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惊胆战虚无缥缈（二）
廖燕领命离开。
“这次要多谢你了”，沈云锡严肃地说道。
“等她醒了，你再带她回府吧”，陆睿言起身要离开，今日的早朝已经向大内请了半天事假，只是圣上那边的事不可推脱，况且他还真想去看看始作俑者得意姿态。
沈姝被绑架一事瞒着许多人，沈老夫人那边只是说了沈姝临时有急事要回府，春华暂且被秋实骗了过去。
等沈姝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熟悉的床上，再三确认这是望雨轩无疑，她悄悄地叹了叹气。
看来，她真的得救了！
左手虽然好好的包扎着，只是剧烈的疼痛感还让沈姝忍不住地抽了一口气。脸上也是发热地疼痛，她走到铜镜跟前，这一看，她惊得睁大了双眼。
“这是鬼吗？”，她忍不住去吐槽自己道。下一刻，她悄悄把铜镜扣上，眼不见为净。
房门从外往里被推开，秋实红肿着双眼走了进来。
“姑娘醒了？”。
“嗯，醒了，好了不少”，沈姝点头笑着应道，只是这笑得龇牙咧嘴了，脸部还疼痛万分。
秋实也不多说其他，她声音沙哑，脸上都有着泪痕，明显是哭了许久，道：“金大夫来了，要给您把把脉，姑娘要见吗？”。
金大夫？这人又是谁？
等金城拎着药箱，有模有样地走进来，沈姝倒想起来了，这不是陆睿言的下属吗。
她手手的伤口好像就是这位金城女大夫包扎的。
这一想起来，沈姝才有些哑然。好像昨晚她都做了很不得了的事。
她被陆睿言救了，只是这救出来的过程有些难以启齿的柔弱。她好像整个人都埋在了陆睿言的怀里，包括坐马车离开之时，都是他抱着她的。
还有，他帮她清理伤口上的血迹，喂她吃山楂，她的嘴唇还碰到了他的指尖。
这一桩又一桩的囧事，让她脸色刷地一下红了起来。
金城津津有味地观察着沈姝的反应，见沈姝好像在回忆着某些事，她坏心眼地笑了笑。
“大人已经去上朝了，不过走之前让我好好地照看你”，金城若无其事地提着某个人。
沈姝自然是移开眼睛不看她，道：“多谢了”。
金城鸡贼着笑道：“这句话我会好好带给大人的，不过我们大人对姑娘可真好”。好到他们都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
“陆大人与我叔父多年好友，自然对我们也有些照应”，沈姝打着马虎，心道陆睿言身边居然还有一位直言直语之人，怕以他的性格估计很难受得了这样的人吧。
金城更不见外了，把药箱一凉，十分认真地道：“他找了你一天一夜，今早还没来得及合眼就赶去见陛下了。姑娘不会只有一句多谢就打发了他吧？”。
沈姝：“……”。伶牙俐齿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姐这句话了。
见沈姝不再说话，金城转移了视线，一边不慌不忙地打开箱子，一边道：“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你身边的侍女”。
秋实也没有直接接话，她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和自家未出阁的姑娘说着外面男子的好处吧！
见主仆两人都不说话，金城自言自语地吐槽道：“是说到了重点，所以都不敢说话了？”。
秋实扬着假笑，心想这人眼色也太低了，和叨叨不停的嘴巴不是只有半距之差。
大内宫廷。
小皇帝正附身写着书法，陆睿言站在一侧观之。
殿内厚厚几层的字帖都是陆睿言给小皇帝安排好将要临摹，只等写完了这章，还需要上一日的《大学》《中庸》。
好在陛下年龄虽小，心智却异常坚定沉稳。如今写完了字帖，额上已是大汗淋漓，他放下毛笔之际，自己拿起了汗巾擦去汗水。
“陛下既已写完，休息半刻再讲课”，陆睿言给小皇上放松的时间，自己认真地看着小皇帝方才临摹所写的每个字。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应及时勤勉，不分朝夕”。小皇帝振振有词说道，威严的小脸对待事情格外认真。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臣了解陛下的心情，但切记物极必反的道理”。
经陆睿言一说，小皇帝思虑了半刻之后，笑着点了点头道：“老师教导得是”。
御书房里只有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无过多的君臣权势之分。
这一日将过，陆睿言再走出御书房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刻，他需要赶在拱门关闭之前出了皇宫。
不巧在甬道巧遇了王钦凌，王钦凌像是正在等着人，而这个人正好是他。
“王大人”，陆睿言如无其事地走进行礼。
王钦凌笑容和煦地看着他，俩人并肩地走在甬道上，两边的御城墙深壁固垒映衬着周围的人渺小如蚁。
原先拿着灯笼在前面引路的小太监撤到了两人后面，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也就只有这两盏灯最为耀眼。
“我听大内说今天早朝你请了事假，家里有事？”，王钦凌开口试探道。
“昨日太后娘娘和陛下到相国寺礼法，属下对佛法的奥妙颇有研究，见此便和陛下批了这早朝的假”。
如今朝中无要紧之时，一切都由太后娘娘亲手把持，忙得也就只有深受陛下和太后娘娘倚重的中书门下平章事王钦凌了。
何况陆睿言从官至今勤勉节度，从未见过他请过假。他是喜欢研究佛法，却不至于如此痴迷。
陛下卖面子，大家都看破不说破罢了。
“昨日容和县主突然封锁相国寺关卡，太后娘娘被气得不轻，也不知道是何要紧之事，值得县主冒这个风险”。
王钦凌这人惯会扮演笑面虎，说话做事总是滴水不漏，谈笑之间总是风轻云淡地描述别人的生死。
“听县主说是丢了重要之物，这才急得下了搜查的命令。已然妄违法律，陛下和太后娘娘也不会姑息”。
“可有寻回了？若是寻不回还要受惩罚，那县主还真是得不偿失”。
“应该是寻回了吧”。陆睿言不确定地回答，让王钦凌的笑意加深。
像是无关紧要的对话，里头暗含了多少玄机也只有两人清楚了。
到了宫门前，廖燕站在马车前等候多时。
王钦凌道：“如此就不多打扰陆大人了”。
“大人慢走”。
陆睿言坐进马车时已经困得太阳穴发疼，马车行在路上，他暂且只能闭上眼睛缓解痛感。
沈姝被贼人绑架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在家中养伤的沈姝并不好过，每日煎熬着喝各种苦药之后，她不得不怀疑秋实和金城是那两人派来折磨她的。
此事没过多久，汴京里又有了新的讨论话题。
延安候府苏府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苏瑾颜坐在主院的亭子里兴致正高地看着被大理寺官兵押着的几人。
正值响午的时辰，气温正高。主院里站着不少下人，却没人敢开口说话。
那些被官府抓起来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罪犯，他们个个饱读诗书，都是世家大族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公子哥。
这些人骂骂咧咧的，口里多说的话无非是喊冤和诅咒苏瑾颜。
骂声不断，正主似乎若无所觉。苏瑾颜单薄的双唇一扬，邪气凛然。看着苏大公子和二公子等人的狼狈之状，令他觉得这场景十分赏心悦目。
这些都是他从小到大最亲近之人，有他的亲兄长，有他的挚友。谁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也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苏瑾颜”，苏大公子双目流露红色的憎恨，凶恶地盯着苏瑾颜。“别以为祖父和父亲会放纵你所做的之事，你不过只是个续房生的野种，在大理寺也只是个记禄官职，都是太后娘娘可怜你罢了”。
还以为苏瑾颜听了会勃然大怒，谁知他纵声大笑，道：“他们原不原谅我，兄长似乎也无瑕顾及了”。
他一一看着这几人，继续道：“你以为我把你们都招在一起是为了干嘛，你们的罪状早已被我递上了御前。不把你们一网打尽，我心情似乎不太爽快”。
说完，苏瑾颜直接下令把这些人都押上了通往大理寺的囚车。他若无所事地静坐于原地，指尖的颤抖出卖了他此刻的慌张和悲痛，此后他只能把拳头捏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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