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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神秘的第三人


第九十四章神秘的第三人

        徐州城风声鹤唳,她要付很大的责任,想到这清澄的心情又低落下来,前有胡玉坤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组织的秘密,后有李亚美以毁容的代价帮组织传送情报,她深切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但凡亚美同志的警觉性差一些,他们上海站的人估计都得在大牢里唱着《国际歌》,等待就义了。

        至于老家那边的蟑螂,四科同志会继续跟进,她不用太过担心。

        等一下,清澄脑中闪过一个疑问,百灵鸟职位太低,连戴组长都瞧不上他,那他一个交通员有资格使用豪密吗?倒是第一条明码电报更符合百灵鸟的身份,既要伪装又不用加密,用民用电台还能避嫌。

        而且那会儿胡玉坤他们已经破解巡捕房的密码,十人团对巡捕房的密电,就像登在电影上的字幕,毫无秘密可言。

        反观蒋校长的清剿阴谋,比戴组长的搜捕严重十倍还不止。想取得伟大的胜利难道只靠他们这些敌后工作者吗?当然不是!枪杆子里出政权,情报人员所有的工作和牺牲都是为了保护根据地,保护咱们自己的工农武装部队。

        豪密的乱码本根据要求必须靠记忆强背,这么短的时间胡玉坤没法再复制一本乱码本,所以情报的最终传递人本来就知道豪密,那位不留名的同志一个人承担着血雨腥风,却无人可以帮他分担。

        清澄觉得现在不该纠结谁在冒充铁肩,发报人即便不是百灵鸟,也是他们的好同志。

        所以清澄的思绪又转回最初的疑问,百灵鸟是不是叛徒?他的下线春苗印刷厂的厂长赵楠山和警卫员菜头去哪里了?

        由于出现了不知名的第三位同志,还有胡玉坤的人事变动,菜头很可能是胡玉坤特地派去保护厂长安全,看来自己最初的理论要全部推翻,她要从特务的视角重新看待这件事。

        九只耳和春苗印刷厂都在监控范围之内,她要是戴组长,这两个重要人物她会第一批突袭,3:05同时拿下。理论上3:00左右,人都应该在家里睡觉,可事实上春苗印刷厂的厂长不在家里而在厂里。

        听老王说过,赵厂长家也被搜查了,但是厂长夫妇不知所踪,他们也没在别人家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里应该有人向特务告密厂长在印刷厂,特务直接去厂里发起二次突袭,不然他们就会全城大搜捕了。

        九只耳叛变后,出卖了上线胡玉坤和下线百灵鸟,胡玉坤应该也是第二批突袭,时间暂定3:20。

        然后九只耳就被特务派去找亚美同志逃离徐州,亚美同志还做了警示,大概时间在3:20-3:30之间。

        此时真正的“铁肩”胡玉坤应该已经牺牲了,临死前传出重要情报,预计3:30。

        突袭45分钟后,3:45某同志发报:九只耳已叛变,豪密加密。

        同天晚上,亚美同志于19:53发报:百灵鸟已叛变,豪密加密。

        一周前,军委收到“铁肩”寄出的密码本。

        三天前老家就收到“铁肩”传送的进攻部署图等重要情报,为什么会隔这么久才把最重要的信息传出来,明明部署图比密码本重要很多很多。

        除非……某同志从胡玉坤那接收到的不是最终情报只是接头方式,最终情报要隔大半个月才能送达,某同志只是替胡玉坤完成接头任务。

        嘶——清澄感到后脑的伤口隐隐作痛。

        周围滴滴的蜂鸣声也让清澄感觉有些恶心,突然,她的耳朵像是堵住一般,脑中蜂鸣声不断的放大,像是成千上万只秋蝉交叠凄鸣,吵得她头痛欲裂。

        “……同志,同志你怎么了?”有人在叫她,不过声音仿佛隔着瀑布山涧,有些缥缈。

        “清澄!”王人庸的大嗓门好像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把溺水状态的清澄从池底拉回,耳朵闷闷地感觉逐渐减退,清澄发现老王正焦急的望着她,而自己全身冰凉,额头和手心迸沁着冷汗。

        怎么会这样,我刚才在干什么呢?清澄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脑中依旧一片空白,只有脑后的伤痛提醒着自己身体有恙,后遗症比她想象的要厉害。

        “清澄,我带你去医院。”老王不容置疑地扶起清澄。

        “不用,领导,我看过大夫了,就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没事。”清澄终于想起那个疑点对老王报告道,“最终情报不是胡玉坤给的,而是在他牺牲后有人冒险送情报过来,有个第三人,他代替胡玉坤去接头拿到进攻部署图。”

        王人庸担忧的眼神来回扫视,似乎确定清澄没问题后回到:“你先别管这个了,伍豪让我和三科尽快组织营救百灵鸟,他被戴组长以苏特的名义拘捕了。”

        即使老王觉得匪夷所思,但命令乃刚刚伍豪亲口所下,他也得执行营救任务,伍豪还要求他们人马一定要备足。

        啊?清澄感觉自己脑子还有点混沌,百灵鸟不是普通交通员吗,怎么还要伍豪亲自下命令去营救,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老王苦涩的表示伍豪能准确地说出白皓月的身份信息,理论上伍豪不该这么清楚一个基层交通员的背景,所以他猜测这人可能是伍豪埋的暗线,或者真的是个苏特。

        可惜有组织纪律,老王也不敢多问。

        然而清澄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用侦查相机牵扯出的苏特,本以为是戴组长杀戮的借口,没想到真有其人。会不会太巧了?

        可若白皓月真的是苏特,那种旧身份应该是绝对保密的,连老王都不知情,跟别说徐州的人了。

        “白皓月是苏特的身份,戴组长怎么会知道?”清澄皱眉问道。

        据石公同志得到的内部消息,是戴组长一个安插在苏区的暗线,查到白皓月的存档背景有洗白嫌疑,他可能就读的不是金陵大学,而是苏联的东方大学。

        原来老王也知道我们内部有害虫,于是清澄把与欧阳科长,关于中转站的猜测同老王说了。

        “该死的臭蟑螂,都爬到我们家里了,早晚得揪出来,踩死它。”王人庸愤愤的说道。

        所以戴组长没有石锤的证据喽!清澄忧心的说道:“这种情况,理论上应该秘密营救,咬死他就是个交通员,而不该大张旗鼓的把二科三科的同志都搅和进来,简直像是在昭告天下,白皓月是个特殊人物。”

        老王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茫然,难道伍豪救人心切,急昏头了?可白皓月倒底是不是叛徒,还存疑呢。

        忽然清澄脑后的伤口又入针扎一般隐隐作痛,令她不敢再过度用脑。

        回去的路上,王人庸向清澄解释了军委那边的情况,密码本是苏区的代表受人委托带出徐州城,还让他用铁肩的名义寄,代表不知道咱们上海站的通讯地址,就先到寄到上海的军委办事处,后又转交给四科。

        “受谁委托?”清澄随口问道。

        “百灵鸟,白皓月。”王人庸的答案在清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他不是被通报为叛徒了吗,苏区代表怎么还敢收他的东西。”清澄疑惑的望向王人庸。

        “还没通报,只是让各区联络人切断同他的联系,可这个代表是靠着白皓月的关系才从徐州城顺利逃出,所以代表相信他没有叛变。”王人庸又接着解释道。

        原来苏区的军队缺少武器,想通过黑市渠道购买军火,但苏区的代表直接去下单,可能会引起特务的警觉。

        伍豪就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找到了老同学秦驱虏秦团长,他俩是南开中学的同期同学,私下一直有联络。而且秦团长速来同情我党的遭遇,也不是第一次为苏区提供武器了。

        然后秦团长就向徐州城的红花会下了一个大单子,国府军队的长官私下买卖军火不算稀奇事,红花会就接了这笔单子。

        可秦团长毕竟是被临时借来的,大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万一走漏了风声,倒霉的还是剿匪队主管高峻霄,对秦团长来说太不仗义了。

        故而为了得到高峻霄的支持,秦团长出面为两边合作牵线,其实就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就行。

        与他们之前猜测的大差不差,组织的谈判人之一就是郝大伯。那天比他们更早上山的人,是开车载着两名苏区代表的高峻霄。

        高峻霄让秦团长在战前指挥,造成一个自己也在前线的假象,其实他偷偷溜出来,在郝大伯家里同苏区代表谈判。

        我方为了表示诚意,提出让郝大伯的民团帮助高峻霄剿匪,高峻霄本来就想找当地人合作,也不用自己出面,有好处肯定会吃下。

        做生意吗,大家互惠互利,得到双赢是最佳结果,后面的火炮也是苏区代表做主送给高峻霄,当做红利,期望合作愉快。

        谁知半路杀出来一个十人团,若是让戴组长知道山上还存在一支属于我方的武装组织,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剿灭。

        还好高峻霄按着清澄的思路,把基地的事情认了,军功人头还有火炮都算他的,当然基地善后他也得包圆了。

        谈起这个事,王人庸大大夸赞了高峻霄一番,高峻霄干活儿就是漂亮,他把基地里的门板啊,桌椅啊,墙砖啊,拆的那叫一个干净,连地基的砖头都被带走。

        据说他拿材料去修战壕了,高峻霄要是退伍转业了,可以组一支拆房队,就两个字“专业”。

        啊呸!越说越不像话,要去拆房你自己去拆,脸皮比城墙还厚,你怎么不先拆拆自己的脸皮,反正你王人庸就是卖碎鱼的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阿霄年纪轻轻才不会退伍呢,清澄脑中还没骂完。

        老王又开始揶揄清澄,他早说过高峻霄摸过的炮车,比清澄走的路还多,人家看出来炮车的事情就是故弄玄虚,不过他还算上道,让郝大伯别再靠近基地,最近也别用新武器,全交给他处理。

        对此清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骄傲来,高峻霄一直是个可靠的男人。然而清澄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终归有些失落,原来他是为了还师兄借兵的人情,不是因为她。

        老王再聊回苏区代表,人家已经在徐州城外候着了,就等着交易日,谁知秦团长自己私下做主,趁着月黑风高把军工署的小库房摸空了。

        为了防土匪,徐州城晚上是锁城门的,他又没红花会的渠道,根本运不出去,只能全堆在一个临时租的空宅子里。

        没办法,原方案作废,代表只能问秦团长要了地址,自己去那个空宅子里守着武器,顺便让苏区又派了五个同志帮忙搬运,可帮手还没来,戴组长先来了。

        秦团长这是好心办坏事了,清澄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想帮组织省钱,结果一把枪都运不出去,还不如当冤大头买红花会的服务呢。

        王人庸也叹了口气继续讲述后续,代表又冒险找到了秦驱虏,最终两人敲定还是按原计划把武器运出城,苏区代表先去城外接应,他们分了好几批把武器搬到剿匪队,包括五名帮忙的同志都跟着大部队出城。

        清澄刚理清一条线,又卡在另一条线上:“等一下,买武器的事我听懂了,白皓月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掺和进来?”

        王人庸摇了摇头:“不知道,这要等我们把白皓月营救出来,让他自己说。据可靠线报,他已经被秘密押解南京。”

        “领导我刚有件事忘了讲,戴组长也被蒋校长强召回南京了,此次押解很可能是戴组长亲自押送,咱们去营救就是自投罗网啊。”清澄皱着眉头担忧的说道。

        “哎呦,小何同志,成了江湖人,消息更灵通了呀。”王人庸惊喜的眼神聚焦在清澄身上。

        “领导别开玩笑了。”清澄一本正经的解释来龙去脉,戴组长把军工署的货源掐了,奎爷一生气,用了点小手段把军工署的一个小主任捞出来,送到南京去反咬一口,说戴组长私自组建军队,还觊觎库房武器。

        本来军工署里的都是世家子弟,家里的头头脸脸听到自己家孩子快被整死了,一股脑的全去找蒋校长告御状,颠倒黑白。蒋校长估计被那些权贵点了眼药,下了金牌赦令把戴组长急召回南京。

        听完清澄的解释,老王恍然大悟:“我想戴组长怎么舍得回南京,原来是被自己主子强召回去训话呢。”

        “戴组长是个聪明人,他只能把自己手头有的牌全拿出来,希望能抵一抵校长的怒气,白皓月在他手里就是块红烧肉,谁闻都香,指不定戴组长就是拿他钓鱼呢。”清澄意有所指。

        不过有件事情可以确定,若白皓月与伍豪有单线联系,肯定有豪密,大概率送进攻图的“铁肩”也是他。

        后面就要看老王怎么部署救人了,毕竟他的下线厂长赵楠山还没露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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