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预备备
云上星洲/余温酒
chapter003
——
进组第一天，演员基本到齐。连沈星晨一个小助理都感觉到，这是一个专业的剧组。
每个工作人员各司其职，每个环节都紧凑、几乎按计划进行。
因为刚开始，需要磨合。过了两天，有了感觉。导演心满意足松了口气。
云朵饰演女一，台词多、压力大，没戏时就坐在边上记台词、摸索情绪。
沈星晨再次见到与传闻中截然不同的云朵。
她很敬业，也很专业。认真记台词，每次早早到拍摄现场。跟导演讨论，提出很多自己的想法，大部分都被采用。
几天的接触，沈星晨觉得云朵根本不像网上说的那么不堪。
她只是很有个性，从普罗大众中脱颖而出。
而后，不被理解，也不被接受。
组里很多演员，熟络后，开始互相招呼互关微博互加微信。
唯独云朵，不爱笑，也不说话。
高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永远淡定，永远孤傲。似活在自己的世界。
虽然如此不合群，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导演最满意她。
就算ng，也不会骂她，只会一脸平静道，不对，再去琢磨。
次数一多，留言四起。
沈星晨郁闷又生气。
云朵到得最早，台词记得最好，拍戏从不拖拉，入戏比谁都快，还有独到见解。
哪个导演会不喜欢这样的演员。
怎么就成了心机婊……
沈星晨一个旁观者，气得都想扇他们大嘴巴子。
身为女主角的云朵，好像没发现这些恶意，依然我行我素，如不入俗世的女王。
她隐晦暗示了几次，云朵依旧风轻云淡。起初，沈星晨以为云朵一点都不在意。
但好几次，她发现云朵走神。
那双平时或孤傲或魅惑的眸，浮现浅淡的孤寂。
没落泪，却比落泪令人悲怆。
那一刻，沈星晨才深刻体会——
人有心有感情，无论被谁即便陌生人伤害，也会心生疼意。
云朵也不例外。
只是落泪无声——
她最后的倔强。
高强度工作好几天，云朵终于迎来休息日，上车第一句话：“云上星洲。”
沈星晨一愣，脑中立刻闪过那张脸，看她一眼：“好。”
云朵懒散靠在椅背，望着窗外，眼神逐渐放空，再次想到那晚那通电话。
后来，她来不及开口，他挂了电话。
但她的注意完全不在这上面，而是他说的那句，我才不是。
云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想太多。
她感觉，他好像有点不高兴，甚至埋怨。
仔细一品，莫名有些像撒娇……
但她又觉得怎么可能……
思绪越来越混乱，久久理不出一个头绪。
云朵回神，车子已经停在云上星洲门前。
沈星晨边解安全带边道：“朵朵姐，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你好好休息。”
云朵先一步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长腿一迈下车，丢下一句：“不用。”
沈星晨见她口罩帽子都没带，心猛一跳，忙跟上去。
这个点已经很晚，店里没客人，店员聚在一起聊天。
云朵没看甜品，而是扫了一圈店里，尽管知道不会再相遇，但没看见，还是失落了瞬。
她甚至想问店员，毕竟他勾人夺目，如今又坐轮椅，只会更惹人注意，肯定会被记住。
但她怕。
怕像沈星晨说的那样，牵连他，给他带来困扰。
她已经有过经验，知道那种痛苦，所以更痛苦。
压下心底的冲动，云朵准备随便买个蛋糕就走。
下一刻，后台的帘子被掀开，她下意识看过去。
男人依然坐着轮椅，微侧头，单手伸到耳边，拉下口罩。
云朵一下看见他露出的那双眼。
轮廓精致，线条凌厉，像凌晨街口的星光，又像深夜海面的月光。
他穿了件白色毛衣，外面套着咖啡色围裙，胸口印着云上星洲的logo。
他也看见她，明显有点意外，目光顿了下，只停了半秒，就平淡挪开。
云朵一脸惊喜，近乎脱口而出：“谢星洲！”
沈星晨愣在原地，一脸菜色，满脑子都是：完了，又要失业了。
店里很安静，突然出现声音，显得很清晰，几乎所有人看向她。
虽然云朵退圈小一年，但媒体一直炒冷饭、不少艺人拉她炒作，热度一直有。最近复出，拿下大导大制作的女一，一鸣惊人，到处都是她的消息：你云姐还是你云姐。
所以一露脸，大家目光立刻定在她身上，眼睛豁然睁大：哇靠！云朵！
而后开始打量她，在心底狠狠惊艳了把。
云朵最开始只是跟母亲拍广告杂志，依然有名气，就是因为美。
几乎没瑕疵，青春又魅惑，风情却孤傲，目空一切的冷艳。
今天踩着细高跟，黑色系带缠着白瘦脚踝。肌肤宛如雪凝，细腻娇嫩。眼线微扬，红唇妖冶。浑身上下发着光。
云朵的招呼热络，谢星洲反应却很淡薄，气氛瞬间诡异。
难得的再遇，充满惊喜，明明如此幸运美好，他依然面无表情，清冷凉薄无视她。
云朵心尖的喜淡下，抿着下唇，眉头微蹙，右手大拇指使劲掐了下食指第二关节。
谢星洲取下口罩，抬眸看她，顿了两秒，从被她抿着的鲜红欲滴的唇上收回视线，缓慢垂下长睫，神情略微妙。
半晌。
他无波无澜：“嗯，好久不见。”
看着他淡漠的神情，听着他凉薄的语气，云朵心底烧起一股无名火。
就这么不想跟她扯上关系吗？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是啊，好久不见。”
店员们惊奇又克制的目光纷纷落向两人。当然，更多聚在云朵身上。
毕竟一个平时只出现在电影、微博和广告牌上的一线女星，高不可攀的家世、腥风血雨的绯闻，无一不具有讨论度，此刻真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普通人难免激动新奇。
如果不是此刻氛围过于诡异，估计都会上去要个签名合个影什么的。
不管众人目光有多探究，云朵似没察觉，或早习惯被注视。
店长王雨率先回神，强装镇定，走到靠近云朵的橱柜前，礼貌笑问：“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云朵没回答，一直看着谢星洲。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半晌，她抬手，指着谢星洲，声音冷淡：“我要他给我服务。”
王雨脸色顿时难看，看向谢星洲，笑得艰难：“不太好吧……”
谢星洲不为所动，眼睫都没颤。
云朵有点恼羞，咬牙强调：“我就要他。”
王雨还想说什么，谢星洲突然道：“我来吧。”
说完，他推着轮椅到橱柜前，戴上口罩，边戴手套边看向她，语气不咸不淡：“要什么？”
云朵随意扫了眼，目光落在他脸上，冷笑：“全要。”
谢星洲动作一顿，掀了掀眼皮，冷声确认：“所有？”
“对，所有。”似憋着一口气。
谢星洲没再多问，低头拿甜品，长睫低垂，眼下一片暗影，时不时忽闪一下，像飞舞的蝶。
说是全要，但这个点剩得不多，装完这个橱柜。
谢星洲推着轮椅，挪到另一个橱柜，取下手套，丢进垃圾桶，换上新的。
云朵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推轮椅，心一软，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很过分。
而且很难看。
她咬了咬唇，别开眼，小声道：“够了。”
闻言，谢星洲一顿，抬眸看她：“不全要了？”
云朵顿觉羞耻，瞪他一眼：“对，怎么？你还想强买强卖？”
谢星洲漫不经心：“不敢。”
“……”
他拿起所有甜品，到收银台前，一个个输入，看了眼显示屏：“一共两百一十五元，扫码？还是现金？”
又是那副冷淡模样。
云朵莫名不高兴，故意挑刺：“现代人都扫码。”
谢星洲无动于衷，目光一直落在显示屏，随意指了指前面的付款码。
很快，他身体一僵。一两秒后，低头垂眸，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几个店员对视一眼，一脸懵。
王雨正小心拿手机偷拍云朵，看见这一幕，不禁小声惊呼：“买噶……”
这什么发展？！
一旁的沈星晨已经有点免疫，苦中作乐生出看热闹的心思。
在娱乐圈这些年，她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帅哥，审美在线、经验丰富、直觉很准，也受到一定影响，习惯给一个人打分。
见多后天包装还整容的男人，才见谢星洲两次，沈星晨莫名认定，他绝对是纯天然的高级货。
而且洁身自好、寡言却稳妥、出色但低调。
通俗点说就是，很勾人，就算他坐着轮椅。
云朵闻到谢星洲身上厚重的奶香味，浓得发腻。这个程度，估计得长时间泡在甜品里才会有。
她脑子有点晕，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不知是不是最近太累。但很快，徒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云朵心生懊恼，指尖紧贴他手腕微颤，脑中闪过很多念头，没放手。
谢星洲面色冷淡，微仰头看她，下颚曲线清瘦分明。没回应，没抽手。
两人相对无言，一个不松手，一个不抽手。
周围人的眼神越来越八卦。
云朵很快恢复神智，收敛慌乱，不咸不淡：“就这么想和我保持距离？”
她风情挑眉，笑意盈盈审视他。
谢星洲面无表情，似不为所动。
头顶吊灯暖黄，气息甜到发腻，两人的碰撞莫名暧昧，大家忍不住激动。
安静片刻，谢星洲眼睫颤了下，反握住云朵手腕，声音沙哑冷淡：“这样够吗？够的话……”
后面的话没说完，松开手。
他的那双桃花眸漆黑如墨，带着温柔至极的光，干净又纯粹，不沾染任何□□。明明天生一双多情眼，此刻眸底一片阴影。
云朵心跳滞了下，恍惚松手，愣在原地。
沈星晨很快回神，忙上前，摸出手机，扫码付款。
谢星洲提起甜品，递给云朵，生疏礼遇：“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云朵一出生就是天之娇女，又没心没肺，很少有人伤到她，一股酸涩直冲眼眶，很快泛起泪花。
她心里早就汹涌澎湃，抿紧唇，竭力压住所有负面情绪。
云朵看着谢星洲手中的甜品，伸手接，他松手的那一刻，立刻缩回手。
一大袋甜品掉在桌面，有的已经翻出来，奶油糊成一团。
云朵无辜眨眼：“你松手那么快干嘛？”
谢星洲静静看着她。
作为最年轻影后，云朵完美运用演技，半遗憾半委屈：“夜宵没了。”
“……”
“好想吃甜品呀。”
“……”
“天天蹲剧组，难得有机会吃。”
谢星洲眨了下眼，语气还是淡，比之前好很多：“你想怎样？”
云朵眼睛一亮，很快压下，轻咳：“我很随和，赔一份就好。”
谢星洲冷声：“抱歉，这是最后一份。”
云朵大方一笑：“没关系，我可以等，今晚没有，以后也行。”
“……”
安静良久，久到云朵以为他不会理她。
耳边响起沉闷的一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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