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仆人们的流言
次日清晨,刚开门就看到小萝端着早饭正候在门口。
见到她出来眉开眼笑,“伏泠姑娘,公子本来要亲自来送早饭的,临时有事出去了,唤了我来候着。”
伏泠坐下来夹了一筷子香脆的小菜咸竹笋,就着喝了一口银耳杏仁露,咬了一口桂花芙蓉糕。
见小萝随侍在旁,伏泠道:“你吃过了吗,一起来吃点?”
“奴婢不敢。”小萝摇摇头。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快坐下来一起吃,叫我伏泠就好,不用那么恭敬生分。”伏泠硬拉着她坐下,套近乎地挽着她的胳膊,边吃边问道:“你们公子今日都忙些什么?”
小萝犟不过她,坐在椅子前边一点点,凹不过吃了一块糕点,甜甜地一笑:“那我叫你泠姑娘吧,亲切些。公子平日里很忙,之前和泠姑娘说过,经常去外地谈生意,不去外地的时候也有应酬,大部分都是入夜才回来。自从姑娘来了,公子这几日在府里的时间比之前一个季度还多。”
相处了几天,两人也熟络了些,这次小萝回答得更为具体:“卞城的丝绸铺、赌坊、茶肆我们都有经营,产业遍布各地。”
“那兴发赌坊?”
“对对,连这个公子也和姑娘说了吗?”
伏泠点点头,心道,原来白天去的赌坊是他自己的产业,难怪怕被认出来。同情一下那个位小厮,找东家要赔偿,不知道他知道后作何感想。
小萝无意间透露出沈见青为了陪她,积压了几天的事情没有处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
沈见青虽不在府上,自己也被小萝盯得死死地,逃也逃不掉。伏泠脚踝还有些痛,索性在房间蒙头睡了一天。
傍晚的时候小萝轻轻地敲门,“泠姑娘,后山可以泡温泉,姑娘去不去?”
乍暖还寒时节,泡温泉洗澡是个不错的选择,伏泠遂起床跟在小萝去往后山。
天色将晚,一切都笼罩在朦朦胧胧之间。晚风猎猎,拂过伏泠的脸颊,吹起鹅黄色的发带。
小萝带她来到后山的时候路过湖心亭,依稀听见袅袅琴音。
只见沈见青正在亭中拨动琴弦,那一刻的他和平时有所不同,身影在天边斜阳的映照下竟然透露着孤寂。
沈见青身边整日不乏各色美人环绕,不知为何她有这种感觉,也许是错觉吧!
伏泠回头发现小萝不知何时丢下她跑了。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于是上前道:“是你让小萝引我来的”
沈见青叹气:“每天都是我去找你,所以这次算不算你来找我”
“有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你一点都不主动。”沈见青委屈巴巴。
伏泠没有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斟酌了一下问道:“你有心事?”
“良辰美景又有佳人在侧,我有何心事。”沈见青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影子。
“只是从你的琴音中听出些许落寞而已。”伏泠抚了下被风吹乱的青丝。
沈见青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墨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很快不见了。
沈见青一边拨弄着琴轸调弦,一边道:“既来了,坐下吧。”
只见他左手压弦,右手拨弄琴丝,修长的手指游走在七弦之间。散音深沉浑厚,泛音清脆高远,琴音袅然,松峰云鹤,共水流云断。
余响融入在暗沉的天色之中,回荡在山峦之间,最终隐没在星河滚烫的黑夜,琴音竟引梅香与共。
不得不说,他弹的音律已与自然浑然一体。至少在刚才那一刻,她忘了这几日的烦恼,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
一琴,两人,三四声虫鸣传来,周围挂满了花灯,此时天色越暗欲发显得花灯澄亮,映照的夜色如昼。
一阵沉默。
夜色很静,伏泠率先打破平静:“大晚上的,你引我来准没好事!沈公子的琴已经听完了,温泉在哪?”
“俗话说月黑风高□□夜,你看我找了这么亮堂的一个夜晚,可见我心思澄明。”沈见青指了指高悬头顶的明月。
“那我还真谢谢你!”
“小蔓身手敏捷一些,我让她带你去温泉陪着你,后山和其他山峦相连,不免有野兽出没。”说罢沈见青起身。
伏泠眼尖,瞥见他的衣摆然后了两三点,看起来像是血迹。
“沈公子这么爱干净的人,这衣服上怎么弄脏了。”
“恩,许是之前作画不小心沾染了颜料,多谢伏姑娘提醒,在下这就去更换。”
小蔓从夜色里现身,沈见青嘱咐了她几句,抱着那床桐木古琴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为何他的琴音里充满哀伤,不似他外表的笑意盈盈。反正自己一个月后就走,这不关自己的事。
想到此处转身随着小蔓向温泉走去。
“你叫小蔓?”
“是”
“小萝是你的妹妹吧?”
“是”
“你能回答点别的吗?”
“可以”
……
伏泠心道,这姐妹俩性格差别也太大了。
沉默了一会小蔓盯着伏泠有些使不上力的右脚踝开口道:“夜晚泡温泉疗愈的效果比白日好!”
恩,疗愈是指自己的脚踝崴了吗,她这是替主子解释?
说着两人来到温泉边。
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
山里的夜晚丝丝凉气撩拨脖颈,但温泉边热气缭绕,氤氲散开,看起来很暖和。
温泉很大,甚至可以在里面游之泳之。伏泠泡进去的刹那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温热的水包裹着全身,打湿了鬓发,伏泠白皙的脖颈划过一滴滴水珠,偶尔折射出月的光华。
清风,明月与泡温泉的我,伏泠心理惬意的感叹,算是全身心放松了下来,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泡完澡小蔓护送伏泠回去休息,要不是再三回头确认,伏泠都觉得背后没有跟着人,这个小蔓不简单,腰间一直别着那把匕首,武功看来不低,轻功也不错。
回到府上,路过假山的时候隐约听到那边有人在窃窃私语,伏泠本想绕过去,蓦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于是往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公子近些日子回来的可早了!”
“对啊!以前都是子夜的时候醉醺醺的回到府里,何况箬紫主子又不在府上,谁人敢管呐。”
“公子为何回的早了啊”几人七嘴八舌道。
“你还记得吗?几日前公子带回了位姑娘,好像叫……伏泠,就是因为她!”
“这有什么稀奇,公子哪一次不是玩几天就腻了。”
“不是,这次听说公子跟她打了一个赌,赌她一个月内爱上公子。厉害的就在这了,听说她既没有被公子的外表迷惑,也没有被公子的一掷千金所打动,”女子刻意压低了声音:“”公子带她去炫耀家业也碰壁了!!”
“别是欲擒故纵,之前哪个姑娘不是要死要活的离不开公子,后来落了个惨淡收场……”
“嘘!小声点。”
另一个丫鬟插嘴道:“对了,你说箬主子那么美,我一个女子看着都心动,公子到底喜不喜欢箬主子啊?”
“我看你们最近愈发放肆了,敢在背后议论公子的事!”小蔓从黑暗中走出来呵斥道。
众人一见她,低头害怕的噤声,四散做事去了。
原来他打扮得像只花孔雀似的带自己去买衣服、去赌坊,是存了炫耀家业吸引自己的心思啊!那今晚约自己听琴也是此用意?……伏泠有些哭笑不得,为了赌约还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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