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嘉明长公主

宴会寂静，似乎连风拂过花枝的声音都能听清。
  有不少夫人已经听得忍不住落泪，唏嘘叹惋，对这位命运多舛的小小姐露出怜爱的眼神。
  天底下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孩子平安喜乐一世无忧，她们自己的孩子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千娇万宠的疼爱宠溺着，难以想象孩子离开母亲，该会有多痛心。
  而长杳，在不识事的年纪就被迫与家人失散。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哪怕连生辰都不记得，都一直记得要回家，要寻爹娘。
  这是何等的执着，何等的孝心。
  哪怕是一些之前被宋箐箐挑唆着去孤立长杳的贵女们，现在也讷讷对视，神情复杂。她们实在不愿意去欺负这样一个小可怜。
  人家谢长杳都这么惨这么懂事了，难道自己还要去针对伤害她吗？
  况且她长得这么清稚可爱，本身就难以让人产生恶感。某些府中没有妹妹的贵女更是对这个可怜小姑娘涌起了无限的亲近疼爱之意。
  一旁的谢朝歌眼见情况不对，心中一惊，只能庆幸自己当时作案时也才五岁，不会有人怀疑谢长杳是被自己故意扔掉的。
  谢长杳这个该死的绿茶，除了卖惨还会什么？！
  哪怕恨得牙痒痒，她也不能崩塌了人设。谢朝歌思绪一转，眼眶瞬间泛起红，楚楚可怜的轻声哽咽，埋怨着开口。
  “箐箐，你干嘛要多嘴提妹妹的伤心事。当年妹妹走失我也很愧疚难过，既然妹妹找回来了，自然是要加倍的疼爱，一场及笄礼算什么。”
  “说得对，一场及笄礼算什么。本宫今日愿意来当这个赞者，替谢家小小姐梳发！”
  这话是从门口传来的。
  众人抬眸望去，只见一妇人两侧跟着打扇的侍女，步伐从容的迈了进来，周身皇家威严如山，叫人不敢直视。
  妇人一身绛紫色宫装，宽大裙幅逶迤身后，袍上以金银丝交错绣着引颈啼鸣的赤焰朱雀，尾翎在骄阳下熠熠生辉，粼粼泛动流光。
  她绾着飞仙髻，圆润的东珠闪烁其中。如堆云般的青丝间，金钗玉饰宝石头面更是华彩流溢，行走间璀璨夺目。
  一张优雅华贵的鹅蛋脸，五官英气，眼角虽有细纹，却依稀可辨昔年容貌如何倾城倾国。
  岁月并未抹去她的美，反而沉淀出韵味。
  比起明艳的脸，更让人在意的是她无比强势嚣张的气场，仿佛带着肃杀之气。
  “是…是嘉明长公主！！”
  四下皆惊，一片哗然。
  若说柳太妃身份尊贵，而这位圣上都要尊称一声“皇姐”的长公主则更是大渊朝的传奇人物。
  嘉明长公主自幼受宠，不爱弹琴绣花，偏爱上阵厮杀，年轻时曾混进军营女扮男装，不到三年就立下赫赫战功，官拜昭武校尉。
  后来镇国将军班师回朝，这位凭空失踪的长公主这才在金銮殿上展明真身，惊震四方。
  若不是大渊朝没有女帝的先例，恐怕当时先帝连立皇长女的心都有了。
  比起这些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嘉明长公主发誓终生不嫁，膝下亦无过继而来的子嗣。更是常年隐居皇家别苑，不问世事。
  而今日，居然接了谢家的帖子，甚至还说要为小小姐办及笄礼！
  相较之下，柳太妃这点身份就不够看了。
  毕竟当年先帝还在位时，柳太妃不过一介不受宠的妃嫔，而嘉明长公主何等天之骄女皇亲贵胄，是柳太妃舍下老脸舔都舔不到人。
  长杳也被这一出震惊了，茫然的望向谢太傅与谢夫人。
  而后者亦是一脸困惑，摸不着头脑。他们根本就没有给长公主下请帖，毕竟长公主不爱参加宴会是京城众所皆知的。
  “妹妹可真是好命呢。”
  谢朝歌气得面容扭曲，几乎把手帕都要扯出丝才能按耐住内心的耻辱与愤怒。
  为了维持自己清冷仙子人设，为了博取好感，她哪怕咬破舌头和着血也必须让自己温婉和善的笑着说出违心的祝福话。
  宋箐箐更是被这变故吓得腿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没脸再见人。如同一个瘫子般神情恍惚着被宋家的奴仆架着抬了下去。
  长杳很快反应过来，朝着嘉明长公主屈膝跪拜行大礼。
  一旁的江嬷嬷早急忙忙去寻了梳子，交付给谢夫人，由谢夫人递过去。
  迎宾、就位、叩拜，这些流程都没有。
  但是又敢说这场及笄礼不尊贵？
  恐怕就算是皇家的小公主们，也没有此等殊荣。毕竟，她们的皇姑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讨好的人。
  此刻，这个传闻中如罗刹般杀伐决断的妇人，亲自拆去长杳发上钗饰，目光沉静若水，认真的将她长发从头梳到尾，盘髻。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随后，她竟将自己发上一根灼灼生辉的朱雀翎钗取下，稳稳插于长杳发端。
  礼成，嘉明长公主退后几步，望着面前眼神乖巧温顺的孩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众人只看见这孩子柔弱，却不见她骨子里眼神是何等倨傲坚韧。她身上仿佛敛藏着京城众贵女都没有的一往无前的锋锐，恰如自己年轻时。
  也不枉裴韶那心黑的小子亲自来求自己。
  就算他不吭声，这孩子自己也是欣赏，愿意替她撑一撑腰的。
  【女主是怎么跟嘉明长公主搭上线的啊，不是，我也没漏看剧情啊！】
  【别说你，我也傻眼了。这俩面都没见过根本就没有交集吧。长公主干嘛特意跑来给女主撑场面啊，还有什么隐藏剧情吗？】
  【我记得原文里，长公主从军那段时间喜欢上了镇国大将军的大儿子——也就是谢夫人的大哥，不过后来你们也是知道的，那位薛小将军战死了。长公主这才终生不嫁……】
  【啊？还有这种往事啊，狠狠怜爱了。不过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镇国将军府那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来？再怎么说，那边也是女主的亲祖父亲舅舅舅妈。】
  【就是当年女主失踪，谢夫人精神崩溃疯过一段时间，后来在谢太傅的陪伴下才渐渐好转。我猜可能就是那段时间谢夫人跟将军府产生了什么隔阂。】
  【其实剧情很惨啊，若不是朝歌掺合进来，原本女主本来能拥有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庭，幸福过完一生的。】
  【朝歌又有什么错？她只是想有个更好的身份可以帮助到反派大大而已，当初我们粉她不就是因为她不圣母吗？你们怎么都帮着那个不要脸的绿茶女主说话？！】
  任凭看客怎么评论，长杳摸摸发上朱雀金钗，面上扬起了宠辱不惊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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