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何凌霄之义
而何杨所施展的武技摒弃了繁冗陈赘,极为简洁高效,龙纹长枪所指,皆是对手武技招式变化转换节点之处,稍有不慎,便会迎来狂风骤雨,枪枪夺命,令人无法获得一丝喘息之机。
杨盐亭与何杨压制一身元力,仅以武技对战,几轮切磋下来,竟从开始时的百招之外方能分出胜负,渐渐变得难以撑过五息时间。
此前被何杨击败,毫无形象躺卧在地,犹自气喘如牛的杨坚不服道:“你小子手中龙纹长枪太过沉重,以力取胜,胜之不武!”
何杨哈哈大笑着,非但在其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又及时补了一刀道:“说起龙纹长枪,小子要再谢杨氏家族,再谢杨辉老祖厚赐!”
老痞子杨坚被此言堵得胸口发慌,心中暗恨,却又无言以对。
行程过半,随着三人一路切磋,沿途的凶兽遭了秧,即便与杨盐亭对战,亦是从未胜过一场的杨坚大肆发泄满腔抑郁之情,竟将扫荡范围扩展到了方圆数百里之大,杀得凶手伏尸遍野……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何杨以炙热元力升起一堆篝火,将一身武道修为暂且放下不用,精挑细选了些肉质稍稍细嫩的凶兽肉架在火堆上烤得色泽金黄、兹兹冒油。
咬了一大口慢慢咀嚼,杨坚两眼中放出光彩,忍不住赞叹道:“小子好手艺,本老祖从来不曾感受过凡俗生活竟是这般的快活。”
见何杨默不作声,双目直勾勾盯着地灵城方向,似乎有些触景生情,杨坚高声吟唱调侃道:“月朗风清、快意人生,却有人相思入骨、肝肠寸断,果然是红颜销魂、英雄气短、今宵难以熬过去呐!
不是老祖说你小子,这才出来多久,便开始想念那小毛丫头了?
小子,武修之路,踽踽独行,若是心有牵绊,如何能登临武道巅峰?”
闻听得杨坚之言并未反驳,何杨只是缓缓道:“老祖,你说我等修武一生,所求为何?
若是身边没了相爱相融之人,绝了守护之情,纵使独自站立在巅峰,又有何意义可言?”
一旁杨盐亭闻言,频频额首。
地灵城内,何氏家族中。
仍未苏醒的毛小仙似心有所感,但却睁不开疲乏的双眼,翻了一个身便又沉沉睡去,只是其尚不自知,其身躯上开始闪现出黑色火焰。
涅槃之火,灭世黑炎将要觉醒之兆!
凶兽无穷无尽,又过得几日,就连杨坚亦是杀得心烦意乱,再也提不起兴致来。
好在《敛息诀》已修炼纯熟,三人遂加快行进速度,何杨出手将沿途的凶兽清理干净,不过小半日功夫便来到中央之城门前。
这中央之城并非何杨想象中那般巍峨,但城墙却是用天武大陆难得一见的玄玉铁石筑成,漆黑如墨中附上了大片凶兽及人族武修颜色各异的鲜血,透出一股肃杀之意。
运行《敛息诀》,杨坚、杨盐亭将一身的武道修为展现为神魂境界第七重,何杨则是通神境界第八重。
时隔多年,再临中央之城,杨坚有些感慨。
见是人族到来,城门上的护卫并未过多为难,只是例行公事,简单询问了几句便打开城门。
闻听是遥远的蛮荒所在地灵城来人,城门上护卫一阵骚动:“这三人能从地灵城到此,倒也有些本事。这一路上可不太平,只怕是经历了几番生死血战。”
有人敬佩亦有人鄙夷:“哼!区区地灵城武修,又能强到哪里去!”
“你等且说说看,这三人到我中央之城所为何事?”
“还能有何事?定是被凶兽攻击,难以抵挡,来此乞求救援罢了。”
“呵呵,救援?区区地灵城众人也敢想?我中央之城各大家族的武修何等高贵,怎会为了几条贱命以身犯险?”
“哈哈!正是如此……”
听得议论声,似乎想起了当年惨遭羞辱的场景,杨坚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却被何杨一把拉住。
“老祖,当下不宜动怒,莫非已忘了来时路上定下的计策么?还请老祖暂且隐忍,依计行事。
此番定要让这一众狗眼看人低这人大大吐血。”
何杨冲杨坚眨眨眼,面容平静。
杨坚神情一动,强自压住心中怒火道:“便依你小子所言,让各大家族大大吐血一番,尤其是万氏家族,你小子可得好好卖力,务必要掏空其家族宝库。”
步出城门通道,何杨问道:“两位老祖可有去处么?”
二人齐齐摇头道:“与城中各大家族均无说得过去的交情。”
何杨道:“既如此,便容小子做主。家父曾言与城中石氏、洪氏家族有些交往,我等可前往拜访。”
寻了个武修问清去路,不愧为中央之城,占地极广,若非凶兽攻城,城内不许飞行。
一路走走看看,三人步行近一个时辰方才到达石氏家族门前。
向门房说明来意,得知是地灵城武修,门房倒也算客气,将三人请进候客大厅等待并奉上灵茶。
石氏家族乃中央之城中一流家族,但观其室内陈设物品却并不显得奢华,简洁、端庄,给人一种古拙厚重之感。
此间主人听得门房通禀,并未端起一流家族的架子,不过半盏茶功夫,便有匆匆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转头看去,一位扮相儒雅,武道修为达神魂境界第七重的壮年人快步迈入房中,向何杨等三人抱拳致礼道:“某乃石氏家族管事石惊天,听闻地灵城道友不辞辛劳前来我石氏家族,未曾远迎,还望三位道友恕石某礼数不周之罪。”
来人颇为有礼,三人连忙起身回礼,何杨道:“怎敢劳石管事如此客气,我等冒昧前来打扰,还望见谅!
小子乃地灵城何氏家族后辈何杨,见过石管事,这两位是杨氏家族老祖杨盐亭、杨辉。”
既是何凌霄旧识,那便理当由何杨出面周旋。
那石管事闻言惊道:“小哥方才说乃是地灵城何氏家族族人?”
杨盐亭接口道:“何杨乃我地灵城中何氏家族嫡系公子。”
石管事面露兴奋之色,竟抱拳弯腰对何杨深深一礼道:“原来是何氏家族公子莅临寒舍,失礼,失礼!”
虽心下疑惑,但何杨连忙还礼道:“小子末学后进,怎敢当前辈如此大礼?前辈莫要折杀小子!”
石管事起身笑道:“当得,当得,便是再大的礼公子也当得!”
随即转身向门外呼喊一声:“来人,速去请老爷、夫人,就说地灵城中何氏家族贵客登门!本管事要亲自为贵客奉茶。”
冒昧登门,不曾吃个闭门羹已是万幸,这石氏家族众人怎会如此恭敬?
杨坚与杨盐亭看向何杨,目露征询之色。
何杨苦笑一声,摇头表示不知。
换了三个茶碗,石管事面上笑得犹如盛开的牡丹花,忙不迭招呼三人坐下,又亲手捧起灵茶,递到何杨手中道:“何公子,喝茶,喝茶!请稍事歇息,家主与夫人片刻便至。”
起身双手接过灵茶,虽不至受宠若惊,但何杨隐隐感觉此事并非如何凌霄所说,只是有些交往那般简单。
两口灵茶入腹,立感唇齿生香、心境舒畅,便是何杨这等对灵茶一窍不通之人,也觉这灵茶绝非凡品。
片刻后,门外传来一大群人纷乱的脚步声,一道犹如铁石般的声音传来:“我恩公的族人在哪里?!”
听得这急切之声,何杨等三人起身迎接,十数人快速涌进门内,为首一人面孔刚毅,着无袖武修服饰,手臂上突起的肌肉如石块般坚硬。
眼神扫过三人:“某乃石氏家族族长石敢当,身旁这位便是石某道侣王紫烟,哪位是何氏家族贵客?”
石敢当,泰山石敢当?
这名字……
见石敢当性情豪迈,不拘世俗小节,何杨心生喜欢,忙抱拳致礼道:“小子何杨,家父何凌霄托小子代问石族长安好,祝石族长武道修为大进、家族兴盛!”
石敢当未及深想,随口答道:“谢尊客,托尊客之福!”
话语方出,却又骤然呆滞当场,好半天回过神后语气急促问道:“你说什么?何凌霄之子?!”
贵为一大家族之主却一惊一乍,怎会如此沉不住气?
何杨疑惑道:“正是。”
“原来是恩公之子驾临寒舍,我石氏家族蓬荜生辉!”石敢当顿时大喜道。
王紫烟亦是盈盈一礼:“妾身见过何杨公子。”
“石家主,但不知恩公之说从何谈起?”何杨纳闷,心中却是有所猜测。
石敢当目露不可置信之色,问道:“此事渊源,恩公何凌霄不曾对何公子说起过么?”
何杨摇头:“家父从来不曾言及。”
钦佩之情在其面容上浮现,石敢当道:“施予如此大恩不求回报,便是至亲之人亦不曾提及,恩公着实高义!
多年前石某两位犬子出城游历,有幸结识尊父何凌霄,数日并肩战斗下来,三人脾胃相投,相见恨晚,在一番畅饮,大醉后睡去。”
石敢当呷了一口茶,稍稍平复了心境后又将茶碗放下,似乎对当日发生的情形仍然有些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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