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熟悉的面孔

茶水依旧温热，茶盏仍是满溢。亭台却重新变得空荡荡，仿佛刚才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寝宫正殿内，李云睿正端坐在镜前，微微仰着下巴，既是在审视，又是在不满。

        审视的是自己纵然已经年逾不惑，却依旧美丽动人的容颜，不满的是在神使大人的面前似乎永远只是自己独自一人在……表演。

        对，是表演，表演自己的风情万种，表演自己的忠心耿耿，表演自己偶尔刻意展露出的女人所特有的愚蠢。

        “呵。”李云睿忽然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起来。

        演多了，便是真的。男人都喜欢看女人表演，他们不知不觉便会深陷其中。李云睿觉得，神使大人也不例外。

        “殿下。”隔了一扇屏风，外头的女官突然唤道。

        片刻之后。

        “郭保坤？”李云睿一边摘去自己的发饰，一边问，“本宫记得他的父亲是礼部尚书郭攸之。”

        “殿下没有记错。”

        李云睿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那便不能白白挨打。”

        “殿下的意思是……”

        “普天之下，自有王法。”

        申时，范府书房内。

        范思辙正跪于父亲的案桌前，范闲则立于一旁。

        “你就是这样招待自己的兄长的？！说说看！除了向家里讨要银两，你还会做什么？！”

        范思辙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还好，这次没有牵扯上太子，这父子俩也就好劝多了。

        “父亲大人。”范闲终于开口道。

        “来，来，来，摆这儿，摆这儿。”柳如玉指挥着几名仆人，将好几件家什抬进了东院。

        “别，姨娘，我一人用不了这些。”范闲连连摆手。

        “什么一个人！再过些时候，你可是要成婚的！”

        “啊，对，来来来，动作快些！都给我抬进来！”

        柳如玉满意地看着代替自己指挥众仆人的范闲，忽然觉得离自己抱孙儿的日子也不远了？

        半个时辰后。

        “这，这是给我的？！”范思辙颤抖着两只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如玉手中的银票，两只眼睛直放光！

        “起开！”柳如玉十分嫌弃地甩了玉袖，将银票收进了另一只袖中，又一把揪住范思辙的耳朵，教训道，“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挺有眼光啊，偏偏挑礼部尚书的公子打，明日，老娘得亲自带着你和闲儿去登门道歉，怎嘛，你是觉得咱们得空着手去？”

        教训罢，柳如玉再次恢复先前的笑脸，转头冲范闲道：“闲儿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也多亏了闲儿替思辙在老爷面前说话，这败家子儿……老爷也真是，也不早些把咱范家的这颗福星给接来！闲儿今日早些歇息，明日跟着姨娘走一趟，啊。”

        “姨娘慢走。”范闲弯了弯腰。

        但范闲没有睡好。

        卧室中，范闲紧盯着对面墙根下的那几盆花，或者准确地说，那花瓣上似乎还残留着昨天夜里的那名不速之客的气息。

        但那不速之客没有再出现。似乎――他的闯入真的只是为了嘲讽自己两句？

        范闲打了个哈欠，熬不住了，终于倒头睡去。

        第二日一早，那急促的敲门声就像是扣在自己的脑门上。范闲觉得自己虽然下了床，打开了东院的门――没错，自己依旧如同之前一般，赶走了东院所有的仆人，但自己的灵魂仍旧是在安睡的，所以当范闲的面前出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时，范闲却是半眯着眼，下意识地挥手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啊，老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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