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削铁如泥宝剑
阳光穿过墙壁的围追堵截,终于透下了一点光斑,在绿的清翠的水面上折射出一道灰尘的轨迹,最后落在谢飞秋的眼睑上,让她忍不住动了动眼皮。
谢飞秋从深重的昏迷中慢慢清醒过来。
鬓发散乱,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脖子上,像是紧紧桎梏溺水者的海草。浮满绿藻的水面一直淹到她的锁骨,水面上漂浮着碎发泥垢和已经腐烂膨胀的人体组织,散发着一种腌制过后的刺鼻气味。身上的衣服部分随着水流飘动,但更多的紧紧贴在她身上,将皮肤裹得半点不露。
还好有这层衣服的保护,蚂蝗和孑孓之类的虫子才不至于破开他的皮肤将她的身体作为自己成长的温床。
从肩膀一直到指尖都是麻木的,她暗暗运气,试图唤醒神经的记忆,指尖终于传来一些疼痛感。她这才发现自己双臂大开,手腕被绑在木桩上。怪不得用不上力。
这里是一座不为人知的水牢。
谢飞秋没有贸然大喊大叫,她还不清楚有没有人在看守自己,不能先暴露了自己已经清醒过来的事实。
水牢里头很暗,唯一的光源只有墙壁缝隙漏出来的一点明亮。谢飞秋的眼睛隐隐适应了黑暗,向周围仔细看去。不看不打紧,一看惊出人一身冷汗。
墙壁上已经长满了青苔,看颜色这座水牢已经使用了很久。附近的几个木桩子上都充满了捆绑的痕迹,有一个木桩子上还绑着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白莹莹的骷髅头直直看着谢飞秋的方向。
谢飞秋硬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咽了下来。
她定了定心神,试图通过转动手腕让绳索和木桩摩擦断裂。但是对方显然很有经验,捆绑用的绳索不仅是编了五股的粗绳,在编织的时候还加入了大量的桐油,使得绳索充满韧性难以磨断。
脚上的绳索自然也一样。谢飞秋放弃了这种逃生的方法。
她又想到木桩常年插在水里,底座早已被脏水腐蚀,或许前后用力摇动能够让脆弱的木质断裂。
不过这里的水质浑浊,水中充满各种的杂物,想冲破水流的阻力用力摇晃起来殊为不易。谢飞秋耗费了半天体力,只让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微微的摇动。
水牢常年没有人经过,又丝毫不见阳光,安静得让人发慌。谢飞秋想起自己原来上专业课时老师放过的介绍东南亚水牢刑罚的纪录片,水牢里充满各种微生物和细菌,它们会慢慢腐蚀一个人的躯体,从皮肤局部开始溃烂,慢慢将皮肤内部的油脂和肌肉全部溶解掉,最后的最后连白骨也会成为虫蟞的巢穴。
那节课,全班所有人中午都没能吃得下饭。谢飞秋当天晚上做梦就是自己如果被关进这样的水牢该怎么办。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无法逃出去,那么还不如咬舌自尽给自己来个痛快。
谢飞秋根本没想到这场梦会有实现的一天,她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挣扎出去,然而一点用都没有,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恐惧这才如潮水般向她袭来。
谢飞秋心神动摇之间,竟然将嘴唇硬生生咬出一道裂痕,血液顺着脸颊留到下巴,在水面上打起一朵血花,引得无数细长的红虫聚集过来。
“你就这么硬气,一点也不肯张嘴找人求助吗?”系统终于看不下去她的狼狈,气急败坏的站出来骂她。
“你就非要受着,非要苦着,非要一个人死在这里也不肯跟别人说句好话?”系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问她。
它本来发现谢飞秋的茶杯里放了蒙汗药就想告诉她,可念在两人在赌气份上,故意不肯出声,故意眼睁睁看着谢飞秋被绑起来。
可是看着谢飞秋被对方像死猪一样拖在地上搬运,看着对方在搜完身之后把她绑在最下端的水牢深处,看着水里常年以尸体为食的虫子跃跃欲试试图从她身上咬下一口肉的样子,系统不仅是后悔,而且是后怕。
系统发现谢飞秋认命等死的摆烂态度,直接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敢情谢飞秋跟别人说句软话比要命还难受,又或者谢飞秋根本没有想到还有求助他人这个选项。
系统恨不得敲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谢飞秋嬉皮笑脸道歉:“抱歉统统,我当时不是太紧张了嘛,根本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你能求助。”
系统抹眼泪:“不许笑!”
谢飞秋:“啵啵。”
系统:“下属不可以啵上司嘴!”
谢飞秋:“么么么么么……”
系统脸红:“啊啊啊,谢飞秋你要死啦!”
有了系统提供的刀片,谢飞秋轻而易举把自己解救出来。她游了半天,终于爬上旁边的台阶,手里还攥着一根截成两半的绳子。
系统:“你把这个带上来干什么?”
谢飞秋:“留个纪念。”
系统:“这东西差点害你死在水底下,你留个锤锤纪念!”
谢飞秋惊奇的张大眼:“统统你爆粗口了诶!”
系统恼羞成怒:“都怪谁!都是被谁气的!”
谢飞秋一边拧干裙子上的水分,一边安慰:“好的好的,都是我的错。咱们统统最文明了,都是我把它带坏的。”
顺着水牢边上的阶梯往上走,狭窄的过道一直通向上一层的地牢。
这里依旧没什么阳光,连火光也很少见,谢飞秋不得不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探出步伐。
墙壁的触感能让人想象到上面长满了多少阴暗潮湿的生物,有的地方甚至软软的,好像软体动物的肠臂。腐烂味和酸臭味充斥整个鼻腔和口腔,浓郁的二氧化碳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谢飞秋突然在墙壁上摸到一块凸起。入手是半圆的球形,球面布满了铁锈,摸起来有点扎人,球形的顶端连着一条链子一直通到远处。谢飞秋稍作犹豫,便顺着链子一路往前摸索。如果也有同样被对方抓来的人被关在这里,从这座牢笼逃出去便多了一位同盟相助。哪怕对方也是一样的孱弱,能多拯救一个人总是好的。
铁链子随着她的动作窣窣作响,谢飞秋握着链子慢慢向前走。
隐隐有一点咳嗽声音从牢房深处传来。
谢飞秋估摸着离这个声音近了一些,这才试探的说:“你不要害怕,我不是那些把你关起来的人。”
又是一阵咳嗽。
谢飞秋没有动作,静静等他说话。
许久,一个格外好听的声音伴随着一点咳嗽后的嘶哑传过来。
“那么,你是谁?”
……
另一边,据说已经流连在青楼楚馆十多天的李家小少爷李寻欢已经在这铺满稻草的地牢里被困了十多天。
他摸着自己身上的伤痕,想起家中表妹的等候,不由得苦笑,自己因为科场失意出来买醉,没想到却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躺在这地下的十多天,刚开始他还沉浸在自己未能拿到状元名头的痛苦里。被每天稀粥稀饭饿了十几天,他已经只想着如何跑出去,只想着他的人生是否就要终结在这永不见天日的黑暗里。
再后来他只希望自己死后表妹能依靠李园的财产过得好。
没人跟他说话,送饭的人只在他昏迷的时候进来,李寻欢就把遗书刻在墙壁上。虽然他的飞刀都被收走了,好在内力还在,震不碎精铁制成的手铐,却能在粗制滥造的墙壁上刻下自己的遗言,不得不说十分凄惨。
李寻欢靠在石墙上,用手摩挲着自己的刻痕,却感觉到石壁的另一端传来一丝震动。
好像有人用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砍断了连接在墙上的厚重铁链。
谢飞秋确实砍断了铁链,不过她手上削铁如泥的宝剑也已经报废了。她啧了一声,随手把宝剑一丢,在地上落出咣当一响。
铁链另一端束缚着的人明显一抖,显然是被这巨大的声响吓着了。
谢飞秋赶紧安抚他,“不要怕,不要怕,我已经斩断了你的铁链,你暂时自由了。”
她的手轻轻放上对方的肩头,手掌下的肩膀在微微颤动,瘦的能摸到骨头,身上没有几层衣衫,谢飞秋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血管的跳动。
那人轻轻“嗯”了一声,还是同样好听的男声,仿佛被谢飞秋安慰的镇定下来。
“谢……,谢谢姑娘。”没想到男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谢飞秋觉得他和小兔子似的,看起来什么都怕的要死,没想到还敢跟陌生人搭话。
对方顺着肩头去摸谢飞秋的手,直到把她的手抓在自己手里好像才能安心。谢飞秋了解过遭受囚禁后受害者的心理,知道他这时只是想找一个精神支柱,否则就很容易崩溃,于是不仅没有挣扎开,反而用双手更紧的握住了对方。
“能站起来吗?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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