀单薄。
“你从小就学打拳吗?”孟朝晖含着糖,他的目光没有看向海天交际间的盛景,而是落在女孩单薄纤瘦的背上。
姜暮云忽然回过头,目光与孟朝晖撞在一起,她双眸一弯,嫣然一笑,“你对我感兴趣啊?”
孟朝晖沉稳冷静地挪开目光,看向夕阳,淡淡道:“没有,只是羡慕。”
姜暮云:“羡慕什么?”
“能够做自己想做或者喜欢做的事情。”孟朝晖看向她。
姜暮云转过头,看向夕阳,“不要光羡慕,你若有想做的,喜欢做的事,尽管去做!这是我爸和我说的,现在送给你。”
孟朝晖眼神黯淡,神色落寞,在心里默默地道:你说的对,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过这样的生活。
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坐着,嘴里含着糖,看着夕阳一点点慢慢下沉,直至没入大海,消失在海平面上。
湿湿的海风轻轻地吹着,吹起她的秀发,带来一股馨香,偶有发尖碰到他的脸,麻麻的痒痒的;翻涌的海浪拍打着海岸,哗啦哗啦,悦耳如歌谣;蓝灰色的苍穹上,一颗又一颗星星渐次点亮……
不久之后,每当孟朝晖回想起这时的情形,总觉得不真实,仿佛那是一场美丽却虚幻的梦。
回到叶家,天已漆黑。
孟朝晖先下车去开门,他迈着有些虚浮无力的双腿,先打开了那道被绿植掩盖的铁门,又打开了小木门。
他真的怀疑,姜暮云的真实目的其实只是想让他当个开门童。
吱嘎一声,小木屋的门被推开,孟朝晖白天注意到门旁有灯的开关,便伸手按了下,灯没有亮,可能是坏掉了。
姜暮云骑着车冲了进来,摩托车头的灯射出一束光芒,将小屋照亮,她利落地下车,取下头盔随手摆在了架子上。
孟朝晖走过来,放好自己头盔,并随手扶正红头盔。
屋里有些暗,姜暮云掏出手机,先把小电筒点亮,方才把摩托车熄了火,摩托车大灯也跟着熄灭了,小木屋里更黑了,仅有手机电筒微弱的光芒。
眼见着孟朝晖已先行一步,朝门口走去,姜暮云连忙追上他的步伐。
可她才走两步,不知道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那感觉就好像是被“鬼”捉住了脚一般让人无助害怕,控制不住地惊叫一声,整个人重心不稳,朝孟朝晖身上扑去。
孟朝晖恰好在同一时间转过身来,姜暮云扑上去,双手抓在了他的胳膊上。
姜暮云暗想,还好还好,被孟朝晖扶住了。不曾想他就像一碰就倒布娃娃,俩人一起就摔了下去。
姜暮云整个人扑在孟朝晖身上,她感觉到,嘴唇碰到了两瓣柔软的东西,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和甜甜的糖果香。她的鼻尖撞到了他山峰般陡直的鼻梁,有点痛。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有点类似药草香。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怔愣了好一会,羽扇般的睫毛扑闪两下,才反应过来,她亲了他,她的初吻没了。
“你,你怎么一扑就倒啊!”姜暮云有点气急败坏,手在他胸口拍了一下,一时没注意力度。
孟朝晖闷哼一声,摔得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被拍醒了,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好疼,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胸口是不是被她震碎了。
“你怎么不说话?”姜暮云爬起来,到处找手机,却因为听不到任何回应而有点心慌。
孟朝晖很艰难地撑起身子,微喘着气,然后转过身去,呕吐起来。
姜暮云找到了手机,拿起,正好照在他的身上,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脸立即变成了紫红色,又气又羞愤。
大爷的,几个意思,他这是被自己亲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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