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兄弟价
男人摩挲着下巴,突然问一旁的胡英,“你说这次能活几个?”
胡英拿不准他话中的意思,目光看向远处,这次跟来的人都是经他亲自训练的。
见他不语,男人低笑。
——
屋内,六个黑衣人都只露出一双眼睛,黑衣包裹的身体蓄势待发。江淮扫了一眼,平淡的点明身份,“乌衣门。”
“哦?”柴闲眠有些惊讶,他还正愁找不到人呢,这可就送上门来了。
领头人双眼锐利扫视一周,最后盯向张洋,声音有些沙哑,“把暗阁钥匙交出来。”
柴闲眠疑惑,不是在他们手里吗?
“那东西不在老朽身上。”张洋定定的看着他,如实说道。
领头人冷笑,不再多言,直接发起攻击。
六人杀气腾腾直扑而来,阿哑和静好并不会武功躲在角落,江淮和柴闲眠均以一敌二。
一时间,两帮人谁也没落得下风。领头人余光一瞟,留意到被众人隔开的角落。虚晃一剑趁江淮后退,连忙提气过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江淮眼神一冷,甩开另一人的纠缠,不再隐藏,将扇子合拢露出藏在里面匕刃,直接一招抹了对方的脖子。
张洋瞥见他的扇子眼神一沉,似乎闪过什么。手下的动作又快又狠,一招拧了黑衣人的脖子。
这边阿哑勉强跟领头人过了两招,就被对方的剑就横在脖子前。
江淮扭头就看到这一幕,领头人一手掐着静好后颈,一手控制阿哑。
“住手!”领头人锐利的眼睛扫过众人,阴狠开口。
柴闲眠一脚踹开身前的黑衣人,扭头,皱眉不语。
万秋一剑刺穿黑衣人的胸口,侧身而立。
张洋一怔,看着静好惊慌失色的小脸和阿哑脖间的血痕,嘴唇忍不住微微颤抖,瞬间低声下去道,“别伤害他们。”
领头人闻言冷笑,掐着静好的手微微收紧,手里的人开始挣扎剧烈,“说,东西在哪?”
见同伴靠近,将静好甩给他。
看着静好眼角沁出的水光,小脸染上痛苦害怕的痕迹。阿哑收回视线,垂眸抿抿唇。
江淮突然笑出声,“看来乌衣门也不过如此。”
领头人皱眉,看向一旁的江淮,神情充满了提防。
江淮余光扫过阿哑,将目光对上黑衣人,“所有人都知道柳永是乌衣门杀的,况且你们在夷城大动干戈的杀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你们拿到钥匙已然无所畏惧,”话锋突然一转,“可旁人却不知道你们并没有拿到钥匙,我若没猜错的话估计暗中已经有不少人准备朝着你们乌衣门下手了。”
说到这,江淮摇头轻笑,“恐怕真正的凶手早就拿着东西跑的远远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帮他转移视线,我要是你们,第一时间就是找真正的凶手,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神色有些松动,
“大哥,”其中一人皱眉,少主可是下了命令,如此回去也将难逃一死。
领头人暗忖不语,视线瞟见江淮的扇子,忽而狞笑,诡异的开口,“阁下可是朱阁阁主?”
江淮挑眉,面上并无波动。
一旁听的津津有味的柴闲眠却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朱阁称得上是江湖最大的情报网,传说上有宫闱秘事下可姓生活杂碎,只要银两给足,什么消息都能买到。
“不如烦请阁主告诉我东西在哪?”领头人的剑划破了阿哑的脖子,示以威胁。
“放了他们。”说罢,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柴闲眠,暗中比划了个手势,可对方却只是瞪大了双眼,江淮叹气。
“当然可以。”领头人放松了警惕,将静好交给了旁边的黑衣人。
“好,你可听好了,真正的凶手其实并未出城,他就在——”江淮目光紧紧的盯着他,故意拉长话音,见他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手中的扇子猛地一转带着杀气旋向他的头。
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领头人只来得及用剑抵挡,身前的阿哑反应极快的推开他,
下一刻,江淮就在黑衣人抓住阿哑前,率先朝黑衣人动起手。
另一边,在江淮出手之际,柴闲眠几乎瞬间也到了挟持静好的黑衣人面前,逼得他节节后退,从他手里抢过静好,扔给身后的万秋。
房间内,很快再次安静下来,江淮和柴闲眠利落的解决三人。
地上一片狼藉,打斗声音并不小,因此楼上的人早跑完了。
迈过地上黑衣人的尸体,江淮走到张洋他们身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张洋点点头,看着惊魂未定的静好,率先带着他们离开。
临走前,阿哑目光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看了眼他。
江淮愣了一下,继而准备下楼,柴闲眠却一个跨步搂着他的肩膀,眼睛充满了怀疑,“你真是朱阁阁主?”
江淮侧头示意万秋先走,星眸微转,勾唇,“是与不是,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
“哦。”江淮挑眉,目光如常的推开他,准备下楼。
柴闲眠拦住他,神情有些焦急,“那你到底是不是啊?”
瞧他乌黑的眼珠充满着强烈的求知欲望,如同漆黑透亮的黑曜石,让江淮想起了小时候养的一只猫,故意不给它吃的时就是这副眼神,故而装作后知后觉道,
“柴兄可是想买消息?”
见他反问,柴闲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讨好的笑道:“嘿嘿,不知江大哥愿不愿意告诉小弟那真凶在哪里?”
江淮狐狸眼睛一眯,都开始叫他江大哥了呢。
“好啊,五百两。”
眼见柴闲眠愣愣的看着他,好心解释,“你我也算兄弟一场,良心价。”
“你,,,”柴闲眠怒不可遏,这是兄弟价?!
见他转身,咬牙切齿的叫住他,从怀里拿出荷包,里面总共有一千两。
不舍的抽出五百两,眼不见心烦的塞到他手里,“这下行了吧。”
“柴兄爽快,附耳过来。”江淮毫不客气的收起来,在他耳边低语。
说完后江淮与他拉开距离,说出来的话十分耐人寻味,“柴兄,你可是第一个买家呢。”
柴闲眠本来有些怀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跟捡了个大便宜似的,匆忙跟他道别,“那我就先走了,你记得跟老头说一声,明日我再去送他。”
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江淮才转身离去。
远处的屋顶,月亮被蒙上了一层黑纱,秋风渐起,刮的二人衣袍哗哗作响。
锦衣男子眼尾略弯上翘,神色不明,只见他定定的盯着街道某处,突然伸出手。
胡英忙递上弓和箭,锦衣男子拉弓搭箭对准那个方向,却迟迟未发。
“暗杀组出来的都是一群废物。”
低沉的声音随着利箭破风而出,充满了凌厉。
胡英两道很浓的眉毛投下了两层阴影,以至于看起来他的眼窝陷落得很深,跪下请罪道,
“属下教导无方,请少主责罚。”
锦衣男子蹙眉看着倒下之人,四下乱看似乎在找什么,忽的察觉到一处视线,看向远处的白衣男子。
眉宇了然的舒展开来,低低笑出声,眼睛里充满了细碎的星光,一点隐藏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有意思。”
胡英听着少主兴趣浓重的声音,压下心底的好奇,恭敬的跪好。
距离远加上天又黑,江淮看不清男人的长相,但推测也知道此人是谁。目光如同寒冷的冰矢般射了去后,转身朝张洋那边快步走去。
刚刚那男人明目张胆的一箭,大街上的人早就如惊弓之鸟般跑完了,只剩下了这零星几人。
万秋站在不远处,脸色十分难看,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江淮。
“公子,”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哽咽,不仔细的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抬手止住她接下来的话,来不及分给她一丝眼神就直直朝着地上的人走了过去。
那男人的箭术可真好,正中静好的心脏!
刚刚还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现在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脖子上还隐隐约约露出青紫色的掐痕。江淮移开视线,看向抱着她的少年,担忧的出声,
“小奎……”
跪在地上的少年像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也不动,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怀里的女孩,似乎怎么也不肯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江淮伸出手指想要安慰少年,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一旁的张洋整个人已然老了许多,沧桑的面孔没有之前的精气神,混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衰败和悲痛,如同一盏待灭的油灯。
“前辈,来人是乌衣门少主凌沧州,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张洋回过神来,浑浊的双眼聚集在他身上,由着他将自己扶起来,伸手重重按上阿哑的肩膀,闭了闭眼,藏起了眼底的悲痛,没有说什么。
垂下的头发遮住了情绪,阿哑缓缓起身,抱着怀里女孩往城外走去,背影充满了悲伤与萧条。
张洋憔悴麻木地看了眼江淮,步伐沉重的跟了上去。
江淮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捏了捏疲倦的眉宇,冷声朝一旁的万秋吩咐,“按计划进行。”
“是。”万秋一愣,睫毛低垂。
诺大的街道,顿时就剩下了江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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