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没追到
阮沐平均每天都会收到1条私人性质的邀请。小部分是家里人的邀约，大部分是以她博闻强识，都无法记住姓名的普通陌路人。
阮沐对于这些“大部分”的应对之法并不十分高效，甚至说不上是游刃有余。不过万幸的是，无人愿意违逆她的意愿，只要她表达出她的想法，也没人会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庆云默默离开后，一顿饭下来，倒也是宾主尽欢。
对孟清桓来说，这顿饭吃着也挺开心……主要是反季节的西瓜好吃，修真丨世界注重灵力，反季节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反灵力运转，他在这个世界，也终于吃了个新鲜。
不仅如此，那位主动和他搭话的员工，说要向他学习的桌友还教他怎么打开微信怎么加好友，并说“如果实在有什么关于怎么做花瓶的问题的话还是来问我吧”。
……当然，听了这话，有一名员工登时来挤兑，说那个人哪里知道怎么追阮总……啊不是，是怎么做花瓶，如果有建议还是该找ta。
为什么说是ta呢，因为孟清桓晕乎乎加了微信后，才发现，那两个员工一男一女，俱是阮沐投资的三水一木影视公司的员工，备注给的还都是“教你如何做花瓶”。
不仅如此，孟清桓发觉，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在饭桌上相对容易腼腆一些，很多话都含糊着说，但一旦拿起手机，一下子就变得开朗健谈了起来——
三水一木影视公司员工甲：做花瓶，要的就是矢志不渝，忠心陪伴！她在前，你在后，她回头，你对她笑。你未必能成为她的后盾，但你要以此为目标！
三水一木影视公司员工乙：我知道，其实你想做的并不是花瓶，而是阮总心目中的唯一。这种情况下，努力学着做花瓶并不是一个好方法，因为花瓶的门槛太低了——
三水一木影视公司员工乙：要欲拒还迎，似有若无，撩得阮总对你动心！你不是花瓶，而是阮总手中捧着的怕碎的瓷器！虽然花瓶和瓷器都是差不多的名词，但含义却千差万别！
孟清桓努力辨认了下简体字，被其中胆大的发言惊得暗暗咂舌。这个世界的人是这样的吗？有点交浅言深了吧？
孟清桓想不明白，索性问他们为什么会说这么多——尤其在阮总明面上还是他们老板的情况下。
其中一个员工，不知道是甲还是乙，在他的询问下，坦然地透了底。
“是这样的，难得见到阮总带一个男人来，心下有些好奇……”
孟清桓悟了，这些员工纯粹是看感情八卦的！
很少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对别人好，孟清桓又一次明白这一点。员工还在描补“虽然我确实挺好奇不过我的建议还是可以用一用的”之类的，孟清桓礼貌敷衍过去过去，抬眼去寻阮沐。
……阮沐人呢？
她的气息在一楼大厅，但她去大厅做什么？这种饭局肯定不可能是她买单啊？
孟清桓迈腿往楼梯去，在走廊没走两步，就被路庆云拦住——先前给阮沐敬酒的那一位。
路庆云确实是普通人没错，没有灵力，没有魔力，也没有阮沐身上一些似有若无的奇异力量。但他的脸色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他虔信着什么，并且不吝于与他人分享这唯一的真理。孟清桓谨慎地停下脚步。
路庆云上下打量他片刻，突兀笑出声：“你和之前的几个男孩子不一样，难怪阮总待你不同。”
孟清桓：“……什么？”
路庆云满意地收到孟清桓没听明白时的茫然，还有听懂后的愕然，他接着说道：“阮总啊，是个十足冷清的人，身为一个前辈，我给你真诚的建议——趁她还记得你，多捞点好处，免得哪天一觉醒来，突然就被踢下床。”
孟清桓微蹙眉头听着，路庆云比前头两个影视公司的员工还交浅言深。和他所了解的阮沐，已经完全可以算是两个人。
他的话能信吗？孟清桓谨慎考虑，还是有寸丝半粟的可能性……虽然也约等于没有。
孟清桓想了想，选择套话：“你刚才敬酒没敬成，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污蔑她的？”
路庆云：“哼，你爱信不信。”
孟清桓：“你要我如何相信？”
路庆云犹豫一下，说：“你跟我来。”
走廊的拐角尽头窗户大开，高处的冷风簌簌地吹，路庆云被吹得瑟缩。孟清桓倒是不怕这里的温度，他看着窗外。
这里的高度远远不如上午阮沐带他上的高塔，只能说勉强能作为聊天的背景。
“她是一个冷情的人，”路庆云重复一遍，“之前她有一个……爱人，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小学到大学都读的同一所学校。她拍板让竹马担任电视剧男主，但转头她就把这个竹马遗忘，彻底遗忘。”
孟清桓津津有味地听着，还发问：“阮沐后来都对竹马做了什么？”
路庆云沉痛道：“漠视。”
孟清桓追问道：“只是漠视吗？除了漠视，还做过什么？”
路庆云：“……”
路庆云沉默一息，近乎悲痛地开口：“爱过的人，说漠视就漠视了，这难道还不够证明阮沐的冷酷无情吗？”
孟清桓冷酷无情地眨眨眼：“阮沐有杀了她那个竹马的父母吗？没有的话，不算。”
路庆云：“……”
孟清桓还想补充，有时候杀人全家都不算冷酷无情，在杀人全家后再给整个村落撒落魔气，确保能把整个家族屠杀殆尽，才算冷酷。
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路庆云就已经一脸惊悚，像是看着恐怖大魔王一样看着孟清桓，而后一拱手：“告辞！”
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说出“只有杀人父母才算冷酷无情”的话啊！路庆云再回味一下，又觉得孟清桓说出口时无波无澜的语气更可怕。
阮总朝他走来时，他下意识想说：快——跑——
没说出口，他就见着阮沐笑嘻嘻地和孟清桓寒暄：“你挺喜欢看宁海的？晚上我带你再去高塔去一次？白天的宁海和晚上的宁海可以说是两个城市。”
孟清桓言他：“你刚才去大厅做什么？买单吗？”
阮沐：“当然不是我买单啦，就是看你挺喜欢吃这里的西瓜，找他们买了几个，到时候你回别墅也能吃得上。”
孟清桓的视线朝已经彻底落荒而逃的路庆云瞅了一眼，又看回阮沐，问道：“有人说你有个青梅竹马。”
“啊？”阮沐的脸上有着毫不做伪的迷茫，“我第一次听说我有青梅竹马——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想吃瓜的同时还想吃瓜？”
孟清桓：“没什么，随便问问。”
阮沐又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最终选择不理会，转身往电梯走，朝背后招招手：“走了，回去午休。”
孟清桓追上去：“你下午打算做什么？”
阮沐侧眼看着孟清桓，眼神里写满了不理解——“为什么我要和你汇报行踪”。
孟清桓也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越线（毕竟他才问了青梅竹马这种私密问题），立刻打补丁：“没事没事，只是想说，如果下午没事的话——”
阮沐笑眯眯地看他，直接堵住话头：“我下午有工作。”
孟清桓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的谈话节奏让他有些蒙圈：“那……下午我先在家——”
阮沐哼笑出声：“你蹭饭，问我青梅竹马的事，下午就不接着蹭工作了？你是不是就是为了反季节西瓜来的？”
孟清桓被接连的问题问懵了：“不是，我、我……我下午接着跟你？”
阮沐打了个响指，“是的！”她看起来挺高兴。
孟清桓不太明白阮沐高兴的点，难道是因为他答对问题了？
但他心底禁不住还是一咯噔，好家伙，这下真的按其中一个员工说的了——一直跟着阮总，当个回头就能看见的、爽心悦目的花瓶。
……也不是不行？
下午，孟清桓意识到，他被阮沐骗来杀了。
阮沐在办公室里十分自然地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性聊天，而他只能在旁边枯坐着。
大腹便便的男人姓李，阮沐称他为李长。根据门口[民政局特殊能力股股长办公室]的标识看，阮沐应该是把“李股长”省略称呼了。
阮沐：“今天是周末，原先以为只有值班的在，没想到李长今天也有上班。”
李股长：“因为在我们的劝导下，有特殊能力的人也一样要正常上班，他们工作日都忙着呢，我们就都调休到周三周四了——你本来想干嘛？”
阮沐笑意浓浓地把目光转向孟清桓：“他是特殊能力人，我前几天还要你开了个证明，就是他。”
李股长：“你之前带回那些拆没法拆，甚至碰都没法碰的东西，这次直接带回一个人？”
阮沐：“一样不能拆。”
李股长：“……”
阮沐耸耸肩：“我今天来叙个职，同时给他找个工作，让他有个地方挣房租。”
李股长：“你那地方月租几千万……”嘟囔着站起身，朝孟清桓说：“走吧，我带你去检测区做个检测。”
孟清桓大概能辨别出检测的意思，甚至已经通过感知找到了那片检测区，里面有不少偏向混乱的力量，其中一个标着x光，更是带着穿透的伤害力……但他下意识看向阮沐，阮沐朝他点点头。
孟清桓莫名就安下心来，跟着李长往检测区去。
检测区归宁科院管辖，为了保证“一趟做完”，特殊能力科也放在了宁科院内。
检测区内的机器次第亮起再暗下，等机器都亮过，孟清桓推开门，看向门口的阮沐。他的呼吸有些微的乱，眼睛则是水润的光，亮得出奇。
李长跟着出门，对着阮沐啧啧称奇：“绝了！你带来的小孟绝了！给机器开了钝感最高的类型，他还是能测出最高输出！你这回真的是带回了一个宝啊！”
阮沐的手上拿着总结报告，听着李长的话，只是敷衍地点点头，眼睛依旧看在报告上。
李长接着说：“只是阮沐你要注意啊，你带回来的这个人可能要再具体检查一下，他的腹部有类似于结晶的东西……金灵根？但那个灵根上有杂质。具体的拍x光了，阮沐你帮忙搞搞，我觉得这个杂质现代医学解决不了。”
孟清桓呼吸一窒。
阮沐没有那虚假的青梅竹马，所以她能语调轻松地说路庆云的话是虚妄……但因为幼年家乡被魔界荼毒，他的灵根里确实带着魔火。
修真丨世界都灵力充沛，尤其是剑崖宗。他每天能通过修炼，将魔火压抑，那时候的魔火就是灵根的杂质。但这个世界没有灵力，只有他住的那栋别墅有生灵法阵……于是魔火就变成了不稳定因素。
他当然可以说谎，但……他都不说自己的良心痛不痛了，难道阮沐看不出来？
孟清桓想着想着甚至悲从中来。
穿越来阮沐世界的第三天，他发现自己付不起房租，要学着当花瓶，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入魔。
“你会赶走我吗？”他传音入密，用只有阮沐听得见的声音轻轻说道，语调带着一点易碎感，“因为我的丹田内有着火灵根异化的魔火……”
阮沐听懵掉了：“我为什么要赶走你？”
孟清桓更懵了，他甚至有些焦急：“你知道魔火代表什么吗？如果哪天我对魔火失去控制，它会让我变成被欲望支配的怪物——”
手握剧本的阮沐：“……我知道啊，所以你经常回别墅里，在生灵法阵里调息一下不就可以了？”
孟清桓：“——你不能这么不当回事……啊？你知道？”
阮沐理直气壮：“知道啊。”
孟清桓呆呆地看着阮沐，阮沐也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李长听不到他们传音入密的交流，他看着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有着一眼万年的即视感。
“别看了别看了，你们晚上回家慢慢看——”李长毫不留情地打碎氛围，“现在说正事啊！经过测试，孟清桓的那些法术目前基本用不上，水有水龙头火有打火机……不过剑术是真的十分精炼！我想先牵头军队那边，让他过去教一下他们剑术。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李长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看看阮沐一会儿看看孟清桓。
孟清桓看起来还是有些恍惚，不过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阮沐不爽地瞪李长一眼。
李长：……所以为什么要瞪他？在公共场合对视喂狗粮还是狗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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