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神
“哈莉?”卢平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上午的时候他也去观摩了那场魁地奇比赛,自然也目睹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事故。
到了晚上用餐的时候,他跟庞弗雷夫人打听她的情况,她告诉他哈莉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可能是摄魂怪导致的,”庞弗雷夫人说,“这些东西对一些人的影响会比较大。”
他记得当时自己的迷惑,不仅是因为在列车上哈莉并没有对摄魂怪的接近有什么反应,更因为他知道她生就冷淡的心。
“我可以进来吗?”哈莉小声问。
作为学校教授的卢平很清楚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立刻把她送回医疗翼,可说不出什么特别理由,他没有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她此时沉郁恍惚的神色,又或许是因为其实他一直对这个女孩怀抱着一颗深深的好奇心。
他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随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厚毛衫,“刚刚醒来?”他温和地说,一面贴心地倾身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看见哈莉点头,“庞弗雷夫人不在吗?”
哈莉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她的大眼睛亮得惊人,“……不,”半晌,她说,“我偷偷溜出来的。”
“那样的话,”他微笑着说道,轻轻替她扯了一下开衫的领子,好让它裹得更结实一点儿,不至于马上滑落,“我就得把你送回去了。”
“随您的便,”她言语显露出的态度毫不在乎,但与之相反的是——她突兀地抓住了他的手,“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哈莉的手冰冷彻骨,卢平能感觉到她在用力,“……好吧,只能问一个。”他妥协地说,任由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抵抗摄魂怪的守护神咒需要施咒者竭力回想起一件快乐的事,”哈莉缓慢地问道,“您在施咒的时候,用的是什么记忆?”
如果说有什么问题是莱姆斯卢平最不愿意回答的,这肯定是其中之一,“……你怎么会想问这个?”他的脸色冷淡了下来,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轻率就给了她一个承诺。
“我必须要学会这个咒语,”哈莉的虹膜上倒映着壁炉里摇曳的火光,“但你瞧,属于我的情感记忆很少,我甚至不能够判断某种情绪能带来怎样的体验,我想——也许你愿意告诉我这个咒语是怎么运作的,我相信这能对我有很大的帮助。”
“……这是一个很高深的魔咒,”卢平试着劝道,“很多资深的巫师也不一定能掌握——”
“可是你刚刚答应我了,”哈莉尖锐地说,用一个他无法反驳的论据打断了他,“我必须学会——”
“在球场上,当我被摄魂怪包围的时候,我听见我妈妈的尖叫,在我的脑海里面……我听见她在求伏地魔放过我,”她面无表情地瞪着他,那碧绿的、圆圆的眼睛里闪着偏执的光。卢平能感觉到她抓着他的手猛地收紧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绝望、她的爱意,那么真实、鲜活——你知道,那一瞬间我在想什么吗?”她低声说。
卢平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在寻求一个答案,在这沉默的短暂一刻,火光忽地转弱,灰暗的阴影吞噬了他们,只余窗外月亮反射的一点儿冷光横亘在两人之间。
穿过惨淡的月色,他能明晰地看见她挺直精致的鼻梁和雪一般晶莹透明的皮肤——似乎纯粹的美总是能给人以脆弱的印象,卢平不自觉地抬起手,在这奇怪的刹那,他想要给她一个抚慰的拥抱,但他的克制让他最后只是轻轻扶住她尚显单薄的肩膀。
“在我拥有记忆的所有时间里,我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感觉,只要我想,我可以做出一切最可怕的事——可我发现原来我还能感觉到疼痛。”她说到这里,停下来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那疼痛还能影响着她,又仿佛是在竭力鼓起倾诉的勇气。
“也许,就像你说过的那样,我只是有些特别,我不是一个怪物,对吗?”她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专注地与莱姆斯浅棕的眼睛相对而视,似乎她在等着他将她带离此间迷途。
“当然,”卢平迫切地否认道,他没有意识到,此时他不仅仅是在宽慰这个女孩,也是同样是在宽慰那个一直被他否定、掩藏的自己,“我不这么认为——”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这个女孩悄声说,“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帮助我证明这一点?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使用出那个咒语而已。”
“……我很愿意帮助你,我只是看不出来我的记忆跟这有什么关联,”卢平迟疑地说,“每个人的情况都是都是很不一样的……”
“不一样?你是这么认为的吗?甚至不愿意试一下?世界上唯一一个分享我的秘密的人,即便如此,你也决定要拒绝我。”卢平发现她在陈述的时候神情平静异常,并不显得失望,然后他感觉她松开了自己的手——在他的理智能做出任何判断之前,他拉住了她。
莱姆斯卢平知道自己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这当然与他背负的那个秘密有关,即使是还在霍格沃兹上学的时候,他甚少与任何人敞开心扉。
即便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喜欢他的那几个密友,但大部分时候,他的确很难完全与他们感同身受。那些在朋友身边的日常回忆,无论他如何珍而视之,他也无法依靠它们召唤出一个成型的守护神。
他记得很清楚,他曾经固执地认为,那就是他拥有过最美好的东西,可是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他只能带着愤怒去重新寻找可以使用的记忆。
“……你一定要知道——我不想、也不会拒绝你,哈莉。”莱姆斯认真地说,“我只是……”他没有说完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个带着自嘲意味的微笑,他错开哈莉的视线,似乎对她浓密蓬松的黑色长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你曾经好奇为什么我不喜欢我的狼人形态,但我的守护神却是一匹狼,在这一点上,你的猜想并没有什么失误——就算我不愿承认,可实际上,成为狼人,令人不快的只有变形的过程……当我停留在狼人形态的时候,我会失去一部分人性……”莱姆斯的声音变得沉重了,神情也开始压抑了起来,“我知道那是错误的,但是……在那种状态下,我觉得……完整……甚至轻松……”
“我不明白,”哈莉凝声问道,“当你清醒地回想这些片段的时候,你还能毫无负担地觉得快乐吗?”
“这不是重点,”莱姆斯低声说道,“你不需要感到快乐才能召唤出守护神——我曾经也觉得困惑,为什么会是这一段让我羞愧的记忆,后来我才有了些想法,记忆本身只是载体,你只需要让那种——轻飘的感觉充斥你的身体,你听懂了吗,哈莉?”
“轻飘的感觉?”哈莉蹙眉重复道,“那就是快乐吗?”
莱姆斯点了点头,他注视着哈莉年青的面庞,他此刻多希望自己能够将她脸上的茫然抹去,但他明白,就像一个健全的人无法理解盲人的生活一样,他同样只能用一些苍白的话语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的人生还很长,哈莉,”他温和又坚定地说,“摄魂怪不会一直待在学校,这个咒语的实用性相对来说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我认为你没必要过于担心……”
“但我想试一下——让我试一下,可以吗?”哈莉快速地说道,一只手已经从口袋里抽出了自己魔杖。
“不行,”莱姆斯拒绝道,他认为她今天已经经历得够多了,多一次失败的魔咒练习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那你让我看一次你是怎么施咒的,”哈莉祈求地说道,她眼珠转了一下,“如果你答应我……”她思索着说道,“我可以……让你能够控制每一次变形……我看过狼毒药剂的制作步骤和材料,我认为这个药剂还有不少改进空间。”
“什么?”莱姆斯吃惊地说道。
“你不相信我能做到吗?”哈莉镇定地问。
“……我相信你是这个学校里最有天分的女巫,”莱姆斯轻笑着说道,他来到霍格沃兹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哈莉不需要隔着面具研究莱姆斯卢平——他的温柔中多了一丝开朗,这让她觉得新鲜。
“好吧,”他妥协道,“如果你想看的话——然后你就应该要回医疗翼了。”
莱姆斯侧过身,他站在哈莉身边,魔杖指着空无一人的黑暗角落。“呼神护卫。”他说,一股银色的雾气从他的魔杖中流淌而出,在空气中聚合成了一只巨大的、银色的狼,它抖了抖自己银亮闪光的皮毛,骄傲地迈动矫健的四肢,朝哈莉踱步而来。
“它真的很漂亮。”哈莉低语道,好像她担心自己的声音会惊动这样一只巨兽。
“虽然你从来没见过你的父母,哈莉,可你身上始终有他们的印记——我记得这句话詹姆和莉莉——你的父母都曾对我说过,在很久之前。”
莱姆斯咽下自己的叹息,他知道一个确切的时间,自从詹姆死后,他不得不费力隐藏自己狼人的身份,四处辗转颠沛,少年时代那些稍纵即逝的肆意已离他十数年之远了。
“你认识我的父母?”
“我认识——在霍格沃兹的时候我们是朋友。”莱姆斯说道,他的声音紧张了起来,他变出来的狼也开始消融。
哈莉清楚他的紧张是因为西里斯布莱克,作为一起制作了活点地图的亲密朋友,他肯定知道西里斯布莱克能够从什么地方进入学校,极高的概率,他也了解西里斯是一个非法阿尼玛格斯的事实。
莱姆斯卢平没有选择告发西里斯,也许部分是为了他自己,部分是因为他也并不完全相信自己曾经的朋友会是一个杀人犯——一个想法出现在哈莉的脑海里,让莱姆斯卢平代替西里斯揭露彼得佩迪鲁的身份或许会是一个更加合适而且安全的选择。
可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哈莉将自己的注意力挪回释放守护神这件事上来。
她凝视着那些剩余的银色光雾之外的黑暗,按照她这位老师提供的详尽经验,她试图捕捉那她曾甘愿被浸没的飘忽之感,这并不困难,因为她的确没什么多余的记忆可供她聚精会神地回味。
“呼神护卫。”她咬字清晰地说道。
一股银色的浓雾从她的魔杖末端钻了出来,幻化为半人高的模糊轮廓,过了好一会儿,它那透明的伞盖才逐渐清晰起来,薄纱般柔软的触须在银狼留下的残影中飘动着,散发着星点梦幻柔和的光晕。
“不可思议……”莱姆斯本来有点儿想批评哈莉的自作主张,但他太惊异于她竟然能如此顺利地释放出一个守护神的事实了,如果他不了解她,他可能会以为她已经练习这个咒语很长时间了,“说实话,我还没见过有人能够第一次就成功释放守护神的。”
“不是第一次。”哈莉诚实地说,“我自己试过很多次,必须承认它们都距离成功很远,如果不是你愿意提供帮助……恐怕我无法靠自己琢磨出什么成果。”
就算她这么说,莱姆斯还是为她的领悟能力感到吃惊,他知道哈莉是全优学生,但仅仅依靠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够顺利的释放出一个守护神,也实在超出他的想象。
“我想这应该不是陆地上的动物吧?”他好奇地打量这个形态古怪美丽的生物。
“麻瓜称呼为水母,”她想了想,决定略去它们多数都有剧毒的特性,“一种古老而原始的海洋动物——海洋馆里有展出,如果您有兴趣的话,也许假期我可以和您一起去参观。”
毫不意外,莱姆斯卢平没有答应她的邀请,不过他难得地看起来很是愉快,如果哈莉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她大概不会忍心在这个时候用布莱克来打扰他的片刻安宁,很遗憾,她不是。她只觉得这是一个很妙的时机——她喜欢这种放松的猎物。
“我刚刚才想起来,卢平教授,”在哈莉的守护神消散的时候,她漫不经心地问道,“如果你认识我父母,那么,你一定也认识西里斯布莱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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