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做饭
听雨轩内的烛火明明晃晃，比起外面愈发寒冷的天气确实要温暖许多。
“娘亲，我近日进宫述职在京城绕了好大一圈，最后走到了国公府，就想着来看看您。”萧迟见姜夫人有起来的动作连忙伸手扶住了姜夫人。
“是觉得我老了吗？”姜夫人轻笑一声自嘲道。
“不是的。”萧迟急忙摇头解释道。
“秋末了，那一年忆儿阿爹去世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传回京城的。”姜夫人走到门前看着已经落了叶光秃秃的树木有些伤感道。
“定国公他定是念着忆忆和娘亲的，只是为了大泽走了另一条路。”萧迟怔住了一会儿才道。
他比谁都清楚定国公是被人谋害的，可现在暂时没有证据，他还未能抓到凶手，所以他说不出口。
“他要那样走我们自然没什么办法，只是夜深人静也总会想起他在的时候，难免伤怀。”
“要是他回来了见着忆儿嫁给了你定会开心的，你是忆儿的心上人，她嫁得欢心我们自然也欢心，只望小侯爷能对忆儿一直如初。”姜夫人回过身走向屋子里。
“我对姜忆之心，天地可鉴。”萧迟郑重道。
“我可以唤你迟儿吗？你和忆儿是小时玩伴，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了，只可惜后来你去了塞外，小小年纪肯定不好过吧。”姜夫人眉目缓和带着些许怜爱之色。
“幸得定国公照拂，在军营里过得很好。”萧迟微微颔首。
“迟儿，你是知道忆儿患有失忆症的，可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若是这失忆症治不好，忆儿便就只有一年多一些的日子了。”姜夫人的语气里是说不清的情绪。
而听到这消息的萧迟身躯却是一震，他自以为姜忆会一遍又一遍的忘记他。
而这些只要他努力一些总能换回一些同姜忆的记忆，就算姜忆记不住，他记住也是好的。
可现在却让他知道，姜忆不止会忘记他，还可能会永远的离开他。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不远万里回到了京城，见到朝思暮想的姜忆，可最后却要得知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
“娘亲，你说什么呢，忆忆她会长命百岁的。”萧迟声音有些颤抖，一直在摇头。
“你也别担心，那是在治不好的前提下，若是能治好，忆儿定会长命百岁的。”姜夫人安慰道。
“这事也是忆儿嫁给你后我才知道的事，本想找个时间把你叫过来同你说的，可谁知今天你便过来了。”姜夫人见萧迟一直紧紧握拳却不说话，想来也是无法接受。
“我已经按照大夫所说派人去寻雪莲了，只要有了雪莲便可让忆儿好起来。只是雪莲毕竟是难寻的，而我们只有半年时间，只能作最坏的……”姜夫人的最后的打算二字还未说出口就被萧迟打断。
“不会的，不就是雪莲吗，半年时间够了，我不喜欢作最坏的打算，我要姜忆一直留在我身边。”萧迟微微摇头，他或许不够有自信让姜忆喜欢他，可事关姜忆性命，他不能没有自信。
“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的。”姜夫人欣慰点头。
“忆儿她确实是忘记了许多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脑子会忘记，身体却不会，感觉也不会。”
姜夫人说完之后萧迟也只是点头不语，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云里。
他还不大能理解姜夫人所说的话，只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自己一定要寻得雪莲。
“回去吧，忆儿肯定等你很久了。”姜夫人见萧迟一直不语便开口让他先回去，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她好像也有些累了。
“娘亲，那我先回去了。”萧迟行了礼便退了。
走出国公府时天边已经布满了繁星，风吹来已经有刺骨的感觉了，萧迟突然觉得好冷，如坠冰窟还要更甚几分。
他牵着马走了那条小时候和姜忆走的小道，因为牵了马变得拥挤了不少，他走起来也不像小时候那般宽阔。
萧迟也不知他到底走了多久，只是觉着那条路好像比起以前远了不少。
到自家院子时屋子里还亮着灯，姜忆的影子倒映于门上，忙来忙去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明明前些日子才受了伤也不能让她消停一会儿。
“小侯爷回来了，大小姐在等你呢。”连叶急忙行礼然后也看向了屋子会心一笑便匆匆退下。
“她在等我”萧迟发出了疑问却无人应答，连叶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
萧迟缓步向着那间屋子走去，到了门前轻轻敲门:“忆忆。”
没过多久就瞧见姜忆欢喜的开了门，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你回来了，快过来看看。”姜忆侧过身给萧迟留出了一条道好让他能往屋子里去。
“什么事情能让忆忆这样开心。”萧迟一扫脸上疲倦和难过之色。
“我做了饭，你快看看。”萧迟顺着姜忆的话看向了不远处的桌子上放了好几盘菜。
“你怎的想到做饭了，不是不会做饭吗？”萧迟怔怔看着那一桌的菜许久，姜忆上个月时也说过要给他做饭。
那时因为其他事情搁置，没想到兜兜转转姜忆还是做了一顿饭等着他回家。
这时他才突然明白姜夫人所说，就算忘记了很多事，身体不会忘记，感觉也不会忘记。
就像姜忆明明全都忘记了，还是会在漆黑的房间里照顾着萧迟的情绪，会在有尸体时为萧迟遮住双眼，会在某一个萧迟没有回家的晚上给他做饭。
“喂，我可是很聪明的，我学什么都很快，我不会只是因为我不想学而已。”姜忆叉腰抱怨道。
她本就是不想学才一直不会做饭的，今天也只是突发奇想就想着做饭。
“恩，我也觉得忆忆很聪明，第一次也能做得这样好，换做是我定不会做得这样好。”萧迟也点点头眉眼弯弯的道。
姜忆总是受不了萧迟的夸赞的，挥挥手道:“不饿吗，赶紧吃饭吧，我尝过了虽然不如酒楼做得好，但也不会难吃的。”
姜忆坐下后急忙解释，生怕萧迟会觉着是她第一次做饭而不放心。
萧迟只是轻声一笑:“我自然知道，忆忆做的饭就是整个大泽最好吃的。”
“切，你还是吃饭吧，照你这样说我都不知得罪了多少厨子。”姜忆伸手弹了一下萧迟的手臂道。
和小时候一样，姜忆这人最经不得萧迟的夸，每一次都会伸手弹他的肩膀然后骂他。
那一顿饭萧迟吃得很是惬意，稍微一侧过身就可以看见姜忆在他身旁笑吟吟的吃着饭。
这人间很好，萧迟想一直待在姜忆身边。
那一晚萧迟一夜无眠，在那张小小的塌上翻来覆去却一直睡不着，最后还是起身站到了那道屏风面前。
姜忆在那道屏风中间留了一盏灯，在萧迟床侧也留了一盏，萧迟站在那屏风跟前时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影子。
能听见姜忆翻身的声音。
最后萧迟所幸越过了那道屏风站到了屏风前一些，姜忆睡得正是香甜，睡姿也无不雅，睡着时的姜忆虽少了白日里的活泛，却多了几分静雅。
萧迟就这样站了一整晚，看着姜忆安安静静的睡觉他才觉得安心，才可以一扫内心烦躁。
天还未亮时他便到了殿前司，周尘那时也才刚到。
“将军，今日怎的来得这样早。”周尘赶紧行礼道。
萧迟平日里到殿前司的时间也不晚，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早，想来也只会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在军营时萧迟也是如此，一遇上什么烦心事就会起得很早到城门上去发呆。
“是同夫人吵架了？”周尘见萧迟不搭话又继续问道。
“要是吵架就好了。”萧迟过了许久才回答周尘的话。
他和姜忆没有吵架，甚至一切都比起以前好了许多，只是如果再寻不到雪莲，姜忆便就只有半年时间。
“那是为何将军如此神伤。”周尘打了一个哈切继续问道。
“找不到雪莲，她就只有半年时间了。我以为从塞外回来便可以保护她，可以找出杀害定国公的凶手。”萧迟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是我回来了却什么也做不到，查案毫无进展还眼睁睁的看着姜忆在我面前受伤。”萧迟一直摇头，待在家中和在国公府时他不敢露出一丝的害怕。
可是独自一人时他依然害怕，雪莲没消息那么多年，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寻到，心中只有迷茫。
周尘比他还要大几岁，从他到军营时便一直跟着他，比起侯府那几个弟弟，周尘更像他的亲哥哥。
只有在他面前萧迟可以露出片刻的脆弱。
萧迟其实算不上聪明，甚至有些愚笨，别人读一遍的书就可以理解，他要读两遍。
所以他要一遍又一遍的去理解，去看那些难懂的东西才能从中窥得一点点的光。
可他今年也才十八，他给自己的担子好像多了一些。
“无事，雪莲定会寻到，我认识的萧迟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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