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冷脸
薛樱宁吸了吸鼻子,只是那样看着他。
徐衙沉思片刻。
其实事实已如此明显,薛樱宁失踪,徐家上下几乎没任何反应,他没问,关贯和秋晓耐也没有主动说,好像薛樱宁只是出去玩了似的。
没有了她,那个家似乎比以往更和乐融融。表面来说,薛樱宁确实和徐家没什么关系,即使她不在那个家那里也不缺少什么,但如果知道真相,这事实真让人无比讽刺。
而她被绑架的情况是,在她消沉的第三天,忽然接到一同城电话,那个号码确实被很多人标注为“快递送餐”。
对方说,她收到一个快递,要她出来拿。但她并没有买什么东西,物流也没显示有快递要运送给她。她说明情况后,对方告诉她,可能是别人买给她的,因为那是一份同城的快递,寄件地址是同城的好利来。
好笑的是,她真以为会有人给自己送什么东西,而恰好三天前是自己生日。
于是她出了徐家的院子,走向那辆停在一棵大树下的面包车,走向那个真穿着一身快递员衣服的人。
徐衙沉默,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说:“我想一想。”
将这些事重述一遍,整个人也像被抽空一次,薛樱宁耷拉着眼皮,看着眼前这个实际是自己亲哥的人。
只能说,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人冥冥中似乎会有所感觉。关贯抛弃了自己,不明真相的徐立伦和徐岛予对自己一直充满偏见与嫌弃,秋晓耐更不必说,十八年以来,那个家中似乎只有徐衙对自己态度正常。按理说,他该认为徐岛予是他的亲生妹妹,但他对徐岛予并不比对自己热情到哪儿去。
安静有三分钟,另一边传来不轻的下楼梯声,伴随着一声提示性轻咳。
薛樱宁看去,权沉托着他那只惯用的咖啡杯,另一只手抄在兜里,懒洋洋走下来,看着他们这一幅“兄妹重逢”的美好画面:“这是说完了么?”
薛樱宁没吱声,又看一眼徐衙。
徐衙停止了思索,看向权沉:“我们来单独谈一谈吧。”
在徐衙说出那句话时,薛樱宁就意识到什么。
果不其然,最后她照旧被留在权沉家。其实她也对这结果有所预料。毕竟以她现在的样子,徐衙能把她带去哪儿?既然权沉肯救她,且让她在他家待了如此久,两个人相安无事,就说明他还是值得信任的。
徐衙与权沉单独说的话,无非是拜托他再“照顾”她一段时间。
那会儿轮到薛樱宁被“赶”到二楼。
她很自觉地把自己关在房内,没偷听任何。直到权沉来叩她屋门,她开门,他打手势示意她下去。
“薛樱宁,”徐衙才从包里拿出个沉甸甸的盒子,放到她手里,“这个手机你先用着,里面的手机卡是我之前一手机号,你可以放心用,有事情随时联系。”
薛樱宁嘴不自觉瘪下去,接过,点一点头。
“你现在也不能去哪儿,就先住在这里,等我看看,”徐衙顿了一下,“看九月之前,能不能把你的证件从家里暂时拿出来,让你先在这边的学校读书。你高中就剩一年了,委屈一下,考上大学,哥供你读,以后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最后那三个“好不好”字特别戳泪点。
薛樱宁沉默。
总归还是这样吧,被抛弃,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但还有徐衙,还能有一个未知的未来,她勉强地扯出个笑容,最后还是忍不住拥抱了徐衙一下:“谢谢你,哥。”
后来徐衙走了,她怅然若失地握着手机盒,把电视关掉,“噔噔噔”上楼。
她总算有手机了,和这个信息时代重新接轨。
她才发现,徐衙真蛮细心的,手机上登录着一个空白微信号,通讯录中有他的联系方式,淘宝等应用上也是用这个手机号注册的账号,都绑着他银行卡。
薛樱宁也不再固执,很快在网上买了些生活必需品。至于地址,不得不写了这家夜店。
随后她玩手机玩到挺晚,下载了微博,不自觉在搜索框中输入徐岛予的微博id。
她于是就这么,从侧面看出自己对那个家的可有可无。
她与徐岛予关系算不好不坏,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天天见面但各自过各自的。
如果她某一天失踪,徐岛予或许该好奇地问一嘴,但她似乎也不怎么关心。她微博内容依旧风生水起,记录着她丰富多彩的生活。最新一条状态的发布时间在昨日,下午三点二十五分,她在一环境相当典雅的店中对落地镜自拍,身上穿着一条很有质感的白色礼服,配文:【挑选来挑选去,月底的钢琴表演就穿这身啦~[酷][酷]】
下面是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id,夸赞她或询问是什么表演。
薛樱宁轻轻地叹了口气,返回,关注了几个感兴趣的账号。
之后就那么在权沉家住着,感觉自己要发霉长毛。
终于,在八月中旬,额头及膝盖的伤口结痂,纱布什么的都可以撤掉,她小心翼翼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之前在网上买的东西都陆续到达。她将自己彻底地拾掇干净,第二天一早,权沉日常要出门,她大着胆子跟他提要求:“我想和你一起出去转一转。”
她死死盯着他丸子头。
下定了百分百决心。
随后看着他转过来,果然是微微蹙着眉:“为什么要和我一起?”
“因为……”
她害怕。
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且胆怯的模样,他做出个“了然了”的表情。他这人好像很会洞察人心理,点一下头:“那你现在就可以出门么?”
“可以!”
薛樱宁和他走出院子,那头凶神恶煞的藏獒没对她有敌意。她还对权沉要带她去哪里充满期待,两个人穿过黑鸟,权沉在大堂的收银柜台前停下,薛樱宁不明所以,他看了眼坐在台子里面玩手机的人,手指关节在晶黑色亮闪闪的台面上点几下:“这个人今天就跟你待在这里吧。”
“哈?”
台子里面一风格很亚,或者说,与这夜店画风非常相符的女生抬起头,年龄近二十的样子,但非常漂亮。
她还没从手机的世界里缓过神,看薛樱宁,权沉就已经跟薛樱宁吩咐:“你就在这里玩。”
薛樱宁:?
女生缓过来了,打开吧台的小门,招呼薛樱宁进去。
薛樱宁一脸懵逼地看着权沉的背影,想问,那你去哪儿。但也在那一刻意识到,他根本不想让自己跟着他,所以怎么可能带自己去哪儿,越想就越醒悟,很有苦难言地跟着那名女生坐到吧台里。
“嗨,我叫倪铃。你呢?”
“薛樱宁。”
“在这边住着还习惯吧?”她有点狐狸眼的眼睛眯着笑起来。
薛樱宁慢慢回过神,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倪铃开了一台电脑给她玩,里面有一些打发时间的小游戏:“白天几乎没什么活,总是特别无聊。”
吧台前是一个外厅,像一片室内广场。四周的窗户都拉上厚重的窗帘,封闭环境内开着纸醉金迷的霓虹色灯光,灯球闪闪烁烁,待久了绝对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只是薛樱宁没想到,白天这里也有人活动。有喝得醉醺醺的人,像那种非常颓废并肆意挥霍生命的失意者,让她联想到秋晓耐。而很搞笑的是,舞池另一边是一群练习广场舞的大妈,身上系着夸张的红绸子,人手两把浮夸的大扇子,喊着“一二一二”的口号在练习动作,最后她点评道:“挺会做生意的。”
挺会利用这夜店资源竭尽所能地做生意的。
而这夜店绝不仅限于这一座小广场,这里只像是一个入口,他们甚至还有专门的厨房。中午倪铃用前台的座机给厨房打电话,说要两份饭,就有人给她们端过来,且用了相当正式的餐具与托盘,之后那侍者模样的人还专门来将餐具收走。
下午她趴在台子上睡觉。
傍晚的客人暴增,还来了两名像是打临时工的女人。她们和倪铃一起八爪鱼似地忙,薛樱宁坐在最边角看得发困,屁股都坐得疼,脖子和胳膊也睡得或酸或麻,又不敢四处乱跑,权沉终于回来了。
在薛樱宁发呆的时候,他和上午是一模一样的动作,曲起手指,在台面上叩了叩。其他三人只是瞟过来一眼,继续接待客人,或用电脑看着预定的订单,焦头烂额,薛樱宁很幽怨地与权沉对上视线。
慢慢地起身,和他离开了。
什么也没有说。
从此以后,她再没说要出去玩的事,又不敢自己一个人乱跑。一个周之后,徐衙终于来接她了,和权沉打了声招呼,让她收拾行李。
薛樱宁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好像非常高兴,但又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她“咚咚咚”上二楼,徐衙与权沉在一楼聊天。没多久,她很不好意思地从楼上探出脑袋:“那什么,能不能给我个纸箱之类?”
权沉用那样总是过度平静,以致总让她觉得冷淡,或者嫌弃的目光看她一眼,上楼,最后非常大方地给了她一个黑色手提旅行包。
薛樱宁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
她收拾好东西,和权沉挥手告别。总的来说还是很感谢他,哪怕临分别时他仍旧冷着张脸,她也没有计较,所以决定和他挥了挥手,他果然没有搭理,她悻悻然“哼”了一声,也变成一张冷脸。
徐衙开的是一辆suv,将她的行李放到后座。她系上副驾驶安全带问:“我们去哪儿?”
他来接她的时间挺早,此时是上午十一点。徐衙启动了车,告诉她:“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之后带你去看一看学校。”
“学校?”
徐衙“嗯”一声,她也了然了,点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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