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房门关紧,言枝仿佛脱力一般,倚靠在门上,身体滑落。
最终,她双手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埋头在膝盖里。
她的坚强,她的伪装,在别人看不到的那一刻,全都化为灰烬。
自母亲去世后,她就没有了倚靠,身边再也没有信任的人,后来,她以为她可以相信何佑承,可没想到,现实给了她一记耳光。
言枝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眼底泛起血丝。
她走到床边,拿起床头的一个相框,里面正是几年前的言枝和妈妈。
她的手指轻触冰冷的相框,喃喃道:“你走后,在这世界里,我再也没体会过像你带给过我的如出一辙的一点温暖。”
随后抱着相框,倒在床上,浓密的卷发散落开来,言枝轻轻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某会场的包间里,有人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烟头很快堆满了烟灰缸。
跟着来的井进看的直皱眉,明明心里在乎言小姐在乎的要命,先生却死活不肯回去看她,非得把自己关在这里抽烟。
一遇到跟言小姐有关的事,陆礼的烟瘾就犯得厉害。
他将袖子挽起来,粗壮结实的小臂上肌肉线条清晰,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井进默默看着,心里叹了一口气,先生是个别扭人。
陆礼抽着烟,眉如星月般凉薄,眼如乌云般黯淡。
他知道,今晚的言枝一定很难熬,一定很难过,她的坚强伪装都是给别人看的,在他这里只会被一眼看破。
陆礼不得不叹一句,枝枝,真的很不会看人。
言枝惊醒了,醒来时,满脸的冷汗。
她手上还握着冰凉的相框,言枝对着相框里的母亲愣了一下神,随后将相框轻轻放回原处。
她去洗了一把脸,顿时觉得脑袋清醒许多。
镜子里的自己略显憔悴,言枝给自己化了个妆补了一下气色,然后又将柜子里那些不显露身材,为了讨好何家人审美的衣服一股脑地拿出来,塞到了垃圾桶里,直到塞不下,言枝干脆将它们扔在地上,等着明天小柔来扔了。
今晚上的她,需要发泄一下。
接到言枝电话的时候,陆礼正准备开不知道第几瓶伏特加,在看到来电显示是她时,陆礼瞳孔骤然缩紧。
接下来,井进看到陆礼居然放下了酒瓶子,他劝了一晚上的酒一点用都没有,这来电的人是谁他想他连猜都不用猜了。
“小姐。”
果然,井进无奈摇头。
言枝听到那头的动静时,有些尴尬。
陆礼是她的保镖没有错,但现在的时间实在不适合打给人家,保镖也有休息时间。
“小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陆礼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跟平时一样。
但言枝听出了不同。
“你,是不是被我吵醒了?”带着愧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陆礼转着打火机的手一顿。
“没有,我还没有休息。”他淡淡开口,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
井进觉得再听下去他会气的爆炸。
先生现在处于要醉不醉的状态,结果接到了言小姐的电话后,顿时清醒,就连语调都控制着沉稳,该夸赞爱情的力量伟大还是该骂先生活该如此。
言枝闻言放心了许多,不是被她吵醒的就好。
她现在急需发泄一下内心的情绪,虽然知道大半夜的打扰陆礼很是不好,但是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等明天她就给陆礼多发工资作为补偿。
“那你现在能来接我吗?我想去蹦极。”言枝食指缠着头绳,轻轻问道。
陆礼深邃的眸子轻轻眨了眨,嘴角勾起一个笑,“当然可以。”
声音温柔又缱绻。
挂了电话的陆礼拿起车钥匙就要起身,井进忙拦住他。
果然没了遇上言枝先生就成了疯子。
“容我提醒您一下,您今晚上喝了很多瓶不同度数不同品牌的烈酒,您现在的行为十分危险。”
陆礼的脚步顿住,他现在的确不适合开车,可是枝枝还在那边等着。
井进看到陆礼犹豫,以为陆礼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不去找言枝了,正窃喜,可没想到下一秒,钥匙就被塞进他的手里。
“你来开车,送我们去,见到枝枝就告诉她你是我刚找来的代驾司机,其余什么话都别说。”
说罢,就率先走出包厢,留下井进盯着手里的车钥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该说不说,先生和言小姐是真的相配,一个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蹦极,另一个喝了一堆酒就陪着她疯。
陆礼的车到的时候,言枝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
半夜的温度有些微凉,她打开车门就迫不及待地坐了进去,然后就与驾驶座上的井进大眼瞪小眼。
再一回头,发现陆礼正在后座坐着。
井进颔首,解释道:“我是陆先生找来的代驾,他今天状态不太好,不适合开车。”
“哦。”言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却在尴尬,陆礼身体不舒还要陪着她出来疯,她这个雇主太难伺候了。
可是她似乎,闻到了淡淡的酒味,言枝下意识皱眉。
车上有个陌生人,言枝不好说什么,于是一行人沉默地到了目的地。
井进离开了,现在就剩下言枝和陆礼相对无言。
这是一处悬崖,左边是繁华的城市,右边则是深谷。
在这里,仿佛将人类和自然割裂开来,这也是言枝喜欢这里的原因。
因为海拔太高,这里温度要低一些。
陆礼喝了太多酒,现下冷风一吹,头突然有些疼。
言枝看着他不似平时般清明的双眼,皱眉,“你身体不舒服干什么还要答应我?”
陆礼不说话,只沉默望着她,城市的霓虹倒映在他的眸子里。
言枝愈发觉得心烦,背过身去不看他,“不用你迁就我的,你不舒服就要说,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是不开心想出来透口气没有错,可她也不希望陆礼因为照顾她的心情而糟蹋自己的身体。
身后有热源靠近,耳边传来他的低喃:“小姐这是担心我?”
言枝吓了一跳,陆礼眼疾手快地自身后抱住站不稳的她,言枝的身体顿时僵硬,脑海中一片空白。
眼前是万丈深渊,身后是温暖的怀抱。
言枝的脑子足足反应了三秒才回过神来,忙推开他,陆礼顺势放开,退后一步,与她隔出了一个人的距离。
枝枝的身体,很软,他想。
“小姐要注意安全。”嘴上他却这么说。
“好。”言枝躲闪着双眼,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保镖,刚才抱她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又一阵微风自他吹向她,这一次言枝可以肯定,她没有闻错。
是酒味。
刚才在车上她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现在她可以确定,这的确是酒味。
言枝像个小老鼠一般靠近陆礼,然后在他衣服上嗅嗅嗅。
最后一脸恼火地抬起头,与低着头正在看她的陆礼怒视。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你是喝了酒对不对?”
陆礼的酒劲上来了,脑子愈发不清明。
眼前的言枝狐狸眼里全是火光,抬着脑袋逼问他的样子更是可爱极了,思及此,他居然勾出一个笑容来。
平时面冷的男人笑起来,温柔又缱绻。
言枝怒从心来,本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没想到是喝了酒,看样子还喝了不少,要是脑袋不清醒刚才接他的时候没找代驾自己就过来了怎么办?出了事怎么办?
纤长的手指青筋凸起,指尖泛白,言枝踮起脚,揪着眼前人的衣领气到说不出话来。
他是保镖,他应该比她更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才是。
手上的力气加大,脚步却有些虚浮站不稳,扑通一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反而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陆礼将人带到怀里,迅速地检查了一下言枝身上有没有伤口,确认她毫发无损时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她。
言枝急忙起身,懊恼从眼底浮现,今天她跟陆礼的肢体接触比上辈子还要多,怎么回事。
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陆礼却坐在地上,一直没有动作。
言枝蹲下身子,与他视线齐平。
“你伤到哪里了?”
陆礼是后知后觉自己脚腕骨折的。
刚才他为了保护言枝,肢体动作大了一些,刚好磕在了石头上。直到确认完她没有受伤,脚腕上的剧痛才愈发明显。
言枝轻轻掀开他的裤腿,在看到他脚踝的惨状时,手捂住嘴,眼底的惊慌顿时溢出。
再看陆礼,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还像个没事人一般坐在那里。
被亲生父亲漠视她没哭,被未婚夫背叛她也没哭,但是在看到眼前陆礼的伤势时,眼泪仿佛决了堤,夺眶而出。
陆礼很少见她哭,自她母亲去世后,言枝就很少显露自己的情绪,而今天,她居然为了他在哭。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像个受虐狂,如果言枝愿意为他流眼泪,那他宁愿多受几次伤。
言枝看着他的伤势,心里顿觉翻江倒海,她碰都不敢碰他的脚踝,只能惊慌地捂住嘴巴,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到地上。
小狐狸哭成了小狗。
陆礼伸出手,轻轻摸摸了面前人的脑袋,轻声开口,声音愉悦:“看见小姐这么担心我,我真的很开心。”
言枝的眼泪被他弄得憋了回去,看了他半天蹦出一句:“你是傻子吧!”
傻子陆礼笑了笑,冷峻的面孔今天被彻底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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