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边的店铺为了迎接国庆，也是张灯结彩，各种打折优惠的活动宣传震耳欲聋。
季瑜昂着头，声音也不大，秦嘉树没听清她说了什么，神色闷闷的。
“姐姐你还在生气吗？”过了最吵的地方，丢了那只鞋，秦嘉树如是问。
季瑜没想到都这么久了，他还在惦记这个，“我真是服了，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啊？”
她依旧没有正面回答，秦嘉树拿不准，依旧面色怏怏，“因为我在乎啊……”
他背着她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一家鞋店，不过不是什么专业的女鞋店，而是运动鞋。
不是什么出名的品牌，所以在这样的时间段里竟然连个客人都没有。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背着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进来，店员是第一次见到，纷纷把眼睛都瞪圆了。
“你放我下来吧。”不知道为什么，向来都不在意别人眼光的季瑜竟然想把自己的脸挡住，她滑下秦嘉树的后背，想自己光着脚去挑，结果被按在沙发上了，脚还被抬起来悬在沙发上！
“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去给你拿。”
都这个时候了还挑个鬼啊！
季瑜只想赶紧走出社死现场，随便指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就那双吧。”
秦嘉树正要去拿，但是店员很有眼色，抢先去拿了。
秦嘉树蹲在她身前，对站在柜台的店员说道：“不好意思，有水吗？”
“有的有的，稍等！”店员还望着他发呆，听到他说话才回过神来了，连忙接了一杯水送过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口渴了，所以店员还特意接了温水，结果他却掏出纸巾来，用水打湿了，要给季瑜擦脚。
季瑜的眼睛慢慢瞪大，看到他的手要碰到自己的脚了，条件反射似地避开，“你干嘛？”
“脚底是脏的，你确定就这么穿？”鞋子可是新的，还是白色的。
季瑜哑口无言，秦嘉树趁机捉住她光洁的脚踝，抬到自己的膝盖上，低头慢慢擦。
店员见状，纷纷捂嘴哧哧地笑了起来，季瑜的这张近三十年来一直奇厚无比的老脸，竟然不受控制地红了。
心也怦怦地乱跳！
真是见鬼了！
秦嘉树这小子有问题！
擦完脚，季瑜不等秦嘉树下一步的动作，自己抢先把鞋子穿上了。
秦嘉树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她，“你脚上有伤，你等一下，我去买创口贴……哦对了，你们店里有袜子吗？”
穿高跟鞋可以不穿袜子，但是运动鞋会不舒服。
“有的有的！”店员满脸带笑，显然是相当欣赏他这样的“好男人”。
季瑜暴走了，“要什么创口贴什么袜子，麻烦！娇气！”她说着，连忙结账，将秦嘉树连推带拽地扯了出去。
“可是……”
“秦嘉树！”季瑜气得都要跺脚了，正要发飙，结果看到店员竟然十分八卦的将脑袋伸成一排，在门边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们。
季瑜倒抽一口凉气，灭了心里的火，一把拽着秦嘉树，“走了！”
秦嘉树没办法，只能算了。
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觉得原来有一双自己的鞋子，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她松开秦嘉树，走一步踩一下，蹦蹦跳跳的，仿佛在炫耀自己有鞋了，结果秦嘉树又跟她道歉。
季瑜重重一叹，“我那天不是说了吗？我并不在意。”
是真不在意，可是秦嘉树不信，“可是你连我的微信也不同意……”
“得得得，马上，马上！”真是怕了他了，不就是一个微信吗，她不同意是因为懒，也觉得没必要，反正大家都在一个群里，有事艾特一下就好了。
她拿出手机，马上就给秦嘉树验证通过了。
秦嘉树立即喜笑颜开，仿佛吃了蜜糖似的，“姐姐你饿了吗？打算吃什么？”
这你管不着！
季瑜抱着手走在前面，“随便吃点就行了。你呢？回家吃？”
“我都行。”
我可没邀请你！
“哦，那你回家吃吧。”说着樟北巷就遥遥在望了，季瑜说着就撇开他，自己进了一家店，点了个盖饭就自己坐下等着。
秦嘉树被晾在外面，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犹豫了半晌还是回家了。
回到家，季瑜收到了来自赵想的喜讯——她怀孕了！
季瑜先是一阵狂喜，跟她隔空嗨了好一会儿，还没尽兴就被唐简打断了。
“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
还不到十点，明明还早！
可是赵想怀孕了，季瑜也不敢影响她休息，叮嘱她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就把电话挂了。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竟然失眠了。
那是一种被人遗留在原地的孤独感和焦虑感，她觉得自己被人丢下了，没有方向，没有希望。
前后都是无边无际的荒野，没有人烟，唯一可以带她离开的列车已经走远，带走她身边所有的人，再也不回来。
她胡思乱想，直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十点过了。
八点钟的时候秦嘉树给她发了早安，还有问她要不要出去吃早点。
她没有回，而是自己爬起来，点了个外卖之后开始洗漱。
吃了外卖，她把平板上所有的视频网站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想看的电影，又去听歌，结果哪一首都觉得不好听。
她随便点了首，就去洗衣服拖地去了——都不记得上次搞卫生是什么时候了。
忙完之后，她又爬到床上玩手机，觉得困了又接着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两天她都是这个样子了。
但是意外出现了——秦嘉树邀请她去吃完饭，还说是他母亲的意思。
“姐姐，我妈不知道你在生我气，我求你了，你就来一趟吧。”
“你要是不来，我就惨了。”
她盯着微信上的信息，又看了看已经昏暗的天空。
此时正是万家灯火，街上的所有人都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奔向自己的港湾。
于是，季瑜回复了一个字。
“好。”
这是他们的对话框里第一次出现双人对话，秦嘉树那边立刻回了个超级开心的表情包。
季瑜不由得笑了起来，起床简单收拾之后就过去了。
二十分钟左右的脚程，她就没有开车，她穿着平底鞋，身上是过膝的浅绿连衣裙和墨绿色的薄款风衣，长长的卷发随意披散着。
还没走到樟北巷，她就看见秦嘉树朝她走了过来，竟然有些连蹦带跳的。
她两手揣在兜里，笑道：“我可没买糖啊。”
秦嘉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回应：“姐姐你来了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季瑜也实在不好意思一直蹭饭，她在路口买了点水果，让秦嘉树提着过去。
依然是家常菜，但是比第一次丰盛了很多，显然是提前准备了的。
吃完饭，他们又先聊了一会儿，直到快九点了，季瑜才借口时间不早了脱身回去。
秦嘉树追出来送她。
国庆第一天，街上走动的人比上次了多了些。
秦嘉树走在她身边，有点小心翼翼的，“你是真的……不生气了吧？”
季瑜是真想给他跪下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心思怎么这么重呢？
她问，“那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真的没有生气呢？”
“我……”秦嘉树也不知道，“我就是害怕你会不理我，我……”
“我理不理你，很重要吗？”季瑜说着，头微微一歪，双眼炯炯地看着他的眼睛。
秦嘉树的眼睛不算大，但是很好看，属于眉目含情的那种，偏偏又很透亮，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
她的心不禁微微一动，真好看。
“很重要，”秦嘉树回答她，“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你是最重要的人。”
“是吗？”季瑜微笑。
“是！”
“那你过来。”季瑜说着，朝他招招手。
秦嘉树不明所以，靠近了些，微微俯身低头。
季瑜抬起手，勾住他的后脑勺往眼前一带，仰头亲了过去。
四瓣温润的唇，就这么贴合在一起，轻轻厮磨——
秦嘉树的瞳孔，登时骤缩。
季瑜很快就松开了他，后退一步，说道：“这样就算我们扯平了。”
哪有这么算账的！
秦嘉树的世界都崩塌了，他望着街灯下两个交叠的身影，脑海里一片混沌。
他凭着最原始的本能与欲望，低头凑过去，但是扑空了。
季瑜歪头避开，接着侧挪一步，站在暧昧的街灯下，亭亭玉立，彷如遗世独立的墙角寒梅，“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秦嘉树。”
睡一觉，把今夜的事当作一场梦，醒来后全部忘掉。
他家的家常菜，她也不会再来吃了。
说完，季瑜就自己走远了。
二号和三号，她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了，手机一直消息不断，她也没管。
秦嘉树迷迷糊糊的，第二天醒来果然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了，毕竟这么多年，他梦见过她太多次了，什么样的场景都梦见过。
为了能走到她面前，与她并肩，他临时改了志愿，又在大学拼命学习。
他想借着工作的机会，正常而缓慢地走进她的世界，可是越是临近，他就越是按捺不住自己，还是提前跟她见了面。
他以为跟她说几句话后，他会好很多，可是她就像是一味能让他极速上瘾的药一样，远远望着，寤寐思服，沾了，就更戒不掉了。
见过一次，他就疯狂地想见她第二次、第三次。
可是一号之后，她就没再回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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