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话夜雨（3）

繁锦听到戚爷的暧昧耳语，立刻端正坐好，她在他眼里好似听到号令的士兵，一本正经的可爱。

        抬起头，便是她长及腰部的如缎黑发，并没有任何装饰，就这样披散而落，几缕碎发自风中荡到他鼻间，只闻茉莉花芳香馥郁，好似置身花丛，忘乎所以。

        他不得不将这撩人情欲的三千青丝归好，于是伸手将长发掩到耳后，便看到右耳前一个小小发旋静静盘旋，映着旁边一对粉红金刚钻耳钉，闪烁如星。

        再往下摸去，便发现白皙纤细的脖颈处戴着一条同色质料项链，他从没觉得粉红这样诱惑惹人过，偏偏配着她如同锦上添花般合衬。

        繁锦对身旁男人此刻的心思一无所知，把着方向盘一路开去。除了直走和简单绕弯，她对其他没有一点把握，只听咔的一声，压碎了院子里的天使喷泉盆景。

        “院子里施展不开。”

        说罢戚爷双手搭来，方向盘猛转，一路开出了衡山公寓。

        她仍坐在他的怀中，感觉他的双手覆上来，紧紧包裹住自己，炽热的感觉很快烧遍全身。

        戚爷低低地笑起来，“害怕了？”方向盘在他手中，她只是沉默地将头倚在了他怀中。

        一路上了街区，绕了大半天，已经华灯初上，繁锦突然嚷着饿了。

        戚爷本来打算找个馆子简单吃一顿，她却古灵精怪地要带他去个地方。

        左拐右绕，终究找到了一个偏僻至极的弄堂，下了车她挽着他的手踩在泥泞的青石板上，进了一家没有招牌的路边小摊。

        座椅都是上了年岁的旧漆色，两三个食客坐在上面狼吞虎咽，很有一番味道。

        “这里的云吞很好吃。”繁锦擦擦座椅，便按下皱眉的戚爷，心里暗暗好笑。

        戚爷看了眼繁锦的笑容，便不再说什么，任她叫了吃食。那老板看到繁锦，很熟地打招呼，眼神又在戚爷身上骨碌碌转了一圈，走开时笑得暧昧。

        云吞端上来时还冒着热气，繁锦抽了双筷子，仔细挑干净葱花，才推到戚爷面前。

        “爷请用。”

        他对她调皮的语气乐不可支，摇摇头挑了个云吞试味道，然后不予置评。抬头看到繁锦吃得正欢快，细细的汗珠挂在额际，沁出暗暗芳香。他不禁一怔，回过神时已经伸出手为她拭净。她在袅袅热气中蓦地抬头，带着一丝讶然和不知所措，白皙的娇颜透着淡淡的粉，眼神却是哀伤的，仿佛隔着空气看着遥远的地方，是他所追之不及的……

        “你在看谁？”他勾起一抹笑，连自己也未意识到的苦涩。

        “我在看你。”她笑了，那一丝的勉强是那样掩饰不住。

        “撒谎。”

        她低下头，好半晌回过神，什么也没有回答，只叫来老板结账。

        两人走出弄堂，一路上车，她自然坐回了副驾驶座。

        “怎么又不高兴了？”戚爷问道，“还想吃什么？”

        “我想回家。”她突然说道，“回我的家。”

        他慢慢转头，“不行。回衡山。”

        她不答应，转身便下车。他随之追去，狠狠拉住她。

        “别胡闹！”

        她挣脱，他终于怒了，扯着她上了车。

        “我知道那公寓并没有退掉，你送我回去。”她一字一板地说道。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

        “为什么你离我这样近，心却总是那么远？”

        她不语，就这样看着他，好似半生一样长久。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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