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保护
“上神！”吟雪欣喜地望着立在门口处的千暮，拿起一片鲜红的西瓜就跑了过去。
千暮低头看着纤纤细手上的西瓜，脑海中却浮现出她方才给别人擦脸的画面。
只见千暮没有表示要吃的意思，她小声道，“这西瓜还挺甜的。”拿着西瓜的手往下放了放。
“你吃吧。”千暮才道，瞟了眼不远处的逸言，“你已经交代好了吗？”
“嗯！”
吟雪见他又要走，“上神，你要去哪？”话一说出口，她自己也觉得多管了，一时心里杂乱如麻。
“在土地庙设阵。”他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吟雪走到逸言里身旁，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将手中的西瓜递给他，“呐，吃吧。”
“姐姐，那个大哥哥也是神仙吗？”逸言接过西瓜，并没有吃。
“不仅是神仙，还是个大神仙。”
“你是不是喜欢他？”逸言眼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紫衣姐姐，捧紧了手中的西瓜片。
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吟雪大笑道：“你这小孩，乱说什么呀！
真是太好笑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可是——”
他可是神魔啊！
奇怪，为什么心跳会加速呢？
“是什么？”逸言稚嫩的小脸上挂着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情。
“反正，我是不会喜欢她的。”她负气般轻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干嘛问这个？”
逸言摇了摇头，吃着西瓜一副甜津津的模样。
夜里已过三更，原是热闹的小镇此刻犹如深海般宁静。
桂树上，坐着一位女子，红绦编织成的镂空衫下是乳白色的云纹邹纱衣。眉眼间满含柔情，纤纤玉手梳理着腿上交织错杂的红线。
由于过于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即将走来的一位手持五方玄盒的男子，朝她举起手，发出一道攻击。
继而，女子被一道电光击中落到地面上。
“你是谁？”流邬语若冰霜。
“姻缘仙子。”苏苏撑着桂树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眼前的黑衣面具男子，伸出手中的姻缘线，“我只是在这配姻缘线。”
流邬看到她的面容时像是受到极大的震惊，冲了过去。捏着她的下颚，沉声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和她的样貌、声音都一模一样？”
她被男子逼到身后的桂树，背上已有的伤痕上滚滚的震痛袭来，眼圈一红，楚楚道：“这大千世界有这么多生灵，生得一模一样并不奇怪。”
“为何她死了，还会有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流邬眼中似有亮光，声音含着一股悲愁，好似陈年酒酿中散不去的浓烈滋味。
良久，流邬才松开手，“你该庆幸你长的和她一样，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待苏苏抬眸望去时，男子已经没了踪迹。
她本想施法呼唤行云，可是手中的法力却无法凝聚。便拿出小土地曾经给她的一个八宝琉璃珠，只要摇一摇，小土地就可以找到她了。
街上寂寥，唯有一路如水的月光随着寒气如同藤蔓般攀附少年破旧单薄的裤脚。
土地庙中昏暗的烛火，在充盈的月光下显得孱弱无比。
吟雪已经变成了逸言的模样，走进寂静无声的庙宇，跨进门槛后，发现门后还有一个人。
香火堆放处伫立着一位青碧色绸衣少年，原本是舒缓的眉眼，却挂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思。
“过来。”少年开口，眼神淡漠邈远，有如静谧的月色在地面铺上的一层白霜。
卡在喉咙间的惊疑突然一松，吟雪欢喜地走到少年身旁。
“嗯？怎，怎么了？”吟雪低头看着捆缚在身上的绳索，一脸不知所以。
少年微微歪着头，“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别闹了，上神，你干嘛呀？”她哭笑不得，不知道千暮是在打什么算盘。
“不要这么听话，让你过来你便过来，万一是坏人，你可就麻烦了。”
“土地仙说你在这里，怎么会有坏人呢？”她挣了挣，身上的绳索随之变松了。
少年收了绳索，现出原貌。
“无趣。方才若是流邬假扮的，你可不就把知道的都脱口而出了？真话药丸在你身上是没一点作用。”他轻拢白衣，看着吟雪那拙劣的易容术摇了摇头，便化去了她脸上的法术，露出阿紫的面貌。
“终究是有差别的，放心吧上神，就算有人假扮你，我也能分辨出来的。”吟雪甚是自信地说着，后来她确实做到了。
土地仙正端坐在塑像后边，手腕上戴的八宝琉璃珠突然异常强烈地晃动了几下。
糟糕，苏苏在附近遇到了危险。土地仙原本轻松的面色变得凝重。
他走出塑像，朝着千暮躬身道：“千暮上神，小仙有位朋友在附近遇到了危险，小仙想离开片刻！”
千暮看着他，“他还没来，万一发现你呢？”顿了顿，接着道，“附近能有什么危险？你那朋友是凡人？”
“是姻缘仙子，苏苏。”土地仙已是愁容满面。
“难道他已经来了？”千暮低声道，而后看向土地仙，“放心，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千暮说完，看向外边。
安静得出奇，总能让人联想到危险。那人会想到土地庙中有一个申馗阵正等着他自投罗网吗？
流邬看到凌空一现的白衣男子，冰冷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抓紧了手中的五方玄盒，“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
“你不必知道。”千暮双掌凝出两束白光，注入阵面，开始封阵。
吟雪出来时，一黑一白的两人已置于朦胧的阵地中。
此时，空中飞来一道疾如闪电的黑光，直射向千暮。
“小心！”吟雪冲向千暮，施法挡住来自远处的那道魔界之力。
魔气冲击着她，她的法术抵挡不住这么强大的魔力，很快就被击落在地上了。
条条魔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千暮看着在自己的法力下仍旧不断扩大的阵口，知道申馗阵是无法将流邬带走了。
一手收回结阵的法力，一手凝出防护盾护住受伤在地的吟雪。
而后，他看向空中那片黑如鸦群的云层，持着黑柄长剑，翻腕挥向黑云，明亮的白光剑气刺破了重重魔雾，露出了黑云上魔尊的面容。
腮染黑纹，暗黑色的魔角弧度如纷飞的蝶状，眉间是魔尊特有的黑色菱形印记，一双幽谷似的眼睛中有绛色一点，威而不怒。
魔尊并不闪躲，手中的魔力直通申馗阵，紫黑色的唇微启，“可还记得？一万年前，你掉入魔界，是我救了你！”
当时她的第一个孩子涅燐，不知在何处褪尽魔力，受历劫之苦。正值念子之痛，不忍见一个小小的幼童在魔涧中被万魔啃咬，便将其带回魔殿，待恢复后再从魔涧中送回九霄。
可是，九霄后来是如何对待她的魔子？一条冰冷的九霄法规：九霄中有魔类踏入，则格杀勿论。
凡与魔类有关的神仙剔其仙骨，永受轮回之苦。
可想而知，魔魂殿中，她儿的那一盏明灯灭了，此时也正是她儿结束历劫之际。
她的夫君为了保住涅燐，散尽数万年的修为，只为聚拢涅燐没有散灭的魔灵。
丧子失夫之痛，她殇漓之岂有不报之理。
“你与三界为敌之时，我当不念当年之恩。”往日的记忆侵蚀了千暮的理智，长剑消失在手中，转身飞向被魔气围困的吟雪。
亮如白昼的光束消融了吟雪身上的魔气，她在朦胧中看到了一位黑袍着身的女子带走了流邬以及五方玄盒。
“她是谁？”吟雪问。
“魔尊。”
“为何要放过他们？有大好的时机可以把流邬封印住，还可以拿到封印神魔之力的盒子！”吟雪不解，甚至是生气，原本细长的娥眉因怒意而高高蹙起。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视线从吟雪脸上移开，并没有回答。将她横抱而起，浮在空中，开始疗伤。
吟雪满腹的怒气与不解最终也在心中平复下来了，人也不是她抓的，也怨不得他。
因有结界隔断，他们此时并不知土地庙外的情况。
灯火骤时亮了一片，鸡飞狗跳，人声嘈杂。
人们不停尖叫呼喊：“妖怪来了！守护兽怎么不出现！”
而人们口中的守护兽在星阵中被魇莲烈火灼伤，无法从昏厥中醒来。
“师尊，不好了！外面出现了一棵魔树，见人便缠，吞噬人肉。”岫岩君的元神赶来急忙道。
吟雪一听，自行终止治疗，落在地面。
远处便传来逸言的呼喊声。
“姐姐！”逸言被树藤高高拽起，看到了土地庙里的那一抹柔软的紫色身影。
千暮单手拦住欲要飞去的吟雪，“我去救他。”
他将土地庙的结界撤掉，飞到妖树前，执起长剑，斩断了圈住李二的藤蔓。
藤蔓上粘稠的汁液掉落到墙体上，发出了滋滋作响的腐蚀声音，然而逸言却是毫发无损，沾着魔气的藤蔓并未侵蚀他半分。
千暮再次砍断朝逸言伸来到粗壮藤蔓，可是，魔树的痊愈速度极快，藤蔓断了即刻便生长了出来。
这便是流邬寻找的拥有土系之力的人类吧，只要保护好他，流邬手中的盒子也就打不开了神魔之力也就无法释放，吟雪思忖着。
趁着千暮在牵扯魔树之时，她飞到逸言前方，“姐姐带你离开！”揽过逸言的肩膀，飞回比较安全的土地庙中。
逸言心中的恐惧已经减少了一半，沾着些许泥土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吟雪的袖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怪物的藤蔓伤不了他。逸言暗自庆幸着，幸好是他撞开了另一个和他同龄的少年，不然，被藤蔓缠到的那个少年，也许就在藤蔓中沦为一滩血水了。
魔树看到目标少年被带走后，变得异常狂躁，藤蔓瞬时狂增，不断甩向空中执剑的白衣男子。
藤蔓增生的速度太快，他的剑无法击中魔树的要害——树心。而且，每砍下一条藤蔓，都会损害到地上的房屋以及街道。
纵然有土地仙正在下边用法术将其摧毁，但也受不住这么多的藤蔓。
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借助它了。
千暮双手举起长剑，剑身泛着银白色的光亮，裹挟着黑色的光线，一条看似绵绵絮絮如流云般的剑气，实则蕴含着极大的力量。
剑气涌向魔树，而魔树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将周身的藤蔓聚拢，合成围住树心的城墙。
“嘭”的一声，长剑刺进藏青色的树皮，用银紫色的魔力击破了经络包裹中的树心。
刹那间，树身四分五裂，藏青色的藤蔓也化为黑烟同树身一起消失在空中。
然而，魔树的魔气也影响到了千暮，他必须在调好气息后施一次隐咒压制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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