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期合宿
“请各位先稍作休息，这边准备了干毛巾、姜茶、暖宝宝和感冒药，如有需要可以自取。”
在尚且不能分配住宿的情况下，节目组的做法也算人道。
十个人或多或少都淋了雨，不一会儿全场头上都盖满了白色毛巾，手中都捧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
姜凝云将湿透的假发摘去，顺道用湿巾将浮夸的浓妆全部卸掉，恢复了素面朝天的模样。
洛书桐不经意地朝她瞥了一眼，看到一抹黑色的痕迹自她的眼角飞出，应当是没能擦干净的眼线。
然而没有镜子可以观察自己当前样子的姜凝云对此一无所知。
她看到洛书桐在望着自己，当即搬着木凳挪到了从始至终表情都一副淡然的女人身旁。
洛书桐在自己黑色风琴包中又翻出了一袋湿巾，然后蓦然凑到姜凝云面前。
突然拉近的距离将□□星吓了一跳，僵硬向后瑟缩的人这次换成了她。
“别动。”
洛书桐轻轻柔柔地说了一句，清冷音色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向是面对着中学时代仰慕的老师，姜凝云当真听话地一动不动。
小提琴家纤细而有力的指尖隔着湿巾，轻轻自眼睑划过眼眶周边，再到尾部，用力地擦了擦。
“好了。”
洛书桐收回手，再次拉远距离，重新正襟危坐，擦净了污痕的湿巾被她折叠得整整齐齐，装进一个小巧的黑色垃圾袋中，收回包中。
姜凝云心跳滞了一秒，手不由自主地抚上眼尾，呆愣愣地看着洛书桐，傻傻问了一句。
“我···没擦干净吗？”
“是的。”
洛书桐点点头，神色如常，她只不过随手擦去了一块眼睛看不下去的色块而已。
“谢谢。”
姜凝云绷紧的身躯放松下来。
被迫兼任主持的执导被简遥推上了台，手里拿着几张手卡，有些局促地咳嗽了两声。
从幕后走到台前，微胖的小光头还是不太适应。
“接下来宣布结果。今天这场短暂的街头表演，收益排名第一的是，来自miss少女团的卢卡，让我们祝贺她。”
执导指向的方向，是那个穿着热裤抹胸，杂糅了性感热辣与甜美的女孩。
听到这个结果，卢卡完全没有抑制自己的喜悦，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欢呼了几声，并向四面八方的镜头送出飞吻，应当是送给播出后看到节目的观众。
女团出身，表现力自然不同凡响，街头表演随意一段唱跳，就能炸翻全场，能得到最好的收益也理所应当。
“第二名是我们的街头甜心rapper，卜弈。”
存在感薄弱的黑色短发少女突然被喊到姓名，站起身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向众人露出拘谨而腼腆的笑容，连连躬身点头。
rap表演近年来自地下走上舞台，引领了所向披靡的大势风潮，能说唱得极好的女歌手却寥寥无几，但凡有一个便能惹得万众瞩目。
也许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女，实力也非同凡响。
“第三名——我们唯一的两人组合，小提琴女神洛书桐与创作鬼才姜凝云。”
简要的职业介绍，令其余选手纷纷向洛书桐投来注目礼。
来参加音乐综艺的，本职基本都脱不开乐坛与娱乐圈，不是歌手就是女团乐队，小提琴手这跨界未免也太大了。
最后她们只能将之归结于天马行空的节目组，摸不清的套路。
“不过可惜的是，两人组队收益共享，需要进行分账，而我们音之币的发放是按照个人收益计算的。所以二位的实际排名，可能有些不尽人意。”
执导依次公布完了剩下的排名，洛书桐和姜凝云到最后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不尽人意——并列倒数第一。
出乎意料却完全合乎情理的结局。两个人在一同表演，只能获得一笔收益，偏偏要对账分摊到人均。如果没有完全炸裂的现场效果与人气，吃亏是必然的。
“抱歉，是我拖累了你。”
姜凝云的声音闷闷的，她的身份比起其他人来说实在太过于特殊，为了节目效果不得不尽可能隐藏，这样的街头表演对她来说便是天然的劣势。
如果不拉上洛书桐，可能就她一个垫底，组队后反而将人一同拖下了水。
“不是你的问题，我们都忽视了规则。”
她们确实没有考虑到是分账后再进行排名的问题，以及在现有的规则下，就算按照组合排名再分账，她们一定就能够拿到更多的货币吗？
洛书桐直觉未必。况且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后悔的必要。
“而且我认为，让我自己一个人表演，说不定才会是真正的最后一名。
我不太会唱歌，也不会营造气氛，更别说什么求打赏之类的话。
嗯···可能表演一整天也要不到十块钱。其实，还是我沾了你的光。”
这段话是姜凝云见到洛书桐以来，她说过得最长的一段话。她是在认真考量分析自己的短板，以此来肯定与姜凝云组队的意义。
真是过于实在，又绝对真诚的安慰方式。
“···”
姜凝云目光的愧疚中带上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她微微启唇，似乎要说些什么，又好像没有什么应该多说的，最终无言地合上。
紧接着节目组根据排名开始发放货币，按照32、30、28这样递减的等差数列，到最后一名，便只剩下了14个。
音之币是一张略厚的方形黑色卡片，泛着金属质感，与名片大小等同，上面印制着磁带样式，看上去颇为复古。
“启动资金发放完毕，接下来我们将宣布使用规则。
在音之馆，有双人间和单人间，住宿一晚将分别消耗1个和2个音之币。
每日餐食消耗1个音之币，只提供最普通、最日常、保证营养的盒饭。若是想吃火锅、西餐、日料、海鲜之类的特供食物，一顿一币。
再来说舞台布置，打造炫酷的舞台是演出成功的先决条件之一，工期1天1个币。请各位嘉宾放心，节目组的装修队伍会完全配合，绝对不存在延误工期的情况，最迟在表演前一天必定改造完成。
以上，请大家合理规划使用手上的资源。”
洛书桐与姜凝云面面相觑，她们手上都只有14个币，如果没有进账，在最一般的条件下只能支撑7天。
卢卡的币最多，有32个。但就算她能够安然无恙地挨到最后一天，也无法完成舞台布置。
加之在每一期表演后，必然会有人被扣除筹码。在这样的情况下，打工是必做的选择，只不过根据开局的境遇，每个人打工的强度与频次不尽相同。
“看来大家也意识到了，坐吃山空不可取。所以在目前的阶段，我们友情为大家开放了两条打工路线，继续街头卖艺，协助工程队装修舞台，每工作两小时获得一个音之币，请大家今后多多努力。”
两小时一个币，想要满足一天的需求就得付出最少四个小时的劳动时间。
然而她们并不是真的来进行社畜体验的，这是一档竞演音乐综艺，节目最终的落脚点是竞技，她们必须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表演。
真正做好权衡的人，才能成为最后赢家。
“然后···该选择宿舍了。我们默认大家都是住双人间，当然，你们可以提出单间诉求。”
“我们的人数是双数，如果有人选择了单间，那不是有人会自动被迫获得单间？”
提出问题的人是汪蕴，也就只有她敢于每次都率先质疑节目组。
“不会有这种情况，不过是有三个人自动被迫获得三人间而已，同时住宿费不变。”
执导笑眯眯地说道，一脸讨打的奸商样。
手头富裕的人也许正跃跃欲试想讨要单间，也都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因为一个人的任性，获得三个人的仇视，还多浪费一个生命源泉，吃顿火锅不好吗？干嘛要选单间。
洛书桐轻叹了一口气，她确实不太希望和别人同房，自小到大，她从未有过合宿的经历。
平日在家中，她的房间都不允许别人踏入半步，这会让她有领地被侵犯的不悦感。更别提和陌生人睡在一个屋里，这简直太过于难以想象。
现在上了节目，一切都要遵循规则。而她现在是真的穷，非常穷，为了不继续扩大风险，为了能再有一次舞台表演，她不得不妥协。
有人戳了戳她的手臂，洛书桐转过头就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充满期待。
此时的姜凝云抱着手将身子歪到旁边，半矮着身子的她仰着头看向身旁人，犹如一只讨要拥抱的大狗。
“我们住一间？”
商量的语气中充满希冀，让人感觉如果拒绝她，下一秒就会被委屈的泪水淹没。
在这群节目嘉宾中，能与洛书桐称得上熟悉的也只有姜凝云了。好歹一起经历过短暂的街头卖艺，也算是建立了革·命友谊。
想到若是和她住一间，洛书桐心头的别扭也奇异地消散了不少。
“好。”
于是洛书桐应了下来。
其他人也开始三三两两地捉对聊天，想要为自己选一个称心合意的室友。
“看来没有人选择单间，那我们现在来公布双人间的室友选取规则——”
洛书桐心下一凛，她们低估了节目组的搞事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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