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自责

沈延风透过车窗看见她那个傻乎乎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等她一脸正经的下车，他也马上换了一脸正经的表情。

        两人在走廊的时候，忽然见好几个医生护士跑过去，苏锦如眼见他们走进的是苏北胜的病房，脸上一板，也撒腿跑起来，沈延风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病床被医生和护士围着，病床上的苏北胜瞪着眼睛，嘴里往外流着不明液体，全身都在抽搐。

        苏锦如见状要冲进去，被沈延风拉住了胳膊。

        “你这时候进去只会添乱。”他皱眉喝了一句，说完拦住一个着急出来的护士，问道：“我爸爸怎么了？”

        护士解释：“你们不用着急，偶尔出现全身痉挛的情况属于正常反应，请你们在外面稍等一下。”她说完赶紧拿着托盘走了。

        苏锦如又往里面看了一眼，感觉父亲干瞪着眼睛的表情特别痛苦，让她不得已猛闭上眼，背对墙站好，不敢再去看。

        沈延风握住她的手，“你先不要担心，等医生出来之后再问清楚。”

        “嗯。”苏锦如应了一声，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十几分钟后，病房里面的动静才消停下来。

        医生和护士一个个走出来，苏北胜的主治医师见到她主动停住了脚步，“刚才的情况，是不是吓到你了？”他见过很多被吓坏的家属，会这么问也是出于经验。

        苏锦如抿抿唇角，想到刚才的画面，有些心有余悸，“刚才是怎么回事？”

        “医学上的专业解释，是由于大脑局部细胞放电引起的功能性障碍，由于植物人一般都是大脑受损，所以会出现这种痉挛的症状很正常。苏先生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了。”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但苏锦如还是不放心，看向沈延风求助，“他刚才说的一些专业名词我都没听懂，我爸这样真的没事吗？”

        “按照医生的说法是不用担心，等会儿回去，我在咨询一下专业人士。”沈延风安抚她。

        “嗯。”苏锦如应了一声，这才踏实一些，好像沈延风去咨询的人会比这里的医生更专业更权威一样。

        她试探着走进病房，眉头紧巴巴地堆在一起，有点怕他会忽然跳起来瞪着他。记忆里的爸爸总是笑呵呵的样子，甚至没对她说过一次重话，哪怕是在她非要嫁给沈延风的时候，他也只是一直叹气，舍不得凶她。

        苏锦如站着愣了半天，才在病床旁坐下，叹口气，心疼地说：“爸，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是我没用，如果以前的我能争气一些，你现在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她咬住下唇，很难受，也很自责。

        她一直不愿意让父亲看见她这个样子，可是，她现在真的没办法像平常那样笑呵呵的跟他聊那些无关紧要的柴米油盐。

        沈延风上前几步，“爸会这样我也有责任，对不起。”

        苏锦如扭头看着他，眼底闪着泪花，“你当然有责任！你不想跟我好好在一起，当初就不应该娶我！”她有些失控，说话间眼泪也彪了出来，慌慌张张起身冲了出去。

        “锦如！”沈延风伸手去拉她，去抓了个空，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脑子里莫名冒出五年前她跑走的画面，心下一沉，赶紧追了出去。

        五年前，就是因为他没有追出去才让她就此消失不见，他不想再重蹈当年的覆辙。

        苏锦如在电梯口被他从后面抱了个满怀。

        沈延风双手在她身前紧紧攥在一起，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让她动都动弹不得，更别说跑走了。

        “我不会再让你失踪了。”他微微气喘，说完长出口气，似乎这句话说出来用了他很大的气力。

        苏锦如左右晃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出去，“松手！”她的声音有些哑了，带着哭腔，说完很难受地吸了吸鼻子，“你松手，我要擦鼻涕。”

        这时，电梯门打开，有人走出来，看见门口站着个连体婴，不禁多看了两眼。

        苏锦如臊得垂下头，放低了音量，“你赶紧松开！”

        “不跑了？”沈延风不跑了。

        “再不松我就往你衣服上蹭鼻涕。”苏锦如说着又难受得吸了吸鼻子，发了狠要恶心恶心这个男人。

        沈延风完全不在意她的威胁，只管把胳膊收得更紧。

        苏锦如都快被勒得喘不过气了，只好投降，负气地说：“不跑了！”

        沈延风如释重负般长出口气，松了手，从兜里掏出纸巾给她，“出去透透气吧。”

        苏锦如接过纸巾把眼泪鼻涕都擦干净，嘟囔着“嗯”了一声，低着头不想看他。

        电梯二度打开，沈延风强行拉住她的手，随便她怎么甩，他就是不松手。

        “沈延风，我们已经离婚了！”苏锦如不满的歪头瞪他。

        他只管昂头看着不断变幻数字的显示板，不理会她凌厉的目光，“你可以告我骚扰。”

        苏锦如气得眉头拧成麻花，却也不得不服气他说这话时的理直气壮。

        沈延风拽着她从住院大楼里走出来，在医院里一通溜达，最后，找到个空着的排椅坐下，歪头瞅瞅她，“不哭了。”

        苏锦如故意扭头不想看他，眼睛红红的，但是没再流眼泪。

        “对不起。”沈延风看着天空，微微眯了眼睛，“你说得对，我当年是太幼稚了，也没想到会伤害你这么深，对不起。”他顿了顿，把那三个字又说了一遍。

        苏锦如咬着下唇不说话。

        沈延风早已经为之前的事情道过谦了，她刚才之所以会那样，完全是想到了自己的无能，却无所适从，便胡乱把怨气都发到了他的身上。

        沈延风见她不说话，就自顾自继续说：“我明白你的心情，奶奶死的时候，我也很自责，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都会自责，你和你爸的感情那么好，一定更难过，可是难过什么的，发泄一下就算了，说得再多，日子过得在难受，也解决改变不了什么。”

        好半晌的静默之后，苏锦如才略显哽咽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可知道又有什么用？

        她轻轻挣扎，这次沈延风没有坚持，直接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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