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 神明与信徒

夏知慕是在自己三十岁这一年，  最终实现了关键技术突破，  而这时的他早已经是别人口中的“”。不同于别的教授可能还会偶尔喊喊呢称，  只因为他终年累月不苟言笑，  甚至都没几个人胆敢上前与他攀谈，  所以自始至终都仍然是这么一句冷冰冰的“”。代表别人绝对的尊敬，与他疏离的性格。恰好是新年伊始，  大街小巷全是欢天喜地的氛围，  甚至连行人脸上都不由自主带着笑容。夏知慕拎着大包小裹回到家中，  将冰天雪地的冷气关在了门外，  在他踏入家门的一刹那，暖风就轰的一声开启，  甚至连灯光都调节到恰好好处的柔和亮度。电视自动打卡，跳转到元旦联欢晚会，  热热闹闹的歌声响彻在家中的每一个角落。  夏知慕有些无奈的抿紧嘴角，

        “是么”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似乎在笑，  “你曾经很喜欢唱歌。”  夏知慕咚的一声将车钥匙舌在鞋柜上，  用这样的方式来抗议，“那现在也不喜欢了。”  男人似乎有些惋惜，

        “戚潇寒!”夏知慕终于忍不住抗议，  甚至狠狠威胁，  佩奇!"

        “很可惜，你做不到。”男人啧啧了两声，  “我的算法凌驾于这个世界的技术，  虚拟或许可以变成现实，但是现实却干涉不了虚拟。”夏知慕辩不过他，最终放弃了说话，低头换鞋进屋。这十年来，他已经习惯如此。从十年前他接到那通电话开始，  戚潇寒就已经很清晰的将一切都讲述给他，  有关于他为什么会穿越回现实世界，  为什么会丢失记忆，而他又是谁，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曾亲手杀死我。”  戚潇寒当时的语气相当风轻云淡，“不过没关系，  现在也将由你亲手创造我。”按照他的说法，在被杀死身体之后，  他反倒是成为最自由的存在，  进一步蚕食吞并主脑系统成为了虚拟当中崭新的神明。而夏知慕正是因为主脑系统瘫痪，  他作为曾经的系统员工受到了冲击，所以才失去记忆。  夏知慕当时听到这些实在是似懂非懂，  但经过这么多年却也逐渐理解。  世界分为虚拟与现实，  谁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到底是现实，还是虚拟，  谁也不知道自己是真实的人，  还是他人想象当中的人。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但主脑系统现如今已经完全瘫痪，  无法再掌控世界究竟是虚拟还是现实，  所有的虚拟即是现实，所有的现实也可以是虚拟，  因为法则不再是唯一，命运也不再是安排好的把戏。

        “一起到新世界去。”这是他们曾经的约定。夏知慕穿着拖鞋来到卧室，刷的一下打开灯，  只见床铺上端端正正坐着个男人，  五官样貌无一不是完美，  然而唯独那一双眼睛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情感。

        “我成功研制出能够承载你的‘心脏’了。”  他忽然单膝跪下，从兜中掏出了个首饰盒，  嘴角微微勾起，空气当中在这时突然寂静无声。

        “从宇宙诞生之际开始推演星空永恒，  所以我用星辰的碎片给你做了枚戒指，  象征识海的无穷与无尽。”他忽然在这时莞尔一笑，“好像这一幕似曾相识。”但他紧接着又释然，“可能命运就是这般轮回吧。”夏知慕直接将无名指套入戒指，不管是大，  小还是宽窄几乎都严丝合缝，  而在戒指被戴上的刹那，  面前男人的瞳孔深处忽然绽放出黑曜石般的光芒，  周身从死气沉沉变得鲜活而又生动，  简直如同创龙点睛。他忽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僵硬的咔咔声，  就如同真正的血肉之躯，“你好心机。”戚潇寒低头凝视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夏知慕看到这一幕，却咧开嘴笑了。

        “亲爱的戚先生，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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