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惊讶
如果各方面资料都一样，那当然只能是同一个人。
任远飞问梁姗：“你上回查到她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是吧？”
“对，她爸爸在她十岁的时候就死了，死因是意外溺亡；妈妈是她三十四岁那年去世的，死因是乳腺癌。他们俩以前也都是华兴机械厂的工人，因为单位改制先后下了岗。她爸去世后一直靠她妈在夜市摆摊卖炒粉赚钱，母女俩的日子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因为简丹的父母都已经去世n年，所以梁姗上回调查她的个人信息时没太注意这方面的事。
直到这次意外发现她曾经是丹阳街幸福村的居民，这才下意识地关注了一下她父母生前的档案。
结果让年轻的警花无法不惊讶。
一个最初出生在社会底层贫困家庭的女孩，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华丽蜕变成为了一名如此气质出众、气场强大的精英女性？在她身上，根本一丁点儿原生家庭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梁姗感慨万千的时候，任远飞却敏感地get到了一个关键点。
“奇怪，按说她这种家庭条件应该供不起她去国外留学吧？就算她争气能拿到全额奖学金，生活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哪儿来的钱？”
如果父母都是下岗工人，人到中年后先失业再就业，多半都很难再创辉煌，能把一日三餐的温饱解决掉就算是胜利了。
尤其简丹的父亲早逝，单靠母亲在夜市卖炒粉的收入，想要她拿出几十万支持女儿去法国留学，除非有什么祖传宝物可以拿去典当变现，否则只怕是打死她也没用。
梁姗怔了怔：“是哦，她哪儿来的钱啊！”
简丹是怎么搞到钱出国留学的呢？任远飞忽然觉得这一点应该要深入调查一下。
而对于许多家境不好又容貌标致的女性来说，弄钱最快也最容易的办法只有一个——出卖色相。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暗中一声长叹，心底油然而生一份轻微复杂的惋惜与感慨。
跟梁姗谈完话后，任远飞直接走进正队长郭伟民的办公室，对他谈了自己刚才产生的新设想。
“郭队，我怀疑简丹的过去没准跟现在的案子有牵连。”
如果简丹当年真是靠出卖色相换来的留学费用，那么一定有位不知名的土豪成为了她的幕后金主。而过往的种种暗礁暗流，极有可能为她现在的生活带来隐患重重。
譬如，或许那位金主并没有完全放下她，对于她遭遇的婚姻背叛十分愤恨。
所以，他想要替她出手教训一下前夫与小三，而撞死人没准只是教训过了头的意外结果。
对于任远飞的这一新设想，郭伟民听得眼睛一亮。
这几天，警方在调查简丹是否有来往过密的异性时一无所获。
她在这方面出乎异常的干净，私生活中没有男闺蜜，工作中接触的也基本上是全女班。无论是供货商还是加工商，经常打交道的人大都以女性为主。
找不出简丹有可供差遣的观音兵，警方怀疑她暗中指使他人开车撞死前夫与小三的想法就无法成立。
在这个时候，任远飞提出或许另有旧情人为她出手教训前夫的猜测，无疑成了另一个突破口。
“从这样的家庭背景来看，简丹当年的出国资金十有八九有问题。这方面你们好好查一下，想办法查清楚那笔资金的来源。”
任远飞第一时间着手调查起了简丹当年出国留学时的资金来源。
资料显示，简丹远赴巴黎求学那年才十八岁，刚读完大一就放弃国内的学业走了。
这一点也很奇怪，因为一般人出国留学，要不就上大学前出去，直接去国外读本科；要不就大学毕业后再走，去国外读研究生。
像她这样先在国内念一年大学才走的很少见，实在太浪费时间成本了。
简丹申请的那所海外学校为她提供奖学金的概率基本为零。
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字。那个数字就算卖了她们母女俩也凑不齐百分之一。
调查数目可观的资金来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银行调阅转账记录。任远飞带着刘川找到相关银行提出协助请求后，接待他的经理却面露难色。
“任队长，你要查的转账记录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而我们银行的相关数据保存时间不超过十五年，恐怕是帮不到你了。”
任远飞意想不到地一怔：“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对不起，如果超出了保存时间，我们就没办法提供相关记录。”
不无失望地吁了一口长气后，任远飞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这样吧，这个简丹名下的账户，还有这个鲁秀梅名下的账户，你们把这十五年来的所有账户纪录都给我整理出一份清单来。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鲁秀梅就是简丹的母亲，虽然她两年前已经病逝，但是任远飞思绪缜密地想：如果真有这么一位金主的存在，那么他再额外花点钱讨好一下简丹的母亲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的银行账户也要一起查。
“当然，这个要求我们银行方面可以充分配合。”
任远飞在银行调查简丹的银行账户记录时，她本人恰巧也驾车来到银行打算办点事。
在银行门口停好车后，简丹身姿轻盈地跳下驾驶座。
她穿着一件质感做工均上乘的复古风竖条纹衬衣，酒红冰蓝撞色的条纹颜色鲜亮，视觉效果抢眼。下半身则用黑色直筒裤和黑色玛丽珍鞋来中和，没有花哨感，反而显得很高级。
简丹走进银行大堂的时候，很多人都纷纷扭过头朝她行注目礼。
一个颜值高、气质好、衣品又出众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自带聚焦灯模式，自然而然地吸引他人的视线。
她目不斜视地径自上了二楼。二楼是贵宾客户接待区，专门接待金卡客户，不用和楼下的普遍储户一起排队领号办业务。
大堂里，有n多的视线下意识地追随着她窈窕动人的背影上了楼。
绝大多数视线里的内容是如出一辙的惊艳，唯有两道目光中的内容特别复杂——震动、惊愕、猜疑、敌视、憎恨……
这两道目光，属于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年男子。
他大概六十左右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面部皮肤也已经松驰成了一层层重叠的褶子。
尤其两颊的法令纹特别深，看起来像是整张脸皮都耷拉在唇角处挂着，活像沙皮狗的样子。
这两天正好是退休人员发退休工资的日子，n多老年人就像组团似的来银行取工资。这个坐轮椅的老人也属于他们当中的一员。
原本，老人一直很不耐烦地拿着号码牌在等着广播叫自己的号。
可是见到简丹后，他的关注点却不在广播方面了，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在二楼一位理财经理的办公室办完事出来后，简丹恰巧遇见了任远飞。
任远飞刚刚拿到经理刚打印好的一份清单，正准备带回局里仔细研究一下上面的所有记录。
刘川已经提前五分钟下去开车了，他们刚才来的时候银行门口的车位满了，不得己停去了附近一个停车场。
两个人在楼梯口迎面相遇，如山水刹那相逢。一缕似有若无的香风幽幽袭入任远飞的鼻端，如兰似桂，既清且雅。
“任队长，真巧啊！”
简丹微笑着跟任远飞打招呼，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像是遇见了一位熟人，而不是一直在调查自己是否与命案有关的刑警队长。
这么淡定从容的犯罪嫌疑人，在任远飞以往的办案经验中基本没有遇见过。
他想，她要不就是的确跟前夫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要不就是心理素质实在太强大。
如果是后者，那么她将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对手，完爆他之前交手过的所有嫌犯。
“是啊，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正好我有点问题还想找你再了解一下，请问你现在方便吗？”
简丹抬起雪藕似的手腕看了一下腕表显示的时间，歉意地微微一笑。
“抱歉任队长，我还要赶着去加工厂那边走一趟。要不下午五点后你来工作室找我吧？那时候我有空。”
任远飞点点头：“好的。”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并肩走下楼梯。
一楼大堂里，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早就取到了工资，却一直迟迟没有离开。
终于等到简丹下了楼，他下意识地操纵着轮椅想要走向她。但看到她身边多了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又神色怯懦地停了下来。
大堂里等着取钱的退休老人很多，熙熙攘攘地挤满一堂。
简丹和任远飞都没有留意到那个夹杂在人群中的轮椅老人，一起目不斜视地走出了玻璃大门。
轮椅上的老人死死盯着简丹离去的身影不放。
两道内容错综复杂的目光，像两条呲着毒信的蛇一路追着她，溜出玻璃大门，游过人行横道，一直钻进她拉开的宝马车门里。
车子开走了，再也追不上了，他的两道目光依然如毒蛇般阴冷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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