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死遁后,女主为我入魔了 > 第51章 云水城(九)

第51章 云水城(九)


林惊微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  心口便堵的厉害,眼前浮现出的贺云歧的面容,仿佛也被一层黑雾遮挡,  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从她发现师尊竟然与魔族勾结在一起的时候,  林惊微便隐约察觉到,  也许她并不曾真正了解过贺云歧。

        在贺云歧口中,魔尊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可他却跟魔族的叛徒里应外合,  难道魔族的叛徒就不算是恶人了吗?

        甚至在林惊微看来,  江秋渔并不曾做错什么,  反倒是她手下的那些魔族任意妄为,  残害人命,  如今竟然还敢打起江秋渔的主意来了。

        这些事情,师尊难道都不知情吗?

        师尊若是知道还这样做,他难道就真的不曾将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吗?

        林惊微一时之间只觉得十分可笑,  她宁愿贺云歧是不知情的,这样,贺云歧还是她心中那个值得尊敬的师尊。

        可不管怎样,贺云歧选择跟魔族合作,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情。

        林惊微只觉得眼前所见之物模糊不清,她一时竟分不清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就连她最信任,  最尊敬的师尊都有可能在说谎,  究竟还有什么是真的?

        脚底下的魔族还在拼命求饶,林惊微握着浮月流光,  剑尖上剑气涌动,  灰蓝色的剑光在空气中闪过,  脚下的魔族顿时头身分离,那些扰得林惊微头昏脑胀的求饶声兀地消失了。

        她望着此处杂乱不堪的场景,心中的那口气仍然鲠在喉间,林惊微很想痛痛快快地再战一场,否则她不知该如何疏解心口里的那股郁气。

        被她压制过的境界似乎隐隐有着松动的迹象,林惊微抬头望着天空,在这里作乱的魔物死后,皎洁的月光终于透了进来,清清冷冷地洒在地面上,为一片狼藉的地方铺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芒。

        她心知此刻的自己心境不稳,并非是渡劫的好时机,若是此刻贸然渡劫,极有可能在雷劫中陨落。

        林惊微只得将手中的剑收了回去,拼命压制体内□□的灵力,她缓缓闭上眼,任由剑气在身侧横冲直撞,割碎了她一身雪白的衣衫,在身上留下道道伤口。

        或许,只有疼痛才能让林惊微得到片刻的清醒。

        良久以后,她睁开眼,眸中那一圈湿红已被她彻底掩藏起来,林惊微又恢复了那副清冷如谪仙般的模样。

        她脚下踩着被剑气撞断的树枝,飞身一跃,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这里。

        ——

        江秋渔打量着楚约,发现他身上穿的戴的,无一不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且看他面色红润,想必日子过得非常悠闲轻松。

        “尊上。”楚约被她用这般慑人的目光扫视着,后背冷汗都快冒出来了,手中的扇子也摇不动了。

        他干脆一把收起折扇,快准狠地踢开顾漪涵,也不管人被他踢得重重地扑倒在了地上,赶紧往旁边挪了两步,一副我跟她不熟的模样。

        “尊上,您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

        他又怎么敢对魔尊动手?

        又不是嫌自己活的够久了!

        楚约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平时也不管事,虽然名义上是西境的魔君,实际上却比其他三位魔君都要低调,大部分的事物都交给了手下人去处理。

        他没事就听听小曲儿,喝上一口美酒,再招两个美人进来跳舞作乐,日子过的好不松快。

        今日也是闲的无聊了,正巧人间有人在召唤他,楚约便想来寻个乐子,谁知一来就看见了魔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他差点没顺着原路逃回去!

        江秋渔也没想到顾漪涵召来的人竟然是他,“误会?今日遇见的若不是本尊,恐怕便不是误会了。”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楚约本就是来给顾漪涵撑腰的,若不是眼前之人是这煞神,指不定他早已经替顾漪涵解决了这个麻烦了。

        魔族向来不讲道理,倒也并非空穴来风。

        只可惜的是,今日他遇上的是江秋渔,他不仅不能替顾漪涵解决麻烦,反而连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脱身。

        楚约赶紧挪到了她的面前,跪在地上,仰头望着江秋渔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容,故作可怜地求饶道:“尊上,您知道的,我向来不管事,也没什么大抱负。”

        “我是被这女子给骗了!”

        他把自己说的活像一个受了欺骗的小可怜一般,江秋渔若是信了他的鬼话,那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魔界这四大魔君,就没一个傻的,就算楚约表面上看着与世无争,可他毕竟是大乘中期的强者,若是没点心眼和能力,又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毕竟魔界中向来以强者为尊,想要吞噬他的魔物那么多,他却能稳坐西境魔君的位置,自然不是表面上看着这般蠢笨呆傻。

        江秋渔本打算等回到魔宫之后,再思索该如何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没想到楚约这般主动,竟然直直地送上门来了。

        “你是西境的魔君,这女子又如何能骗得了你?”

        江秋渔用足尖踢了踢他的腿,“真把本尊当傻子不成?”

        楚约低头看着她裙摆间不经意露出来的一截纤细足踝,当真是世间无二的好颜色,他虽然惧怕魔尊,却也时常被对方那张脸迷得神魂颠倒。

        只不过楚约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是万万不敢肖想魔尊的。

        他只敢偷偷地看上两眼,偶尔在心里回味片刻,便已经足够了。

        “尊上,属下真的没有骗您!”

        楚约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使劲挤出了两滴眼泪,“属下常年呆在西境,哪知道人间的女子惯会用花言巧语哄骗男子?”

        “都是这女子诓骗我,我一时未能分辨出她的险恶居心,才将召唤的符纸给了她。”

        硬要说起来,楚约的这番话其实也没错,他当时的确是意乱情迷,才会被顾漪涵哄着,给了她一张符纸。

        江秋渔在心里啧了一声,“渣男!说得好像当初爽了的不是他一样,现在却把错都推在女人头上,好似自己清白的不得了。”

        “呸!”

        一旁的顾漪涵也被楚约的这一番话给惊呆了,她叫楚约来,是为自己撑腰的,不是听他在魔尊面前倒打一耙,把所有的错全推给自己的!

        她承认,当初的确是她趁楚约意识不清醒,才哄着他给了自己一张符纸。

        可楚约清醒过后,也并不曾将符纸收回去,刚才更是应了她的召唤,出现在此。

        即便她有千般错,可楚约也绝不委屈!

        只是这些话,顾漪涵却没法说出来,楚约方才踢她的时候,还趁机留了一道魔气在她身上,这股充满杀意的魔气盘旋在顾漪涵的心口,大有她若是敢胡言乱语,便活活绞碎她的心脏的打算。

        往日里温柔多情的楚约,心狠起来也完全不留情面,顾漪涵颓丧地瘫坐在地上,泪光盈盈地望着在空中拼命挣扎的儿子,心头对楚约和江秋渔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江秋渔故意将赵迁吊在空中,也不给他个痛快,发现他快要翻白眼时,便给他片刻喘息的时间,等赵迁好不容易缓过来了,那道魔气却又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赵迁就如同砧板上的鱼,在空中拼命扑腾挣扎,喉咙里不时发出嗬嗬的气声,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这样的痛苦仿佛没有尽头,他甚至想着,魔尊还不如给他个痛快,总比让他一次次抓住生的希望,却又一次次绝望要来的好。

        赵迁往日里最喜欢看别人痛苦绝望的模样,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经历同样的事情。

        那些让他感到愉悦的狰狞面孔,竟然是在如此绝望的情况下被迫露出来的!

        赵迁的心里头一次有了悔意,他不该做坏事,更不该打阿渔的主意!

        他知道错了!

        江秋渔没有搭理他,楚约听着赵迁饱含痛苦的喘息声,心中也跟着紧了紧。

        倒不是因为赵迁此刻的模样有多骇人,楚约身为西境魔君,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见过?

        他担心的是,魔尊是在借赵迁敲打自己,该不会等她处理完赵迁之后,下一个便轮到自己了吧?

        虽然楚约才刚到,可他只在心里略一思索,便隐约猜到了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好歹跟顾漪涵好过一段时间,脑海中对顾漪涵以及她身边之人还有着那么一点印象,他记得顾漪涵这个儿子风流成性,专爱欺男霸女。

        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该不会连魔尊都敢肖想吧?

        应该是了,否则魔尊为何要这般对赵迁?

        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丝疑惑,尊上为何不干脆直接杀了赵迁,而是要这样折磨他?

        难道魔尊在闭关的这十年中,她的性子又更加扭曲了?

        想到这里,楚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越发后悔自己今日的举动,早知道还不如在西境睡大觉呢,何苦要来趟这趟浑水?

        他正在脑海中思索着对策,耳边便响起了魔尊的声音。

        “你说她骗了你,可若不是你贪图她的美貌,她又如何能骗得了你?”

        好有道理!

        楚约没想到魔尊现在竟然换了性子,以前她都是能动手,就绝不多说废话,现在居然还会跟他争辩是非对错!

        “都怪属下花心风流,这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以后一定改正!”楚约见江秋渔似乎并无罚他之意,心中好歹松了口气,赶紧认错。

        江秋渔也不答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楚约额头上冒出了点点冷汗,脸色也跟着苍白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魔尊笑了一声,“既然你有心改正,本尊也不罚你。”

        楚约正准备叩谢魔尊的宽容大量时,就听见江秋渔又语气淡淡地添了一句:“可本尊总担心你只是嘴上说说,实际却并无改正之意。”

        楚约就差指天发誓了,“尊上,您就再信属下一次吧!”

        他是决计不敢指天发誓的,万一天道听见了他的这句话,以后当真不让他享受男欢女爱可怎么好?

        他想抱着江秋渔的腿哭嚎,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便看见江秋渔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冷意,楚约赶紧跪直了身子,再不敢有小动作。

        “既然如此,唯有让人看着你,本尊才能放心。”

        江秋渔唇角弯弯,狐狸眼里荡漾着笑意,“姣玥和星莹是本尊的贴身侍女,为人最是忠心听话,恪守规矩。本尊便让她二人去教导你。”

        楚约:???

        “尊上……”

        要不您再三思一下?

        他当然听过姣玥和星莹的名字,这两名侍女虽然修为不高,却最受魔尊宠爱。

        听说魔尊绑了明望宗的付星逸后,便将他交给了姣玥,没几天付星逸就被姣玥训得服服帖帖,再不敢不听话。

        让这两人来教导他,他以后如何还能有轻松快活的日子?

        只是这些话,等楚约抬头发现江秋渔虽然在笑,眼底却毫无笑意时,便又被他咽了下去。

        算了,还不如答应下来,否则不知道这煞神又要如何折腾他。

        总归不过是两名修为不高的侍女罢了,大不了他将这两人当成祖宗一般好好伺候着,不怕她们在魔尊面前说他的坏话。

        思及此,楚约佯装害怕,点头答应了下来。

        “尊上您放心,属下必定跟着两位姑娘好好学规矩!”

        江秋渔这才满意了,挥挥手,让他赶紧滚。

        楚约得了她的命令,瞬间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转身就麻溜地滚了,根本没给顾漪涵说话的机会。

        江秋渔注视着他逃跑的背影,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没有担当的男人。”

        系统:【你为何要把姣玥和星莹托付给他?】

        【楚约虽然不曾参与到此事中来,却也并非真的与世无争,他只是想躲在后面捡漏罢了。】

        【等真的到了撕破脸皮的那一天,你如何肯定楚约不会把姣玥和星莹交出来?】

        以楚约的性子,他到时候为了讨好正道和魔界之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姣玥和星莹交出去,压根不会保护她们。

        系统不明白宿主为何要选择他。

        【江芷桃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何不相信她?】

        江秋渔微微垂眸,“我不是不相信她,正因为她对我忠心耿耿,等真到了那一日,她哪还有精力去护着别人?”

        系统想要反驳她,宿主却没给它说话的机会,又继续解释道:“楚约虽然性子狡猾,可他最好的一点便是识时务。”

        “等一切尘埃落定过后,人族那边便以林惊微为尊,楚约就算交出了姣玥和星莹,林惊微也不会伤害她们的。”

        系统想问她,你就这么笃定女主不会伤害她们吗?

        你把女主骗得团团转,如何能保证女主不会对你怀恨在心?

        只是这些话,系统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江秋渔也不曾多做解释,她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逻辑和准则,便是连系统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解决完楚约一事,江秋渔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顾漪涵和赵迁身上。

        顾漪涵眼见自己最后的底牌都不管用了,哪还敢再有小心思,她跪着爬了过来,边哭边求饶,“尊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江秋渔眼眸中红光微闪,指尖一道魔气溢出,在顾漪涵毫无防备的时候,倏地从她的眉心钻了进去,像一条毒蛇一般盘旋在了顾漪涵的心口处。

        这种濒临死亡的危险感,甚至比楚约带给她的更甚!

        顾漪涵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她只觉得心脏像要被人活生生从胸腔里剜出来似的,痛得她甚至不敢呼吸,一张美艳的面容彻底变得狰狞,她凄厉地哭喊着,用锋利的指甲将自己的衣裳抓得破破烂烂的,却仍旧无法缓解这股从灵魂深处蔓延出的疼痛。

        相比之下,赵迁似乎都还要好受一些。

        江秋渔不着痕迹地在两人的体内留下了自己的魔气,在得到云水砂之前,她不会杀赵迁和顾漪涵。

        顾漪涵已然疼得浑身青筋四起,全身的经脉血管隐隐浮现在皮肤表面,诡异的纹路遍布脖颈,仿佛下一秒便要爆体而亡!

        江秋渔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说了本尊的坏话,本尊很不高兴。”

        “但你也还算有点用处,本尊不杀你。”

        顾漪涵正用指甲死命挖着自己的心口,满手尽是鲜血,兴许再过一会儿,不等江秋渔捏碎她的心脏,她便能活活将自己的心挖出来。

        挣扎之间,顾漪涵根本没有精力去分辨江秋渔这句话究竟有何深意。

        只在江秋渔说完这句话后,顾漪涵陡然感觉身子一松,那股让她痛不欲生的感觉忽地消失了,她瘫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方才还嚣张得意的顾夫人,此刻比最狼狈的乞丐还要不堪,蓬头垢面,浑身尽是鲜血,鬓发早被冷汗打湿,一张脸上毫无血色可言。

        江秋渔随手收回了自己的魔气,赵迁的身子如同破烂的布偶一般,直直地从空中跌落,砸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闷响声。

        赵迁骤然从喉间溢出了一声闷哼,随后便不省人事了。

        他虽然修为不高,但好歹也有灵力护体,这一下只是摔得他脑子嗡嗡作响,并不曾要了他的性命。

        顾漪涵咬咬牙,强忍着不去看赵迁,而是用力撑着自己的身子,跪着朝江秋渔爬了过去,“多谢尊上宽恕。”

        江秋渔坐在桌前,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用足尖挑起她的下巴,嗓音懒懒的:“你若是乖乖听我的话,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不就是画饼么,这是一个优秀的老板必备的技能,至于这个饼能不能实现,还不都是在她的一念之间。

        顾漪涵才见识过她凶狠残忍的一面,此时骤然从江秋渔的脸上看见了如此和善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呆住了。

        她呆滞过后,内心涌上一股狂喜,都说魔尊喜怒无常,便是对待身边亲近之人也毫不手软,她不杀自己,说明自己对她还有用。

        若是自己真能将功补过……

        顾漪涵回想起方才楚约的狠辣无情,他不过是仗着自己是西境魔君罢了,只要自己能讨得魔尊的欢心,还愁以后没有好日子吗?!

        顾漪涵思来想去,自己之所以惹得魔尊生气,不过是因为自己在魔尊面前说了她的坏话罢了,魔尊此人最是狂妄自大,如何能听得了这话?

        她以后需得多说魔尊的好话,讨她欢心才是!

        “尊上,漪涵必定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江秋渔的神识完全覆盖了整座院子,她见林惊微还没来,便有些兴趣缺缺,提不起劲来演戏,只神色倦倦地问道:“你与赵舟,是如何入魔的?”

        顾漪涵既然决定了要讨好她,此时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她原本只是一名青楼女子,幸得赵舟的宠爱,才能留在城主府中。

        那时候的城主夫人还是赵舒寒的母亲,顾漪涵装乖扮柔弱,一哭二闹三上吊,引得赵舟对她心疼不已,渐渐地便疏远了赵舒寒和她母亲。

        尤其是在赵迁出生之后,赵舒寒母女正是彻底失去了赵舟的宠爱。

        只是那时候的顾漪涵修为不高,在城主府中并没有多少话语权,只能仰仗赵舟的宠爱过活。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得到了一尊佛像,被佛像引诱入魔之后,顾漪涵修习了一些害人的邪恶功法,修为一日千里。

        她利用魔功不着痕迹地害死了赵舒寒的母亲,彻底把控了城主府的后院。

        枕边之人的变化自然瞒不过赵舟,只是不知为何,赵舟并不曾揭发顾漪涵,反而还暗暗地支持她。

        正是因为有赵舟的帮助,顾漪涵才能在云水城中兴风作浪,却不被人发现。

        约莫两个月前,顾漪涵忽然发现有一神秘人在赵舟的书房中与他密谈,此人竟是魔界中人,只可惜当时顾漪涵并不曾看清那人的面容。

        也是从那时起,顾漪涵才知道赵舟竟然也是魔修,怨不得他不揭发自己,因为他自己也心里有鬼。

        此后,这两人便心照不宣地修炼魔功,也是在那时候,顾漪涵发现,城主府中竟然有一处禁地,里面尽是凶猛残忍的魔物。

        这人面魇,便是禁地中的魔物,后来被赵舟送给了顾漪涵,又被顾漪涵当做法宝,用以残害云水城中的百姓。

        江秋渔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只安静地听着顾漪涵解释来龙去脉,末了,她才轻笑了一声,注视着顾漪涵那张惴惴不安的脸,“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实话?”

        顾漪涵神色一僵,“尊上,我所说之言都是真的,绝不敢欺瞒于您啊!”

        江秋渔也不跟她废话,用魔气笼罩住昏迷不醒的赵迁,控制魔气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赵迁猛地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子在地上不断翻滚着,撞倒了凳子后,脑袋重重地磕在了一旁的桌腿上。

        顾漪涵看得心疼不已,赶紧跪地求饶,这回再也不敢有小心思了,只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真相都说了出来。

        原来,她并非是在生下赵迁之后才得到佛像,而是有人故意将佛像交给她,让她利用佛像制造的幻境,怀上了赵舟的孩子。

        赵舟与城主夫人伉俪情深,顾漪涵当年也是化做城主夫人的模样,努力引诱了好几次,才骗得赵舟上了当。

        顾漪涵的修为之所以增长的这么快,是因为她一直在利用佛像吸取赵舟的修为。

        赵舟被她迷惑后,被迫冷落了城主夫人,顾漪涵便趁此杀了赵舒寒的母亲,赵舟清醒过来之后,不顾一切也要同她拼命!

        只可惜,顾漪涵早料到了他会彻底崩溃发狂,一早便想好了对策。

        “我用赵舒寒的性命威胁他,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不敢动我。”

        原来,顾漪涵不仅杀了赵舒寒的母亲,还用计将赵迁与赵舒寒的气运性命绑定在了一起,赵迁若是死了,赵舒寒也活不成。

        这么多年以来,赵舒寒之所以病怏怏的,全因为她的气运都被赵迁给窃取走了,所以赵迁虽然资质平庸,却也依旧修炼到了金丹期。

        如果赵舒寒的气运不曾被赵迁窃取,兴许她也会是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女。

        赵舟表面上宠爱顾漪涵,对赵舒寒不闻不问,实则却一直在保护她,否则就凭赵舒寒这副一步三喘气的样子,恐怕早就死在顾漪涵的算计中了。

        江秋渔陷入沉思,此事并不简单,究竟是谁利用佛像指使顾漪涵引诱赵舟,那人在云水城中安排了如此多的魔物,究竟是想做什么?

        换句话说,云水城究竟有何特别的,值得那人费尽心思想要将之完全掌控在手心里?

        如果不是她想要云水砂,恐怕此事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云水城便会完全落入那人手中。

        还有那诡异的佛像,薛如雾也是因佛像入魔,顾漪涵又拿出了一模一样的佛像,这东西是否还散落在了其他地方,致使更多人堕入魔道?

        这背后一定是一盘很大的棋局。

        江秋渔揉了揉眉心,“给你佛像的那个人,也是魔族吗?”

        顾漪涵点了点头,她再不敢把江秋渔当傻子对待了,此时所言句句属实,“他身材高大,瞧着像是一名男子,嗓音沙哑难听,面容也隐藏在雾气之后,瞧不真切。”

        江秋渔对此并不意外,魔族向来擅长障眼之法,那人的修为若是比顾漪涵高出许多,顾漪涵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也实属正常。

        江秋渔在心里思索了一会儿后,又看向顾漪涵,“本尊暂且信你一次,你若再敢隐瞒,本尊绝不饶你。”

        顾漪涵连连保证。

        江秋渔道:“现在有一件万分紧要的事交给你去做。”

        顾漪涵不敢抬头直视她,只敢盯着她垂在脚边的裙摆瞧,“但凭尊上吩咐!”

        ——

        林惊微一脚踢开顾漪涵的房门,屋内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她衣袖轻摆,抬脚踏进房内,目光扫视着屋里的布置。

        林惊微已然换了一身衣裳,遮住了自己浑身遍布的伤口,除了唇色略白之外,此时的她同平时一般无二。

        房内虽然空无一人,林惊微却在一处花瓶上瞧出了不对劲,她抬起手掌,操纵着灵力击碎了花瓶,面前的空气忽然出现一阵波动,随后,一道黑黢黢的石门出现在了林惊微眼前。

        早在林惊微踏入院子中时,江秋渔便发现了她的到来。

        她略一思索,忽然将手放在自己的丹田处,操纵体内的魔气冲撞经脉,逼出了一口鲜血。

        顾漪涵不明所以,呆呆地看着她唇角流血的模样,“尊上,您……”

        您这是怎么了?

        江秋渔不搭理她,只在石门轰隆作响时,猛地站起身来,踉跄几步,往门口奔去。

        顾漪涵这才察觉到了林惊微的到来,她既已知晓阿渔的身份,自然也能猜出来林惊微是谁。

        魔尊的手段果然高明,竟然连名动天下的清蘅君都能为她所用,不知那清河剑派的掌门是否会被气到吐血?

        顾漪涵正在心中笑话贺云歧,便看见方才还将她与赵迁的性命拿捏在手中的江秋渔,竟然柔弱地倒在了林惊微的怀中,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惊微,你总算来了……”

        林惊微下意识地搂住了怀中的人,她知道这是真的江秋渔,并非人面魇所扮演。

        见江秋渔的唇边还带着血渍,林惊微心中杀意涌动,向来淡漠的眉眼间竟然浮现出了几分阴戾之气。

        “阿渔,是她伤了你?”

        林惊微一边扶着江秋渔的身子,一边皱着眉头打量眼前的密室,只见凳子倒了一地,花瓶也尽数成了碎片,一地狼藉,仿佛才经历了一场大战。

        赵迁如同死尸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顾漪涵正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地看着她们。

        除了她之外,林惊微想不到还有谁能打伤江秋渔。

        江秋渔最会告状,她辛辛苦苦演了这么一出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博同情的大好时机。

        江秋渔用手抓着林惊微的衣襟,一双通红的眼可怜巴巴地注视着林惊微,“惊微,她用人面魇骗我,我一时不查,以为那人真的是你,便信了她的鬼话。”

        “谁知她竟趁我不注意时,从背后偷袭我。”

        江秋渔将自己塞进了林惊微怀中,端的是一副可怜弱小的模样,“我躲避不及,差点没被她给徒手剜了心。”

        “本来这也没什么,她与人面魇都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我当时尚且沉浸在你背叛我的痛苦之中……”

        江秋渔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又从唇角溢出了一缕鲜血,“我体内的伤似乎快压制不住了。”

        林惊微并不曾怀疑江秋渔这番话是真是假,她知道人面魇和顾漪涵都不是江秋渔的对手,可那得是在江秋渔安然无恙的时候。

        她见过江秋渔内伤发作时的模样,如同被人捏住了命门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兴许顾漪涵便是趁她心境紊乱之时,重伤了她!

        林惊微一想到这都是因为顾漪涵操纵人面魇扮作自己,才害得江秋渔一时不察受了重伤,便无法控制自己的灵力,夹杂着霜花的剑光毫不犹豫地袭向顾漪涵,顾漪涵大惊,不敢还手,只得赶紧调动体内的魔气抵挡这充满杀气的一击。

        砰——!

        剑光与魔气相撞,顾漪涵顿时倒退几步,身子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案几上,心口血气翻涌,嘴里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她捂着自己被震到麻木的心口,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搂抱在一起的两人。

        魔尊怎么净会骗人!

        刚才骗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在林惊微面前演上了!

        江秋渔方才那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若不是顾漪涵自己就是当事人之一,只怕也要被她骗过去。

        顾漪涵又惊又怒,魔尊尚且能饶她一命,可这位林姑娘却是真的想让她死!

        林惊微的确不打算放过顾漪涵,此人作恶多端,不仅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还打伤了江秋渔,于公于私,林惊微又不能再任由她继续作恶!

        正当她准备祭出浮月流光时,怀中的江秋渔忽然闷哼了一声,林惊微低头一看,江秋渔正眉头紧皱地靠在她肩上,嗓音有气无力的:“惊微,我在她的体内留下了魔气,她不敢再伤人。”

        她留着这工具人暂时还有用,不能由着林惊微现在就将顾漪涵送去见阎王。

        林惊微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瞥了一眼顾漪涵,抱着江秋渔闷不吭声地离开了。

        顾漪涵劫后余生,双腿一软,差点儿没跪在地上。

        魔尊方才那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她若是还敢不听话,魔尊便不会再给她辩解的机会了!

        顾漪涵虽然忌惮自己体内的魔气,却也松了一口气,这说明魔尊暂时并不打算要自己的命。

        为今之计,唯有尽快替她拿到云水砂。

        方能保住自己与迁儿的性命。

        ——

        林惊微双手抱着江秋渔,足尖踩在了地面上,衣摆宛如素白的花,盛放过后,又缓缓垂在了身侧。

        江秋渔用两条柔软的胳膊搂着她的脖颈,脑袋轻轻靠在林惊微的颈窝处,喘息一声比一声沉重。

        林惊微搂紧怀中之人,启动了院中的防御阵法后,才用灵力推开房门,径直走向床边。

        房门在她的身后合上,挡住了一切窥探的视线。

        江秋渔用鼻尖蹭着林惊微的侧颈,在她耳边低声反复念着她的名字。

        “惊微。”

        “好难受……”

        林惊微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榻上,江秋渔却不肯松手,勾着林惊微的脖子,同她一起向后倒去。

        “惊微,你别走……”

        江秋渔不停用自己的脸蹭着林惊微的侧颈脸颊,带着一股暖暖的桃香味,让林惊微越发心软。

        “我不走。”林惊微伸手按住她的手腕,低声安抚道:“阿渔,你别急。”

        语气格外温柔低缓。

        江秋渔心想,怎么能不急呢?

        我等这一天都已经等了好几个月了!

        “我好难受……”江秋渔嘟囔着,绯红蔓延到了眼尾,“好疼。”

        林惊微也是双颊酡红的模样,耳骨红了一片,眼眸中的冰雪彻底消融,被温暖和煦的日光所替代。

        她将指尖按在江秋渔的眼尾,拂去眼角的一滴热泪,喉间低低地笑了一声,“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江秋渔迷茫地看着她,“什么?”

        这种事情还能有林惊微教她的时候?

        不一直都是她在教林惊微吗?

        林惊微弯了弯眼角,薄唇落在了江秋渔的眼皮上,动作极轻,饱含珍惜和爱意。

        她的手往下,落在了江秋渔的后颈处,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指腹下的细腻雪颈,嗓音微哑:“就是上一次我教你的,该怎么使用炉鼎。”

        “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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