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时也,势也
牧天忍者剧烈的头痛研究着带回来的渡边大道丢失物品的清单和现场简图,以及现场勘验笔记。
物品里的金银珠宝合计总价竟然超过五百多万,而这其中还不包括渡边大道据说是花三百万百来的一件文物,青铜的琱生簋。
牧天不玩古董,不知道琱生簋的价值,他打电话约了季若曦,想请教一下她。好在渡边大道在买下它的时候,就拍了照片,是发回日本给那里的文物专家看的。可是渡边大道拒绝透露琱生簋的卖家。说在适当的时候会告诉他。
渡边大道的宅子是坐落在吴淞路上的一座日式庭院,这些金银财宝都放在主楼三层的一个专门的房间里的。根据牧天的勘查,这屋子是暴力进入的。这么大动静,竟然没有任何人发觉,当时家里虽然渡边和全家都去了石门满仓家里去做客,不在家,但当时家里是留着八名日本浪人保镖和十来个下人的。他们竟然全部睡得死死的,没有人知道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此大的洗劫,绝对不可能是一两个人能够完成的,这一定是一支小型的军队所为。牧天判断着。
而就目前的现状来看,谁敢对一个日本侨民,而且是这么有权势的日本侨民下手呢?
在渡边大道家里吃的日本料理,实际上是石门满仓从日本馆子要了来,带过来的,同来的还有石门凯西。
石门凯西向父亲石门满仓介绍了自己的上司沪西警务特别副督察牧天,石门满仓倒很客气也很随和,开玩笑地说探长阁下很难请啊,早知道自己家也出点什么乱子,就可以早些见到探长阁下了。
他之所以在渡边大道家晚宴上出现,除了觉得是自己请渡边大道一家小聚才致使渡边大道家里被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见一下牧天。
他告诉牧天,自己的父亲石门俊当年也参与了子不语先生跟日本外务大臣的关于提供武器的谈判,认识牧涤阁下。对政府违反约定把武器最后给了辫子兵表示遗憾,而且个人觉得对不起子不语先生。石门俊对牧涤印象极佳,常常引为知己,畅谈治国方略。所以临终嘱托石门满仓若日后遇到牧涤后人,无论如何也要表示自己的歉意,并给予善意的对待。说着,就按中国的习俗,连干了三杯,现场赔罪。
牧天觉得这个石门满仓虚伪至极,就直言道:“既然阁下觉得遗憾和歉意,那就打起背包,滚回你们国家去。在这废什么话?”
石门满仓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哈哈笑了两声,称牧天有牧涤之风,又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什么的。希望以后常来常往,大的事情无法掌控,但小忙还是可以帮帮的。
牧天借口头疼,就早早地回了。
现在想想这个石门满仓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被人骂到脸上,还可以面无波澜,不是他心胸宽广,就时心智强大。
他应该是个很难对付的主。
牧天这样想着。
电话突然响了。
是刘庆怀。
牧天很奇怪,他上午原打算去找刘庆怀的,中途改了主意,这都快要宵禁了,电话打过来说马上要见他。
他知道凯乐门口可以无视宵禁,但这个时候叫自己会是什么事呢?
……
简怀仁被押进极司菲尔路17号的一间审讯室里,摘掉头套,在骤然明亮的灯光下闭了一会眼睛,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贾正廷正两手支着伏在桌子上,很近地盯着他。
“简政委,欢迎来到上海。”贾正廷一字一句地说。
简怀仁瞪了一下眼,随即把目光别向一旁。
贾正廷不易觉察地一笑,直起身,打了个响指,走到门口,开门出去。
简怀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活动了一下四肢。能看见的是自己的双手已经被铐在桌上的两个铁环里,动了动脚,双脚也被锁在了地上的铁链上。
屋子空空如也,只有头顶处一盏瓦数颇大的电灯兀自亮着,发出灼人的热浪。
不一会,简怀仁的额头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只能不停地左右前后地撤着身子,尽力地则着头,躲避着灯泡的烤炙。
片刻,门又打开了,来人把大灯关上,只留下四面墙上的壁灯。
虽然热力没有了,却也使简怀仁的眼睛一时看不清来人是什么样。
他只有闭上眼,让眼睛适应突然的暗淡。
再睁开眼时,来人已经坐在了对面。
“裘向前?!你不是死了吗?”简怀仁惊讶地大叫,要不是手脚被束缚,他一定会跳起来的。
他确切地认为对面的这人不是鬼,因为裘向前此时嘴里叼着一支点燃的烟卷。
“你看到了。”裘向前把烟卷取下来,弹了下烟灰讪笑着道。
裘向前当年是被拉上了刑场,和三个夫斯基的人,但其他人都死了,贾正廷留下了他的命。
等的大约就是这一天。
裘向前当年能被派来上海工作,是因为他确实有个妹妹裘曼丽在上海。
裘向前转身朝门口招了招手,一个青年装端上来几样小菜和一瓶酒摆在桌子上,朝裘向前鞠躬,“裘专员请慢用。”然后退了出去。
两个青年装接着进来,把房门关上,站在门的两旁,手里都握着枪,双手垂在身前。
“裘专员?”简怀仁盯着摆弄着桌上杯盘的裘向前,念叨了一声。
裘向前眼皮也没抬,“少校。”他在补充着自己的军衔。
这,简怀仁能听出来。
裘向前终于摆完了杯盘,又斟好了酒,掏出钥匙,打开了简怀仁的手铐,举起杯,“给你压惊,也给你接风,简政委。”
简怀仁懵住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星移斗转,在蛟湖支队的时候,对面的这货还只是自己的宣传干事,哪有跟自己同桌吃饭的资格?今天在这里,竟然要给我压惊,还接风。去逑!什么特么少校?
不过,时也,势也。简怀仁还是冷笑着端起了酒杯。
……
牧天到了凯乐门咖啡的时候,皮克已经在那里了。看样子他跟刘庆怀刚刚激烈地争吵过。脸上还残留着愤怒。
此时顾客因为宵禁的原因,已经没有几个了。只有几对大概还想着点什么的情侣,坐在角落里的餐台上,卿卿我我。
刘庆怀和皮克还是在固定的桌子上,但桌上不仅有咖啡,还有几个中式的菜肴,看样子他们在吃宵夜。
牧天坐下,看看两人,就问什么事,突然叫自己来,这个时候喝咖啡恐怕不是什么好时候。
皮克朝牧天耸耸肩,又朝刘庆怀摊手。显然的意思是:你给他讲吧。
刘庆怀告诉牧天,今晚皮克按约定去接一个人,可是到了接头地点,这个人却没来。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丢了。
人也能丢的吗?
牧天正想着叫自己来肯定是要自己去找人,谁让他开了间侦探所,而且刘庆怀还是大股东呢。
刘庆怀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五根金条,说时上次的运费,刚刚接到电报,盘尼西林已经安全地运到了。
牧天收了金条,“刘大哥这是要安排我去找这个丢了的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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