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仲玄--回忆
驿舍的环境说不上多好但也不差。
仲玄一个晚上没睡现在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她睡觉时向来不会做梦,可那一天她破天荒地做了一个。
可能一般人的梦不讲逻辑,但是仲玄的梦极具条理……
她梦见火球铺天盖地,银河倒倾,星辰逆转,有很多人飞在天上。
不是普通地飞,是站着的,是能自主控制的飞。
那些人中有男有女,脸上是同样的自信。
她们有的握剑,有的握刀,有的背着古琴,有的端着瓷瓶,有的手上拿着笔口中衔着纸。
她们有的婉约,有的豪放,有的清冷,有的尊贵,有的在所有人后面微微笑着,谋算一批又一批的人。
剑刀琴笔都不是仲玄曾经见过的那种,是很漂亮很漂亮流线光滑刻有铭文的样子,后面的山川河流也都不是仲玄曾经见过的那种,是极为灵秀壮观的样子。
仲玄不知道这是哪里,像是身临其境,又像是雾里看花,像是伸手即及,又像是此生无缘。
她似乎听见有人问她,愿不愿意永远呆在那里,她没有回答,认真地在那里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选择头也不回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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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醒了。
醒来时是下午,冬日的太阳并不热烈,仲玄微微遮着眼睛,木制的窗户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她无时无刻不在胀痛的大脑此时变得无比清明,甚至让她想起昨天因为头疼而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的记忆。
她记得她的母亲提起淮河北部时的语气嘲讽,是在讥笑自己曾经呆过的魔教--逾矩司的落寞。
逾矩司,起于江南,兴于四海,最爱同执法堂作对。仲玄母亲曾经是那里的大护法,在争夺司主中落败,据她说只是因为对手是个男的,然后贞洁失、武功废,她就着最后一口气逃回江南,凭借美貌和心计嫁给江南第一家族李家的一位旁系之子。
不过仲玄母亲既然休养生息了,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她在江湖上隐匿不出,却对江湖事如数家珍,其中就有一天她母亲格外高兴,给她准备的药草都多了一倍,她母亲边给她加练边语气嘲讽地说,淮河北部那边逾矩司竟然和一个新兴的帮派打起来了,而且还没有打过,僵持在那,隔几天就打一次,附近的船都受了波及,尤其是有钱的商船……
仲玄想起洛长安的花船,虽然不是商船,但她想没有哪艘船能比那艘还有钱了。
但是她又想到那艘花船上的种种异常,洛长安这次去淮河北应该也有自己的打算,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掺和这件事。
仲玄母亲曾和她说在江湖上行走最重要的不是武功高强,而是别管闲事……哦,还有,行走江湖的女孩子千万别爱上谁,别爱情人满天下的浪子,别爱郁郁不得志的书生,别爱义薄云天的侠客,别爱从天而降的英雄……
她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在当时还七岁的仲玄面前三尺远的地方一刀杀了她从未见过的父亲,她母亲拔出刀,血却没有溅到她身上,她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还有,别爱风流倜傥的少爷……”
然后她母亲就出门把她父亲私藏的小妾遣散,回来时要仲玄自己处理干净仲玄父亲的尸体,说她困了,别打扰她。
在灼灼夏日中,李玄卿从此改名叫仲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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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玄不喜欢扎总角,她总觉得左右两边扎两个团子好难看,还幼稚。
得幸她在宣陵,洛长安也这么想,少城主不喜欢那就不做,宣陵人向来宠着她,城主本来不同意的,结果他一出门,百姓们都在劝他,说少城主因为这件事都没有去昭梦楼听曲了,肯定是心情不好,城主难道不要哄一下吗,然后城主面无表情地拿了他们塞的鸡蛋,同意了。
仲玄简单扎了一个高马尾,刚出门便看见几个女孩在驿舍走廊上打闹,恰巧经过她门前。
说是女孩,其实那时的仲玄和她们一般大,只是常年练武泡药草,加上功法性阳,看起来比她们高了一些,这也是常年营养不良的十四岁的亦清对外说是仲玄阿妹没人怀疑的原因。
仲玄问:“你们在玩什么?”
她边问边关上门,没想到那几个女孩吓了一跳,纷纷逃走,边逃边叫:
“徐阿婥,驿舍里有男生!!!”
仲玄愣了一下,看向同样刚刚醒来就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抚掌大笑的亦清。
亦清笑得好不容易缓了下来,她才说:“你怎么总这么傻傻的啊?”
仲玄:???
“我?我傻?”
她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她哪里傻了。
亦清又是笑得直不起腰来,她边叫着诶哟诶哟边点头,仲玄怀疑她再这样笑下去她都要窒息了。
“行了行了别笑了,你就不饿吗?”
“我可能吃不惯这边的菜,反正在洛长安船上吃了那么多东西也不饿,不过你会弄一种叫甜汤的东西吗?”
仲玄只在书上看过这种东西,她疑惑地问:
“你不是西南的吗,怎么想吃潮州的甜汤?”
亦清之前和她说过她是从西南来的,仲玄还惊奇她怎么一点西南口音都没有,反而和江南这边的语调相似。
亦清耸了耸肩:“我阿母以前会给我弄,但是后来她过世了,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抱歉。”仲玄行了一个悼礼,她语气有些低沉:“可惜我不会弄,以后我学会了做给你吃。”
此时亦清还不知道仲玄是怎样言出必行的人,只是不在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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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那个阿婥还好吗?”仲玄问徐泾倾。
“方於?她醒了,虽然醒来之后有些怪怪的,但她向来这样,阿君不用担心。”
今天凌晨徐泾倾被执法堂带走之后,大概在那吃了趟早饭,还聊了一下宣陵最近的治安,就回来了,至于那个男人?
寻衅滋事罪,先关他个七日再说喽。
有人可能会问执法堂和护卫队这么官官相护,不怕出大乱子的吗。
不必担心,凡是执法堂经手的案子都有备案,每日会有复查,有些不仅会给少城主,还会交给城主过目。
再说了,徐泾倾也不是什么都没罚啊,这不是罚了她三天俸禄吗。
徐泾倾给仲玄盛好饭,仲玄起身想要自己来,被徐泾倾拍了一下手。
“阿君你还是个小孩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到时候为了面子又只盛一点点,别人怎么看我护卫队,怎么看咱宣陵城少城主洛长安?”
仲玄只能收回手道谢。
“味道合阿君阿妳的口味吗?”
徐泾倾问仲玄和最终还是被拉过来的亦清。
仲玄点点头,她从不挑食,她母亲拿什么来她就得吃什么,不拿的时候当然也只能不吃。
亦清也没什么好挑刺的,她以前算不上吃不上饭吧但饭菜都很单一——她父亲只会弄烤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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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你们这边有什么方法能联系到洛少城主吗?”仲玄吃完饭后留了下来,还是和港滨护卫队的人说了下她了解到的情况。
因为她现在也没有说明身份,倒也不必担心护卫队的人怀疑为什么她对淮河北部的情况知道得那么清楚。
徐泾倾听完后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们这边有在各条船上传信的信鸽,阿君放心。”
这反而让仲玄有些困惑:“阿婥就不怀疑我说的话吗?”
徐泾倾爽朗一笑:“一来呢,阿君是长安的朋友,我信长安绝不会认错人。”
仲玄在宣陵呆的越久越能感觉到这里的人对洛长安的信任,难怪那个人能养出那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这二来呢……”徐泾倾扬了扬下巴,指向正把一张宣纸整理得平平整整并小心地将其放进裱框中的人,那宣纸俨然就是仲玄在秦淮河天桥上写的那一张,徐泾倾笑道:
“我相信能写出那样一副好字,有那样深远的见识的人绝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
仲玄和徐泾倾两人相视。
仲玄端正地向她行了一礼,那是答谢她的信任。
徐泾倾同样回礼,那是对一位少年英才、一位有志之士、一位正冉冉升起的新星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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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干了什么?!我差点没被因果树当场弄死!”
“鬼知道呢,我不就看见了个难得一遇的好苗子,打算给一场仙缘收她为弟子,就借用了一下你的能力嘛,谁知道她拒绝了。”
“啊?你等一下啊,我算一下。”
“……怎么样?没什么大事吧?我看她出身一般又不像另一个有帝星之缘,这才……”
“你别说话!”
“……”
“……”
“算出来了?”
“算,算不出,你不会搞了件离谱的大事吧?我看因果树那架势,像是一整个小世界要灭亡了一样,我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修为就削了大半,我估摸着要不是她拒绝了,咱这修了三万年的秘境都禁不住因果树折腾。”
“这,这,不会吧?我上次拐了一个太子上来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算了,别再管了,你也别再进那个世界了,有些东西还不是我们现在可以碰的。”
“别说了,谁还敢管啊,你修为只是被削了大半,我可就只剩下一成了,感觉要不是她还挺感谢我给她搞的那一个三万年前的仙魔战的幻境,因果树当场就能把我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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