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那天天气真好啊。
荆冰每次想到那天,都会觉得“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得到了最好的诠释。她和两个室友,一人背着一个小书包,去安城大剧院看舞剧。
九月,荆冰刚刚入学,开始了她的研究生生活。宿舍的三个女孩一见如故,一起去看展,一起去逛古建筑,这是她们第一次一起来看舞剧。
听说安城大剧院这个建筑很独特,她们早早过来,看了外观拍了照以后发觉时间还很早,就说去周围逛逛,毕竟平时很忙,有空出来一趟不容易。
安城大剧院在市中心,周围是很多古老的房屋,被列为文化遗产。其实里面真的很破旧了,但是外观一再修缮,所以看上去很美,很令人动容。她们在一条条胡同之间漫无目的的走,看着阳光躺在青砖绿瓦上,古树悠闲伸展枝干,大红色的门板上挂着两个铜环,是从遥远的时代传来的声音,每走一步,感动就多一分。
转到安城大剧院的另一边,对面是个行政建筑,这建筑里发生过太多和这个国家相关的事。建筑旁边是一条宽敞一点的路,但是用围栏挡着,只留旁边一个空隙。荆冰以为那空隙是给人走的,想都没想就进去了。往里走了好几步才听到保安一直叫她。
“你干嘛去?这不能走!”荆冰转头,看到保安一脸不快的看着她。她一边道歉一边赶紧退出来:“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出来才发现两个室友都被拦住了,可能她进去的时候保安没注意吧。
“我们被拦住了正要叫你,结果那保安比我们还快。”泠柔说道。泠柔是荆冰的室友,从开学第一天走进宿舍,她就对荆冰充满了好感,用她的话说就是“谁不喜欢美女呢?”
泠柔的话音还没落,她们三个就看到两个保安把围栏拿开,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进去,车屁股刚进去,保安就又把围栏放好了。
那车往里开的时候,保安一直点头笑,全然不是刚才看着她们那股严肃样。
“他怎么能进去?”荆冰一边看着那辆车一边好奇。
“可能,这个围栏就是专门给他设的吧。”另一个室友孟思思笑着说道。她说完大家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也都笑了。猜测可能是哪个大佬,是她们普通学生比不了的。
车玻璃贴着膜,荆冰看不到里面的人。
但里面的人能看到她。
从她走进这条路,到她出来,车里面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还笑着自言自语道:“这小姑娘真勇敢啊!”
徐政安不知道真实情况,他以为她明知不能进还硬往里走。
荆冰不知道车里是谁,更不知道,以后她会和这车里的人有那么多故事。
直到很久以后,徐政安每次想到她往里走的背影,嘴角都会扯出几丝笑意,她总给人一种很坚硬的感觉,唯独那次,柔软而可爱。
——
十月的安城,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候,街道两旁树叶子还绿油油,但没有那种生机了,好像每一片叶子都知道自己快到和这个世界道别。
从原来的路出来,徐政安坐在车里,莫名觉得心烦。车正按照原路往外走,他抬头向外看去,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看。
这一回头,他又看到了那个小姑娘。
和刚才不同,她现在好开心,蹦蹦跳跳的和旁边的女孩交谈,甚至有点手舞足蹈,结果一个不小心,伸手的时候被旁边的树枝划伤了。
“啊!”荆冰下意识喊了一下。
“荆荆怎么了?”室友们赶忙问道。
“没事,划了一下。”荆冰一直都是个很坚强的人,这种小伤在她看来完全不算什么。
“还是应该赶快消毒一下,或者贴个创可贴,咱们往前走走找找药店吧。”泠柔看了看荆冰的伤口,说道。
她们正商议的时候,那辆可以让栏杆打开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她们旁边,贴着膜的车窗摇下,外面的人得以窥见清秀的面容。
徐政安递出几片创可贴:“碰巧看见你划到手,又碰巧车里有创可贴。”
荆冰一愣,在接与不接之间反复徘徊。看多了少女被各种手段迷晕拐卖的新闻,遇到这种情况多少会长个心眼。但是这人这车,确实很难与“坏蛋”联系起来。
他坐在车里,身子没有太动,只把手伸出来,白衬衣上别着精致袖扣,外面是黑色西服,手背白皙,手指修长,只是这样一个局部的景象,却叫荆冰瞬时想起“温润如玉”这个词。
看她犹犹豫豫,徐政安突然笑了:“我不是坏人,真是碰巧看到你被划伤而已。”
他这么一说,反倒弄得荆冰不好意思起来,只得接过创可贴说“谢谢”。
她刚接过去,车里的人立马摇上玻璃,呼啸而去。
几个女孩都是刚来安城几个月而已,大部分时间又都在学校里,对这座城市更多的还是以前的“幻想”。
“不是说安城的人都专注事业,大家都没什么交集的?居然有这么好的人?”孟思思说道。
“要不别用了吧,我还是觉得奇奇怪怪的。往前走走应该就有药店了。”对这件事,泠柔满腹疑惑。
反而是当事人荆冰最“镇定”,撕开创可贴贴在伤口上说:“怕什么呀!这个地方他还敢公然行凶是怎么着,而且我要真有什么事,没准你们还能直接读博呢!”
与泠柔的瞻前顾后和孟思思的天真烂漫不同,荆冰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有一种“洒脱”,最常有的想法就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哪怕下一秒死了,好像也没什么。
“你可闭嘴吧!”泠柔和孟思思异口同声。
荆冰被她们俩骂笑了,一边说一边往她们俩身上蹭:“没事的别担心,做人嘛,随意一点。咱们吃饭去吧?”
“好呀!”泠柔和孟思思异口同声。
安城的秋,昼夜已经有了温差,下午进剧院之前还是艳阳高照,现在不过傍晚,荆冰已经感受到了几丝凉意。刚刚从剧场往外走的时候,看到剧院的外壳,横竖整齐的钢架结构,嵌着一千二百多块超白玻璃,抬眼望去是一片巨大的透明玻璃网,外面不远处就是一堵长长的红墙。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像梦,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远处已经有了夕阳,洇了水的橘子的颜色,顺着这面玻璃网慢慢往山晕染,越来越浅,和天空的蓝色相接,也许是因为透过玻璃的原因,天空呈现的是并不厚重的婴儿蓝色,看着看着,荆冰觉得眼睛都得到了放松。
也像是,这网要把她捕捉。
只有在建筑里的时候,荆冰才会有实感,她是真的离家越来越远了。
——
徐政安有个从小一块玩大的朋友,叫白征,今天是他的酒吧开业的日子。
刚到门口,徐政安就看到白征在门口等他:“政哥!你怎么才来啊?”
“我可忙着呢!谁都跟你似的!”徐政安拍他一下,没转头的往前走。
“他们都在里面那屋呢,就等你了!”
推开门,果然是一片莺歌燕舞。
他们这个圈子呢,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都是为了利益,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今天还坐在一块喝酒,明天那人可能就不知去向。但是白征不一样,他是徐政安唯一可以交付真心的朋友。
其实要不是这个关系,徐政安是很烦这种场合的。人人说着违心的话,怀着抱着漂亮可爱的女人,为美人一笑掷千金,快活一天是一天,徐政安觉得厌烦。
人人的命运都写的清清楚楚,可总有人不愿意相信。
徐政安坐下,倒了杯饮料。
“政哥,今儿我开业,你就这么糊弄我?”白征眼尖,看他倒饮料,一蹦坐在了他旁边。
“最近天天在酒桌子上泡着,你让我缓缓。”徐政安往后靠了靠,透过屋子里晃眼的灯,可以看到他眼皮微垂,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
“政哥还这么洁身自好啊?”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满带着笑意与调侃。
也是,这一圈人,只有徐政安是自己,这么多年都自己,别人是莺莺燕燕不断的。
徐政安懒得回应,把饮料递到嘴边喝了一口。白征接过话来:“玩你的吧!政哥和咱们不一样!”
也不是自己多么严于律己,名利场里谁也难独善其身,只是明知道长久不了,以后会有一个人样样合适的人成为自己的妻子,也就懒得折腾了,毕竟这事也很难带来什么快乐。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问句的时候,徐政安下意识想到了那个小姑娘。
及肩的沙宣短发,长长的风衣,耳朵上坠一副耳线,耳线最下面是钻石的蝴蝶结,衬的她越发灵动。她其实并不是很显眼的美,你需要最少看上两眼,才能感知到她的摄人心魄。
今天远远的看到她在树下的时候,徐政安觉得她好像要碎了,但她努力的不让自己碎掉,让自己保持完整,那一刻徐政安觉得她好累,莫名有点心疼。
想着想着,他自己突然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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