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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我只是心疼你


  “韩政!”席长风扑过去,拼命摇着他的脑袋:“不准死,说清楚!她到底是谁!”他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他刚知道亲妈是谁亲妈就死了,他还没看过她的样子,还没问她当年为何抛弃他!
  她怎么能死!
  他去韩政怀里扒那个女人,鲜血从她脖颈不停往外涌,她的脸上、韩政颈窝以及他俩整个上肢都是血,怎么看得清她的面貌。
  只隐约见到她上庭部位,眼窝发青,没有一根睫毛,鼻峰高挺,额头饱满。几十年未曾修的眉毛,虽杂乱,可眉型却是极为优越。
  这是席长风对这个亲妈最后一点印象。
  他用力去推他们俩,声音嘶哑粗粝:“起来!起来啊!”
  傅景丞把他拉起来,道:“她确实是你母亲。”
  席长风吼狂:“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你为何不告诉我!”
  “冷静一下,我改天跟你讲。”
  席长风紧紧一闭眼,胸口起伏震荡!
  末了,他狠狠踹了韩政一眼。
  韩松儿双膝跪地,把韩政的手拉起来握在手心,因席长风这一踹,父亲的手也从她手心里脱落。
  一滴泪从她眼眶里飚出。
  她死死咬着唇,任眼泪如雨而下。
  门口警卫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韩家保镖以及管家。
  他们站成一排,对着韩政三鞠躬。
  在他们所有人之后的韩夫人,如一支被击落的柳叶儿,没有一点生气的摊在地上。
  她撕列裂肺。
  悲痛欲绝。
  肝肠寸断。
  她想起来去给韩政两巴掌,或者质问他,她跟了他几十年,两人琴瑟和鸣,甚至争吵都很少,他又那么疼爱他们的女儿,她以为他是爱她的!
  没想到……
  就是因为他不爱她,所以才懒得跟她吵。
  只是时不时的告诉她,要她好好当韩家夫人。
  他说:你可以没有任何本领,也不用讨好任何人,只需要负责把门面撑起来就够了。
  谁曾想到死他的心里都住着另外一个女人。
  到死他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她无力,骨头发软,像被人抽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
  三天后。
  韩政的死没有对外宣告,傅景丞一个人处理完了所有后事。
  韩政并没有和1103葬在一起,只是在同一个墓园。
  风雨交加,把夏天躁热的气温一下给拉到了秋天。
  墓园里更是肃穆压抑。
  傅景丞把伞放在韩政的碑上面,雨水冲湿了他乌黑的发丝,顺着他凌厉的脸部棱角淌下来,顾玖辞把自己手里的伞给他打上,同时踮起脚尖用纸巾给他擦脸上的水。
  傅景丞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冷么?”
  顾玖辞摇头:“不冷,我只是心疼你。”
  没了亲生父亲,母亲还是植物人,一个养父也死了。
  他的亲人都在相继离去。
  他苦苦一笑:“我还有你。”
  顾玖辞倾身抱住了他,傅景丞低头,将头搁在她肩头,互相慰藉了片刻。
  很快顾玖辞又从他怀里起来,说:“韩松儿怎么样?”
  “出乎我的意料,她在照顾她妈,看起来什么事没有,不再乍乍乎乎,听说昨天还想学着做饭。”
  大悲过后人总是要学会成长的。
  顾玖辞叹息一声:“走吧。”
  傅景丞刚要说好,外面来了人,没有打伞,身上已经湿透,他完全不在乎。
  “你先走,去车上等我。”
  顾玖辞:“好。”
  她拿着伞出了墓园。
  ……
  大雨倾盆。
  表景丞和席长风都没有打伞,任冰凉的雨水往身上拍打。
  他们的眼眸漆黑,不约而同的看着碑。
  韩政与1103并排而立。
  站了很久席长风嘶哑的声音才湿着雨声传达给了傅景丞:“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景丞:“我之前提醒过你,最好不要和松儿有什么。因为我在韩叔书房的保险柜里看到了一张照片,是阿姨抱着一名小婴儿。再后来通过种种猜测,那可能是你母亲,我怕你和松儿有血缘关系,好在你们并没有。”
  席长风哑道:“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住哪儿?”
  傅景丞一一报告:“她叫庄小颂,今年49岁。26年前她在米兰生下了你。韩叔对小颂一见钟情,只可惜那时阿姨就已经是人妇。在你三个月时,韩叔把小颂骗到了南城来,把她圈养着。刚开始阿姨还没有发现他的意图,后来发现了后跟韩叔大吵大闹。”
  他平谈的在称述着一件很残酷的往事:“韩叔见她非要回米兰,非要回到她丈夫身边,于是便把你送到了孤儿院,用你来牵制她。他关了阿姨一辈子,一辈子都在逼她臣服,阿姨一辈子都没同意。韩叔也没能让阿姨出南城半步,把她囚禁到私人住所,随着他身份日渐膨胀他就把阿姨送到了精神病院。直到你八岁那年,韩叔把你从孤儿院领出来。”
  “或许看到你就让他想起了他那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爱人,所以对你从来都没有好脸色,你是他的心梗。”傅景丞:“Knife在你十二岁那年创立,是你亲生父亲死在那一年,他是韩叔杀的第一个男人。”
  席长风漠然的盯着韩政的碑,没有言语,也没有呼吸。
  雨继续下。
  夹着狂风。
  天空黑得像是要塌似的。
  叫人喘不过气来。
  两人沉默良久,傅景丞才开口:“阿姨从来没有抛弃你,她只是无可奈何。你父亲,你爷爷奶奶这些年也未曾停止找你。把过去放下吧,好好生活。我八岁时对你说希望你健康快乐,这个朴实的愿意至今都没变。”
  席长风僵了一下。
  傅景丞走了。
  那挺拨俊气的男人依旧站在碑前,如一座被风雨侵蚀的雕像,随时都会倒去。
  过了很久,他把韩政碑上的那把伞拿过来放在庄小颂的碑上。
  弯腰。
  苍白修长的手指在碑上停留了片刻,没有血色的唇角往起一勾,轻声道:“庄女士,真是不好意思,踢了你一脚。你好好记住我,我叫席长风,等我死后我去找你,下辈子你十脚还回来。记得别长那么漂亮,我不嫌你丑。”
  一道闪电从天边划过,这片刻的亮光把席长风分明的下颌以及带笑的唇角给刻在了时光里。
  接着雷声震耳。
  他坐了下来。
  一条腿横在两个碑之间,似乎这样就能阻止韩政过来找庄小颂。
  他靠在庄小颂的碑上,闭上了眼睛。
  一坐就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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