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交粮
收粮的那几日可给柯家人累坏了，毕竟多了两亩地，收粮之后都在家中躺着，可是后面还有活计，躺个一天已经是极限。地里的杆子都已经割完了，剩下的就要处理了，不然，到时候翻地没法整。本来是准备一家人出门去捡残余的根茎，柯缘却建议道“可以先隔离出来一片，将被隔离的地用火过一遍，隔离的主要目的是防止火势蔓延，用火过一遍是能加快清理田地的速度。”柯家其他人觉得有些道理，但是没有试过，所以只选择了一亩地进行尝试，果然如柯缘所说的一般，方便快捷，后来的几亩地也根据那个办法进行处理了。其他人家看到后纷纷前来询问，在知道怎么做之后也开始了，其中还出了个小插曲，有个人家隔离没弄好差点引起火灾，幸好发现快，救火及时。
一晃神就到了交粮的日子，每家都出两个汉子带着自己的粮食到村头集合。由村长带领，拿着里正给书写的单子向城里的官府交粮处去。因为是各村的交粮时刻，路上的人也多了，袁南桃想着上城里交帕子荷包，就带着同样想进城的柯缘和陪着柯缘的柯迪，小姐妹俩跟在推粮的父亲身边，柯迪还没有离开过村子，路上看到的一切都很新鲜，本来是不敢上县城，只是柯缘拉着她，她才有了勇气的。
一伙人先到了官府的交粮处，排着队。柯缘迈着小短腿向前凑了凑，前面有个桌子，坐着一个官吏，手上拿着毛笔一笔一划的记录着，桌子前面的人佝偻着背一脸讨好，桌子的另一边还站着一位官吏，嘴里还叫嚷每人的粮食份量。只见那村人偷偷的塞给官吏几个铜板，官吏便稳稳当当的将粮食称了称，而下一位没有塞铜板的，粮食晃晃悠悠的散出去了不少，好在刚刚处于交粮量的边缘，官吏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好看，但也让对方过了，再下一位的时候，官吏的手更抖了，散出去不少的粮食，那个村民也没有多余的银钱来贿赂，“这个量不够”官吏面无表情地说道，“老爷！大老爷！这是够的，我们在家的时候都量好，您在看看”村民脸色发白，身体发抖，他看见官吏抖掉的那些了，如果没有抖下去是够的，只是自己没有可以孝敬的银钱，只能苦苦哀求他们，但这对掌管斤两的官吏来说并不能动摇，依旧木着脸，“你这粮食不够，要么回去重新装过再来，要么交上罚银”
“青天大老爷，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了，您就行行好，重新看一看，我们来的时候是够的”村民依旧恳求着，家里没有多余的存粮，也没有什么银钱。
“怎么的，你的意思是我没看好，嗯？”官吏眯着眼睛不快道。
“大老爷，大老爷”村民嗫嚅着唇，不知道该怎样求了。
“赶紧一边去”官吏一脚将那个村民踹向一边，“粮食先收下了，你回家取罚银去”，说罢不再看那个人。柯缘见此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一时间情绪上头，刚抬起腿往前去，就被身后的大手抓住，回头看去，是爹。柯江友小声训斥“你个小妮子，瞎跑什么，也不怕被人偷走”说着话跟看过来的人笑着点点头，牵着柯缘的小手回到他们的位置。
“别跑了，就在这儿待着”柯江友将柯缘放到推车上，柯缘小声道“爹，我气不过”拳头攥的紧紧的，“气不过也得忍着，我们只是老百姓，要是得罪了对方，吃不了兜着走”柯江友摸了摸柯缘的头，这样的情况每次交粮的时候都要发生，谁敢和官吏去讲道理，只能把憋屈咽到肚子里。
柯缘过一会儿也冷静下来，知道这样的情况是一直存在的，也是避免不了的，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官吏的权力更大，自己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自己不能犯糊涂连累家人。只是看着那个颓废的身影，心中有种涩然，这大概是这个时代这类人其中的一个，自己没有什么能力去帮助对方，只能先保住自己的家。
没一会儿，就轮到柯缘所在的南家村，村长上前将里正写的单子交上去，然后站在一旁，等着村民交粮。在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村长是非常负责任的，很多村里都是村民自己来，并没有村长跟随。看着前面官吏依旧在抖的手，柯缘拉了拉柯江友的衣袖，“爹，一会儿要是我们的粮也不够怎么办，你带银子了么？”
“放心吧，村里每次交粮之前都准备了些银子，各家都出了钱，村长已经给过了，那官吏不会为难我们的”柯江友看着柯缘的眼睛，心中同样有些苦涩，让小小的孩子看到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虽然没办法，但这是必不可少的成长，只有孩子们了解到现在所处的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明白怎样可以顺利的活下去。
果不其然，等到柯家人送上粮食的时候，官吏手也没有抖，那个做记录的官吏直接写上斤两，很快就结束轮到下个村子。等南家村的所有户都交完粮食，才一起回去。柯家因为要去城里面买东西便与众人分开了。
“爹，那个伯伯粮食不够，让交罚银，要是没有怎么办”柯缘知道无论如何对方都会弄到银钱或者办法，只不过还想问问。
“他自然是寻有银钱的法子，或者去挣去卖命，或者去借，只是这世道，家家的银钱都是不够的，谁能借给他呢，而且借给他什么时候能还上呢，这都是未知的，所以没人敢冒这个险，还有就是将家里吃的粮食卖掉换些银钱，总之会解决的，不然那官吏可是要来拿人的，等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这点银钱了。”
柯缘听到爹爹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是沉默不语将这个话题略过。一旁的柯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小孩子而言，自己没有发生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柯江武守在自家的板车旁边，袁南桃等人先去了绣坊，然后又去了杂铺买些日常需要的，柯迪的小脑袋快看不过来了，眼花缭乱的，什么都新鲜，路边的摊子，整洁的店铺，就连路过的行人都能占据她的目光。
“奶”柯缘拉着柯迪跑到袁南桃的身边，“奶，咱们买几个包子吧，肉包子”
“买包子干什么，咱们一会儿就要回家了，回家奶就给你做饭”袁南桃以为柯缘馋了，笑着说。
“奶，我之前陪着王欢欢采野菜挣了三文钱，说好给三哥买个肉包子的，只不过我只能买一个肉包子，但是一个肉包子家里的人都不够分，所以，奶，嘿嘿嘿，您借我一些银钱买上几个，等我长大挣钱我挣十倍给您”豪气的伸出手比了个十，生怕袁南桃不答应，身边本来有些沉闷的氛围，被柯缘的举动打破，众人笑出声来。
“行，行，行，你个小馋鬼，咱们奢侈一回，多买几个”家里孩子多，只买孩子们吃的就好，大人吃啥不行。柯亚鲁和柯亚清不在家，那就买七个。看到袁南桃拿的几个包子便知道奶奶只给孩子们买了，心中有些感动。
袁南桃没想到，回家之后孩子们并没有独自吃下包子，而是将一个包子分成几份，和爹娘一起分享，柯缘从怀中单拿出一个包子，这个是她用那个三文钱买的，掰开一半，给柯浦东一半，袁南桃一半。袁南桃诧异片刻，这孩子肯定是趁着她没注意又去买了的，心中感动，吃在嘴里也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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