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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福嬷嬷没想到瑾玉会这么想,但不管她赞同不赞同瑾玉的做法,也拦不住已经窜出去的槐花,只能留在屋里急得直跺脚。

        “嬷嬷您就别着急了,我觉着福晋说得没错,您刚刚不还说主子爷最看重咱们福晋,既是这样,让槐花那丫头去把爷找回来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嬷嬷想多了。”

        浅草心细,早就琢磨出福嬷嬷说的那套不对劲,但架不住福嬷嬷是福晋的奶嬷嬷,之前福晋又什么事都听她的,浅草再是大丫鬟也不敢多说什么。

        现在一看形势有了变化,自家主子心里那根筋好像转过来了,她自然得再往上添把火,不是非把福嬷嬷如何,但总归要让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少说两句才好。

        要放在平常浅草这么拿话堵自己的嘴,福嬷嬷一定要说上她两句,但现在浅草张嘴就是福晋说得没错,让福嬷嬷想说又不敢开口。

        自己再是瑾玉的奶嬷嬷那也只是嬷嬷是奴才,当奴才的本分没人比她更清楚,现在是主子要变当奴才的不敢拦着,只能是收拾好心情借口说去厨房瞧瞧,让他们把夜宵点心给准备妥当便躲出去了。

        正院里为了应不应该去后院把府里大老板抢回来,发生的小小一场争论一点儿都没影响干劲十足的槐花,小姑娘脚下生风走得飞快,身后的大辫子都快甩起来了,看得各处守门的奴才下人们都瞪大了眼,不知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她这般风风火火的模样,离着李氏和宋氏的院子还有老远就有丫鬟瞧见,等她近前来已经有婆子堵在院门正中间,虽说腿肚子稍稍有些抖,但腰杆子还是勉强挺直了,“哟,这不是福晋身边的槐花姑娘,这时候怎么有空往咱们后头来了。”

        “瞿妈妈吧,您老今儿怎么守门来了?”

        瞿妈妈是管着李氏宋氏这一进院子里所有杂事的婆子,虽说比不得跟在李氏宋氏跟前伺候那般亲近,但因着平日里大大小小的事多,她又时不常的都得去正院回事,在府里还是有些脸面的婆子,和槐花她们见了也能点头打个招呼。

        “都是当差的在哪儿待着不是待着,倒是不知道槐花姑娘这会子过来是做什么,大晚上的福晋身边不能没人伺候吧。”

        槐花说话清脆又爽利,这会儿更是没压着自己的嗓子,虽说没叫她进院子,但就这么扯着嗓子说话没多久里头主子爷也得被惊动。瞿嬷嬷现在就想赶紧把人打发走,千万别真嚷嚷起来。

        “就是福晋让我来的,来替福晋瞧瞧大格格怎么样了,顺便问主子爷什么时候回去。”

        槐花没打算跟她啰嗦太多,毕竟这会儿时候也不早,别再耽搁一会儿主子爷真睡下了,到时候自己有没有本事把人再从被窝里捞出来就不好说了。

        “回,回去?”瞿婆子听到槐花这么说都吓结巴了,晚上院里头李格格下了狠劲儿,拿大格格当说头才把爷拉过来,照理说今晚不管爷睡在哪儿怎么睡都不应该在出这个院子,现在槐花这般堂而皇之来抢人,可不叫人都懵了。

        “瞿妈妈您别结巴,就这么个事我只是传话的您老也只是个守门的,您赶紧的让我进去回话,到时候主子爷是走还是留,总与您不相干。”

        槐花懒得跟她磨叽,见她还不让路干脆上前两步就想把人扒拉开,瞿婆子今天会在院门口守着,就是李氏怕后头还有人来截胡,自然不肯让槐花进去,一时间两人好悬没在门口打起来。好在苏培盛在里头隐约听着动静出来了,这才把槐花给扒拉开。

        “瞿婆子你有事说事别动手,槐花是福晋跟前的人,真让你碰着哪儿你这条老命不值钱,别带累院里两位格格。”

        苏培盛明显就是来拉偏架的,瞿婆子被他堵得光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瞧着苏培盛拉着槐花进了院子,也只能气得直抖落手。

        “你怎么过来了,福晋那边有事?”苏培盛能跟在四爷身边这么多年稳稳当当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其中一条就是分得清尊卑。哪怕主子爷跟福晋半句话都没有只能干坐着的时候,苏培盛照样从不敢小瞧正院,就连原主跟四爷关系最僵的一段时候,也和身边人说苏培盛这奴才还是个好的。

        “苏总管,福晋问说好了早去早回的,怎么这爷一走不见回了,让我来看看怎么回事。”到了苏培盛跟前槐花立马从小辣椒成了小可爱,说话的声儿都带着俏皮,叫人听了都觉得欢喜。

        “哟,你看这不是巧了嘛,爷刚说时候不早得回去你就来了,等着啊我进去回个话,一会儿行。”要不到底还是原配的夫妻最好,这时候也就福晋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来要人回去,还没谁敢说二话。

        李氏巴巴的用大格格把四爷从前头找来,偏偏连做戏都不肯做全乎。来了之后大格格都已经趴在奶娘怀里迷瞪着眼昏昏欲睡了,哪有半点想阿玛的模样。看得四爷心头火气还不能把气对着孩子撒,生是吃了个哑巴亏。

        大格格就是个幌子,等大格格睡了之后李氏又强拉着四爷絮絮叨叨她和小李氏那点儿破事,苏培盛眼看着主子的脸色都绿了,这会儿槐花过来得还真是时候。

        “主子,槐花过来了,福晋问您什么时候回去。”苏培盛哈着腰站在下头一副恭敬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李氏脸都白了,还没说完的话也生是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憋得够呛。

        四贝勒府开府好几年了,几年的新鲜都比不过今儿一天的,四爷冲苏培盛挑了挑眉,苏培盛立马回给四爷一个‘是真的’的眼神,主仆二人便心有灵犀都懂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歇着吧,府里有什么事福晋说了算,你说的这些爷听着头疼,真有什么不如意的明天去给福晋请安的时候,你跟福晋说吧。”

        四爷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事要是能跟福晋说自己还用得着借着闺女的名头把他找来?李氏听着四爷的话只觉得心口生疼,但四爷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只留给她一个急匆匆往出走的背影,叫人无奈得很。

        槐花瞧见四爷出来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一路跟在后头只差没蹦起来,哪怕四爷走在前头都能感觉到后头这小丫头的高兴。

        情绪是会传染的,以往他去正院大半时候不管是瑾玉还是正院的奴才,都是一板一眼的叫人一进门就没了兴致,这会儿换了槐花高高兴兴的模样,四爷也跟着高兴起来,还饶有兴致的问槐花福晋准备了什么宵夜。

        槐花只是性格外向些又不是真蠢,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苏培盛刚刚进去传话的说辞,“爷,咱们正院什么都有,福晋说了您早去早回厨房里什么都能做。”

        “合着爷晚回去就什么都没了是吧?”四爷怎么会听不出小丫头话里的意思,只不过他这会儿心情不错,也就不跟小丫头较真了。

        瑾玉让槐花去后院找人自己也没闲着,等到四爷进屋的时候她都已经涂完香膏换完亵衣亵裤,就坐在床沿边上晃荡着脚丫等着四大爷回来。直到见四爷进来这才飞快的缩起双腿爬上床盖好被子,“爷,回来了,时候不早了歇着吧。”

        以前瑾玉最是板正,就连夫妻两人在屋里她也从不越矩,像今天这般散着头发随意又清爽的模样四爷从未见过,此时此刻飞快的缩进被子不管自己更是把四爷都看傻了,她倒是躺下得干脆,那自己呢???

        好在屋里还有浅草带着小丫鬟们等着,没多会儿也就伺候着四爷洗漱好了。四爷不在意到底是谁伺候的自己,但还是在意这会儿身边抱着被子侧身躺着,还不忘眨巴眼看着自己的福晋到底是怎么了。

        “今天怎么想起让槐花去找我,以前你不这样。”多年的夫妻了,虽谈不上多恩爱,但两人有什么话还是能说的,四爷也不想在瑾玉面前还要拐弯抹角,说句话都要想上好半天。

        “今天上午在小佛堂捡佛豆的时候也不知怎的捡出神了,就想起以前还在家陪我额娘念佛的时候,那会儿我可坐不住了,窗外来只蝴蝶也能让我分心,额娘让我帮她抄经书更是要命,十天半月都抄不完一卷。想想那会儿的日子,就一点儿也不想在数佛豆儿,一点也不想让着谁。”

        这话瑾玉说出来四爷信,瑾玉是乌拉那拉家的老姑娘,费扬古生前官拜步军统领,后又提拔成了内大臣,虽说故去有些年头,但家里如今也还有个云骑尉的爵位。

        几个兄长大她许多都有差事在身,额娘又是宗室女,瑾玉从小也是金娇玉贵养起来的,真要细论说不定比宫里有些不受宠的公主过得更舒坦些。

        要不是年纪小嫁进宫逼得她处处谨慎,还真说不好现在是个什么性子。这次自己又提都不提带回来一个小李氏,她心中不乐意了也是正常。

        是以四爷听了这话沉吟片刻,便十分干脆的把心偏到瑾玉这边来,“那就不让着谁,你是福晋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府里的事你说了算。”

        四爷说得理直气壮,瑾玉听得神清气爽,甚至连头一晚跟四爷同睡一张床的紧张都少了许多,“有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睡吧。”

        刚被瑾玉勾起三分掏心窝子的欲望,谁知瑾玉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立马掐断了话头儿要睡觉,噎得四爷只能干巴巴的问,“怎么还分被子睡,这么热的天也不怕捂痱子。”

        “我今儿不方便,爷您多担待,房里有冰盆呢晚上热不着。”

        “哪儿不方便,我怎么没瞧见。”

        “哪儿都不方便!”

        瑾玉不愿跟四爷多瞎掰扯,干脆转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这位爷,才闭眼睡了。这一夜说不准后院有谁睁着眼睛枯熬到天明,但都不耽误瑾玉这一觉还是睡得挺沉的,直到天光大亮浅草带着小丫鬟都准备妥当了,她才迷迷瞪瞪的醒来。

        “福晋昨晚睡得真好,晚上奴才起夜两回您都没醒,您可有一阵子没睡得这么好过了。”

        原主身边浅草最妥帖,守夜的差事就一直都是浅草的,原主心思重愁绪又多,平日里就算好的时候一晚上也得醒个两三回,要是碰上心里存着事的时候,一晚上睡不了直勾勾睁着眼等天亮也是常有的事。

        浅草是个一门心思都扑在主子身上的丫头,瑾玉睡得好她比谁都高兴,一大早的就起床去厨房张罗忙活,这会儿又把小丫鬟们的活儿都给抢了过来,仔细伺候瑾玉洗漱起床。

        瑾玉也有些没想到自己心居然这么大,身边多了个四大爷还能睡得这么香,看来自己适应能力挺强啊,连四爷什么时候起床走人的都不知道,“贝勒爷呢,他什么时候走的。”

        谁知这话说出口浅草原本脸上还挂着的笑一下子就垮了,“福晋您快别问了,早上您睡得香,主子爷从起床到出门瞧了您好几回,您实在没醒爷才走的。”

        今天有朝会四爷早早的就起了,这两年四爷在正院留下的时候少之又少,认真往前数一数,上一次还是年三十那天晚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贴身伺候过,以前哪怕大冬天天都没亮也能醒在主子爷前头的福晋,今天居然那么大的动静都没醒,要不是四爷拦着浅草不让,浅草都恨不得摇着自家福晋膀子把人摇醒才好。

        瑾玉不动声色听浅草抱怨心里早就乐开了,幸好没把自己叫起来,要不然还得把那位爷伺候妥帖才行,自己这会儿自己都没料理明白,万一上手伺候他的时候出个什么差错就要了命了。

        不过这样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浅草一边给瑾玉梳头一边说,“福晋,爷出门前专门嘱咐了,说既是您身上不方便,今儿就再让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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