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只是几天没见，钱丽丽就瘦了一圈，眼下全是青黑，两颊都有些凹陷下去，整个人都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沈云章只是拖动椅子的声音就将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姐，喝点热水吧！”
钱丽丽接过一次性水杯，只是握在手中，环顾四周后才开口说道：“云章，我爸是被人害死的！”
空荡的房间，女人的声音凄厉尖锐，说到最后居然有些癫狂之状。
沈云章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当初钱伯伯去世的时候他也在现场做见证，以一个刑警的直觉而言，这件事情本来就怪异，但是多方的检测结果表示就是正常死亡。
现在钱丽丽应该是发现了新证据，所以才会马上找到他。
“姐，你慢慢说，别着急。”
钱丽丽理了理鬓角杂乱的头发，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昨天晚上我在灵堂一直听到有人哭的声音，到后半夜的时候棺材盖突然掀开了，我们整理的时候发现爸的心脏上有个黑手印，他肯定是被害死的。”
钱丽丽昨天晚上差点吓得半死，思来想去还是到警局来报案。
“我明天过去看看。”沈云章没有立马答应下来，之前钱老的案子已经写了结案陈词，他需要再看一遍之前的调查结果，“你和让东哥先把灵堂保护起来。”
钱丽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得到沈云章保证之后，钱丽丽就起身告别，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钱家老总去世可不是一件小事，不仅要面对公司的财产纠纷，还有外界媒体的猜测。如果被拍到现身警察局，她都能猜到八卦杂志小报写些什么。
——
“你就用这个锅，手脚麻利些，不要给大家拖后腿。”穿着厨师服的男人粗声粗气地说道，案板的切菜声，抽油烟机运作声还有前头的传菜声混杂在一起，顾半夏好不容易才听清楚。
昨天晚上接到陈晨的介绍，第二天她就收拾东西过来应聘，虽然说是临时工，但是招人条件一点都没有放松。
酒店试完菜之后就一个大巴车将他们拉到郊区的一个度假山庄，山庄建在半山腰，与山势浑然一体，周围是郁郁葱葱的百年老树，中央拥着一汪明镜似得湖泊。
内里的装饰无不透露着精致，中式的亭台楼榭，假山流水，光是设计费就让人咂舌。更不论大厅摆放的古董字画，整个山庄都透露露着两个“有钱”
她中午便开始上手。虽然说是传统的中式葬礼，但是并非是印象中的大锅菜，而是精致如西餐厅一般的摆盘。
做惯中式菜的顾半夏好半天才跟上后厨的节奏，不一会儿就忙得满头大汗，案板上的菜刀翻飞，只消一会儿就是粗细均匀的细丝。
“小顾，你这手艺还不错啊。”一旁的白帽子厨师探过头来说道。
还没等顾半夏说话，前头就传来一声，“新来的，就是你，帮我把这些菜端到前面去。”
宋玉只能跟在顾半夏身边，但是今天不知为何现场有许多和尚道士，原本她也不相信这些玩意，可是见鬼之后，她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也碎的差不多。
现在为了宋玉的安全，只能委屈他暂时呆在小瓶子里，宋玉从一进山庄就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像是黑暗中一双邪恶的眼睛，贪婪地盯着猎物。
顾半夏跟着黑衣侍者推着餐车一路去往前厅，一路上碰到许多打扮奇怪，还有些神神叨叨的人，看来这家的葬礼确实有些问题。
前厅就热闹许多，装修豪华的大厅挂着白色纸扎的仙鹤，下头的人群好像来参加宴会一般，举着香槟和四周的人社交。
看着一个个报纸杂志上常见的面孔，西装革履，脱口而出就是八位数的生意，顾半夏不禁感叹一声“有钱真好！”
这不转头的功夫就遇见熟人，沈云章一套黑色西装，长身玉立，显得格外挺拔，气质尤其出众，打人群一眼就能注意他。
沈云章也发现了她，一次两次算得上巧合，如果每次在重要的时刻都能遇到，那便是刻意，他不动神色地看了她一眼。
顾半夏没有多留，上完菜之后就直接回了后厨，整整忙活三个多小时才将晚餐做完。
“小顾，等下跟我去后面住的地方。”说话的是站在她身边那位白帽子厨师的老婆，她负责的是西点部分，也负责女厨师的安置工作。
葬礼要持续好几天，而这儿离市区又远，一来一去十分麻烦，所以就直接在后头员工宿舍给她们找了些空房间住。
“你记得，少去前头，我听人说，这家的葬礼邪乎得很。”王婶子一脸神秘地低声说道，活像是间谍交头一样。
“怎么回事？”
听到一旁有人捧哏，王婶子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一遍，其中还加上丰富的想象。
顾半夏听着只是笑笑，鬼没有实体，掀翻棺材这事情肯定是做不了的，看宋玉和之前的鲁家美就知道。
果然是富豪山庄，哪怕是员工宿舍都装修地跟星级酒店似的，家具用品一应俱全，白婶子交代好明天上班的时间后就离开了。
宋玉看着外人走了，立马就从瓶子中钻出来，顾半夏都有些习惯这样的登场方式。
“半夏，我总有些不详的预感。“宋玉一天都处于极度不安中，甚至某一刻他身上无意识地冒出黑气
顾半夏把叠好的衣服放下，沉思片刻回道：“我也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那要不然我们先走，找人来看看？”宋玉能够沉着面对罪犯，但是超脱科学的事情，他还是没有把握，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多害怕这种事情。
他犹记得最开始，顾半夏每每看到他就浑身一哆嗦，满眼都是恐惧。
“看这情况，应该不会出事。”鬼也怕人气，阳气重就连宋玉都要避开三分。
顾半夏虽然害怕，但是她无法拒绝高额的酬劳，况且现在她的频道从直播改成录播，礼物打赏自然就延后，她可不像在寿命终结前就饿死。
想到这儿，顾半夏不禁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不知是不是山里温差太大，刚刚十一点，外头就刮起大风，吹得树枝簌簌作响，在山谷间肆虐哀嚎，如同困兽最后的号叫，
就算是隔着窗户，她都能感受到寒意，背后冒起一阵冷汗，外头突然爆发一阵吵闹声。
随即天地之间一片寂静，风声吵闹声都消失不见，整个山庄都被装进袋子里，就连空气都凝滞住。
躺在床上的顾半夏没由来地心慌，想拿出手机缓解一下，却发现一格信号都搜不到。
宋玉直接从外间闯了进来，“半夏，山庄东南冒出好大一团黑气，而且我感知不到活人的气息。”
自从变成鬼魂之后，宋玉对人类的气息就极其敏感，现在所有的阳气全部消失，实在是反常。
顾半夏作势起身就要出去看看，宋玉却突然挡在她面前，“要不然我们先报警。”
窗外一道异光闪过，痛苦的哀嚎声四起，只是一瞬便再次消失不见，顾半夏知道绝对是出事了。
她陷入了两难抉择，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她可以选择做一只缩头乌龟，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她这些年受过的教育，让她无法漠视这么多条生命，如果自己真的像鲁家美说的那样可以徒手揍鬼，现在出去是不是能帮上忙。
纠结片刻，顾半夏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智，不顾宋玉的劝阻走出房门，靠着手机微弱的光茫找到楼道的消防间。
她取下发夹插进锁孔，左右扭动一下，门就开了，顾半夏直接取出消防斧，掂量一下就往黑气方向走去。
宋玉飘在半空调侃道：“看你这熟练度，没少做坏事。”
顾半夏只是呵呵一笑，“都是生活必备小技能。”
他信她个鬼，要知道消防斧这玩意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顾半夏下楼就直冲这里，明显就是提前踩好点，开锁也是做了千百遍一样。
一靠近灵堂宋玉的鬼魂就开始扭曲，身上的戾气也愈发浓烈，“宋玉，你先躲到瓶子里。”
宋玉一愣，“我还是和你一起，有个照应，你放心，我没事的。”
顾半夏看不放心，就在说话的间隙，宋玉的眼睛就红了，再这样下去和鲁家美发狂没有两样。她直接伸手将宋玉捞过来，随意揉吧一下塞进瓶子。
灵堂上空的黑气浓的像是墨汁，几欲滴下，四周尽是红光，越离得近越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浓浓血腥味。
吱呀一声，灵堂的大门无风自开，扑面而来的凶煞之气将她逼得退了好几步，她紧了紧外套还是迈进去。
大堂中央是上好的枣红色金丝楠木棺材，香案上的各类贡品撒了满地，借着外头的月光，顾半夏终于看清楚了灵堂的模样。
穿着黄袍的道士，穿着僧袍的和尚，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满屋都是鲜血画的符文，终于环视四周之后她看到角落还有几个意识清醒的人。
只见他们满身都是打斗过的痕迹，此时像是被堵住嘴巴一样，拼命地示意她快跑，却不能发出一丝声响。
顾半夏捏紧手中的消防斧，一点点地慢慢靠近，突然她像是撞进一个柔软的内壁，有些像是某种动物的脏器，温度瞬间下降，一阵阴风吹过后颈，寒凉之意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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