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长恨
墨扰没有理会黎荆诧异的眼神,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直径向唐怀走去。唐怀晕了过去,不知是怎么回事,身体一切正常,胸口仍在起伏,却怎么也唤不醒,如同失了魂一般,又似睡着了。
不至于吧,不至于吧,墨扰碎碎念,轻轻抚摸唐怀紧蹙的眉头和颤抖的睫毛,且不说黎荆那击没落到唐怀身上,就算落着了,以他上仙的经历,不至于昏迷啊,他见识过唐怀的实力,黎荆怕是伤不到他。
墨扰从未见过唐怀这般模样,心中升起一股害怕和自责,唐怀从来没有给他过这种感觉,这是一种支离破碎的美感,依旧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是一种无助的冷漠,崩溃的冷漠,使人见到了,便觉有些伤感。
墨扰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惊慌过,他不知到自己对唐怀是什么感情,是什么心态,他只觉得不希望眼前之人离开,不希望他露出这种模样,他抚摸着唐怀比旁人不知冷了多少倍的手,有些裂痕,白了不知多少倍的脸,银质的面具使他更加冰冷,干白的唇,使墨扰更是心疼了几分。
“你是何人?”黎荆一阵慌神,他从眼前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熟悉与戾气,若不是那张脸还太过稚嫩,只怕是尊上才有这种让魔族震慑的气场,也不怪他会一时脱口而出,喊出尊上两个字。
四周的魔物不敢妄动,却丝毫不掩饰敌意。
墨扰放下唐怀的手,回首,眼里的心疼与破防被藏起来,只留下漆黑的冷霜。
“过了百年,连主子都不认识了?”墨扰的声音森然,整个人完全不一样了,一方的少年肆意之感早就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的凄苦,却自带威严与邪魅,使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墨扰心中按道:自重生后还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说话,却是三分别扭,七分熟悉,他曾为魔尊,自知,为魔者,若无法展现自己的实力,无人会睬你。
墨扰冷冷地看着一众大小魔祟,还有黎荆质疑的目光,并无多言,一阵黑雾以他为中心散开,这是一种毫无杀伤力的雾,却又无尽的压迫感,哪怕是黎荆,都觉得喘不过气来,这是一种压制,这种感觉是,至尊。
为魔者,性子耿直,不像人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与他们讲理是没有用的,左右现在唐怀也昏迷,倒不如直接将实力暴露出来,才能服众。
他那点现世被各大仙门吹捧的修为,根本不够看。要说这魔力,可能真的是缠着他不放了,现世,他从未接触过,或者是刻意避着与魔有关的一切,可只要他想,就可以挥发比前时只差了一点的魔力,凌驾于万魔之上的魔力,这好像是发自骨子里的。
也难怪他会成为生前令人闻风丧胆,打遍三界无敌手,死后遭万人唾骂的一代魔尊。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魔是一种可以长期延续的东西,大部分人坠魔,那至少也得过数十年才会有所成就,想前世墨扰这种五年便成为魔之至尊的,前所未有。那为何他会如此这般,又为何会常有压抑不住的杀戮?
他不知,魔力,他本就打算今生不再使用,哪怕上次遇见那失心魔,也不敢驱动魔力,他害怕控制不住魔力,再次入魔。今生,他只想当一世纨绔弟子,逍遥一世,老了便隐居山林,若有幸能找个贤妻相伴,那是最好不过,别再重新走上前世的路了。
墨扰正想着,却觉的自己控制不住身边的魔力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他的魔力吸引,向他狂奔而来,那是一种熟悉的,缥缈而又真实的东西。
一时间,狂风四起,笼罩着墨扰就旋了起来,其强大的魔力几乎起到了物尽其反的作用,许多的魔物直接溃散了,剩余的,包括黎荆在内,统统跪了下来。
这呼啸而来的,不是别的,那可是一代魔尊的魔器——长恨箫。
……
墨扰怔住了,心中一顿退缩,看着眼前散发血光的通黑长箫,箫尾银亮的“长恨”二字如百年前一样亮眼,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他也没想到怎么就招来了长恨。轻轻抚摸着箫身,熟悉的触感让他满足,器有灵,性随主,长恨似乎觉察到了他心中所想,光芒收敛了点,任由他抚摸,如同一只正在顺毛的猫。
墨扰的心交杂在前生与今世,一代魔尊手持这把长箫,几乎血洗了整个仙界,今生的墨扰,试过许多武器,却从来没有长恨如此顺手,血色的穗子随风轻摆,阴差阳错的,他握住了这把长箫,就好像拥抱了一个好友。
刹那间,血光冲天,黑压压的天闪着危险的电流,随之散发出来强大的杀气和戾气使人打颤,却使魔兴奋不已。
是尊上,是魔尊,是至尊。
墨扰压制着不让杀戮控制自己,却忍不住眼角猩红,燥热难耐。
盘旋许久,终于,黑风驱散,流电平复。长恨在墨扰手里,此时是在普通不过的箫。
待他回神,身边乌压压地跪了一片,那些没有身型的魔就尽量蜷缩着身子,整个群体透露着无比的兴奋和期待。
“恭迎尊上归世,佑我魔族万千子民!”黎荆真的高兴坏了,百年了,尊上终于回来了,属于魔界的荣耀到了!他们之所以没有再竞争魔尊,是因为他们从来不相信尊上会死,要知道,人亡器亡,长恨既然从未消逝,那尊上怎会死亡?
黎荆匍伏在地上,想着魔族再次辉煌,纵横三界之日。
“黎荆。”墨扰的声音充满了厌倦,黎荆抬眼时,墨扰横抱着晕过去唐怀,虽然唐怀比他高,但不知到是怎么长的,一点肉都没有,营养不良,抱起来毫无违和感。长恨被捆魔带粗暴的绑得严严实实,竟一点也不见第一魔器的霸气。
“你听着,我是墨扰,唐怀是我的师尊,魔界现在就挺好的,你们治理的挺好的,就这样吧,有处理不好的事情再来找我。”墨扰说完,抬步就走。
黎荆:???
说好的纵横三界呢?!
您不是魔尊吗?您什么时候需要师尊了?您什么时候自称“我”了?您什么时候用过这种无奈的语气说话了?说好的偏执疯狂呢?
他欲追上去时,觉得这张脸明明只有十五岁,明明与前世不一样,为什么他还会被被墨扰不容置疑,严厉,冰冷的眼神给震慑了,是发自骨子里的震慑,那眼神分明在说,别再来烦老子。黎荆默默退下,默默在脑海里补了一句,别再来烦我和师尊共度春宵……
黎荆猛然一摇头,他,他在想什么啊?百年未见尊上,这都敢编排尊上了?怕不知道要怎么死的,可有什么理由能解释墨扰这种行为?唐怀是他的对手啊!这个抱姿有点强抢民女的架势啊!
墨扰渐行渐远,黎荆也终于给墨扰的行为找到了理由。
情劫。
……
唐怀并非晕了过去。
他的灵魂已经离体,正漂浮在半空,缥缈又显得毫无人气,就算是灵魂,也能看得出来他的愤怒,他并不知到下面发生了什么,他自认是个冷静的人,可却冷静不了。
仙帝……他怎么可以……他怎么敢……
一路升空,冲破云彩,豪华的仙殿便映入眼帘。唐怀脸黑得厉害,只觉气血上涌,一把推开守门的两个小仙,直奔仙帝的寝宫。
他可谓是轻车熟路,开始还有仙兵追击,后来便没有了。
“砰——”的一声,位于仙都最中央的仙殿,也是仙帝所住的仙殿大门直接被打开,布局奢而不俗,又透露几分危险。
仙帝端坐于殿中央,一身铂金色的便袍,金色的长发如瀑布,眼睛如同宝石,却唯独没有宝石的色彩。身前一桌残局,双指抚摸着剔透的棋子,嘴角带着笑,这样的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好的。
“阿怀,你来了,下一局吗?”仙帝似乎并不意外被贬下凡的唐怀出现在仙都,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使唐怀更恼怒了。他,他怎么能做到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别这么叫我!”唐怀的情绪明显十分激动,一直以来他的冷静和理智似乎都在这一刻崩溃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阿怀,你是玩不过我的,你以为你分出元神去修补屏障就没事了吗?你以为我真会毫无办法吗?”仙帝的语气好像慈父在教育儿子一样,唐怀仿佛受到了某种侮辱,那并不存在的实体好像在颤抖着,发自灵魂的颤抖。
他没想道他居然还可以这么无耻,仙界居然还可以这么无耻。
仙帝可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旁人说话,这种语气,只对唐怀说得出口,却令唐怀恶心,发自内心的恶心。
“阿怀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可笑的天真啊,为什么不好好听话呢?好好做你的上仙不好吗?那是多少人一辈子的追求,你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仙帝并没有在意唐怀的愤怒,接着说,“回来吧,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仙帝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语,“呃……无忧无虑?”
现在你可不会对他有好印象了,活像一只淬了毒的蛇。
唐怀似乎冷静下来了,可还是难掩眼里的愤怒,“我可不想再被剜一次仙骨。”半开玩笑,半真半假。闻言,仙帝搓了搓手掌内的棋,带笑道:“不会的。”
唐怀没有再开口,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仙帝,仙帝将棋落入盘中一处,一子下去,胜负已定。
“阿怀啊,你这个人呢,就是太善良了,这,就是你致命的弱点。”
“听说,你收了个弟子?”
闻言,唐怀猛的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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