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位置
“怎么回事？”秦歌之吓了一跳，连忙打开免提和网络，果然很快就收到了颜镜试镜后极力争取只为与梁观二搭的通稿推送，字里字外都在抨击她明明前途一片光明却恋爱脑、没有事业心。只有三三两两的评论觉得两人的名气旗鼓相当，也称得上当代金童玉女了。
剧本来说，这部架空古装探案剧偏群像，爱情戏不多。说是以家国情怀为主，但其实也没有多宏大的立意和内容。现在的电视剧以甜剧为主流，从不甜就不多有受众的趋势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选择。梁观接下这部剧，是因为编剧是当初《放翁观史》的选角导演，对他有知遇之恩，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么看来，就是对两人的小九九毫不知情的路人也会忍不住将颜镜这失心疯似的举动归咎为恋爱脑，执着想要进组的理由完全就是图男色去了。
“我……你那儿现在方便说话吗？”秦歌之迟疑了片刻，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坦白，正要开口又听见了一丝嘈杂声。她不确定两人现在在哪，实在不敢贸然开口，只能谨慎地确认一番。
夏慕白也意识到为了真相匆忙联络她的自己实属草率了，他们刚等到接送的经纪人上了车，逼仄的空间里只剩下梁观、他自己和他的经纪人。他隔着后视镜看了眼正在吐槽梁观不注意形象居然光天化日就喝成这样也不怕被拍到，也抱怨着夏慕白就是个老好人才会被拖进这场风波惹上一身腥，迟疑片刻：“我等会打给你，不介意我借梁观的手机存下你的联系方式吧？。”
“好。”也不顾对方看不看得见，秦歌之下意识地点头，又后知后觉地困惑为什么夏慕白会选择打给自己而不是杨辰或颜镜这两个定与梁观更要好的人。
“你觉得杨辰能看出什么，我看他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重新接通电话，夏慕白听见她的疑惑发出了像是被无语得笑了出来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也没留颜镜的联系方式。以颜镜的性格，她现在大概不会接梁观的电话。”
“说的也是。”试镜后争取那时，颜镜肯定不会想到会被工作人员背刺，也不会料到自己能被往这个方向爆料成这副模样。她好面子，再是网瘾少女这几天也肯定不会再安心上网冲浪，也或者干脆让经纪人收走了手机正在面壁思过。
“谭恋有可能看出了什么，但我不认为她有你清楚，而且她意外地很能憋。”可能是猜到秦歌之会问起为什么非找她不可之类的问题，夏慕白干脆坦白从宽，言语间透出一丝拿捏住了所有人的心理的得意。
“我怎么就憋不住了！”秦歌之为自己打抱不平，她也挺谨慎的！
对面的夏慕白沉默了，电话中依稀传来他较轻的呼吸声，好一会才回答了一句：“你做得很好了。”
“什么？”秦歌之奇怪地看了眼手机屏幕，这答非所问的，让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你刚刚接电话后的第一反应，已经很好了。”夏慕白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又回应了她方才的小抗议：“只是你和谭恋即使都是盛华的艺人，怎么说也不一样。梁观是你圈中认识的第一位师哥，他也帮了你不少，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愿意让我帮忙的。”
“但我们能帮什么呢？”
秦歌之觉得她积极外表的底色可能是悲观，她总是很难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像她不觉得放任不管颜镜的恋爱脑就会好起来，果然今天就出事了。然而，即使不忍心看到任何人受伤，要让她去介入，去拉住她，她又觉得自己没那个资格多管闲事。
可能一切就像那句俗话——唯有自救，方能得救——如果颜镜自己不醒悟过来，或者如果梁观不好好把话说清楚，那任何人的介入都仅仅是在加速这段友谊的消亡。
“哪怕什么都做不了，至少朋友也能分担朋友的喜怒哀乐吧。”夏慕白隔了好久才回答。他可能自己也没想好该怎么办，但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参与进来的准备，哪怕入场后只是个旁观者，至少他尽了他作为朋友的本分。
“如果参与后还可以不影响相处就好了……”
“嗯？”
“没事。”秦歌之苦笑着，还是透露了一些自己所知道的。
从夏慕白的话语中不难听出，颜镜可能已经发信息给了梁观，只是当时梁观正在录音室，于是信息全让经纪人看去了。具体颜镜说了什么，梁观后来看见了多少，经纪人是否介入了，他们都不得而知，甚至看不出来梁观是为了什么买醉。
“我连观哥喜不喜欢镜姐也说不准，我当时觉得他在故意制造些什么让她放弃，可能还是不爱吧，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不想把话说得太绝。”秦歌之想起那天在海滨游乐场里梁观反常地一直走在自己左右边，眼神却飘忽不定的样子，对颜镜的一腔真情难免感到惋惜。
夏慕白听了，却持有相反的意见：“不爱的话，那梁观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一个人去喝酒？颜镜或许是看见了梁观给的希望才会一直没有放弃的。”
双方各有各的理，加上都不是特别能坚持己见的性子，一时间两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论点，无法反驳也无法完全被说服。他们默契地叹了口气没有再深入讨论这个话题，只约好以后慢慢交换情报尝试做好自己能做的。
挂断前夏慕白生硬地转了个话题：“新戏拍得如何？听杨辰说林导还挺喜欢你的，将近一年，你应该也熟悉了这份工作吧？”
秦歌之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拍戏时被唬住慌了神的样子，笑了出声。要是当时的导演也是林导这样的完美主义，那她该ng多少次啊？也就李导才会让她只另外补拍一些镜头就结束了那日黎明的拍摄。
“和当初比起来，肯定有长进了些，但具体出片效果如何，由我自己来评论实在有失偏颇。”秦歌之垂下眼，看着眼前的行李箱，对c市的拍摄有些期待：“只能说接下来也要好好学习，不拖大家的后腿。”
“嗯，你可以的。现在进入了预热期，你当心狗仔。其他的……”夏慕白忽然词穷着不知道怎么说最为妥当，但也自知不好把聊天拖得太长影响了对方的时间，最终抿了抿唇：“一切顺利。”
“你也是。”
电话挂断后，秦歌之重新躺在沙发上。天花板上的黄色污渍一如既往，想着空下来时要重新上漆，想着有时间想联系联系大学同学，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方才是想干什么来着？
放空了好一会才想起她原本是要给谭恋打电话的，但眼看夜色渐浓，也不好再作打扰。反正自己方才复杂的心情也被颜镜和梁观的纠葛给转移了注意力，现在没方才烦闷，也就算了。
第二天见面，似乎谭恋和杨辰都从各自的情报网上听说了颜镜的事，见面时就在复盘那时的夏日之旅是不是有两人错过的小细节。只恨节目没播出，没法透过镜头去观察与推敲。
这么一提，三人都开始担忧，颜镜毕竟出身老牌大公司，在公关方面自有一套办法，要是没压下去，定要左右节目的播出。毕竟待播的网综那么多，不差他们一部，在播出时间上自由度定比上星电视剧要大，指不定就在硬盘里生灰无法面世了。
“艺初这个公司的话，肯定能有办法解决这种小问题的。”无关道德人品的小新闻，肯定比其他大事件好公关多了，三人在休息包厢里默契地叹了一口气，就看见接电话回来的杨辰经纪人——olive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olive是个中美混血儿，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徒有一个外国名字外国长相，说起话来满嘴大碴子味，方言说得比有的年轻人还要地道不少。寒暄时范总问过长相出众的她既然选择了娱乐圈相关的职业，为什么不考虑出道，听到的回复居然是：“要活得漂亮当然就要当幕后黑手而不是台前的傀儡娃子！”——杨辰当时就在一旁听完她滔滔不绝的吐槽，差点没听自闭。
看她风风火火地走来，杨辰难免缩了缩，生怕是自己不觉间又搞砸了什么。不料olive直直越过他，走到了秦歌之和蓝姐安排的助理小刘面前：“你这运气真是，让人当枪使了也不知道。”
小刘可能也终于收到了消息，随着提示音声响她检查信息内容，马上就被吓了一大跳——消息中转发了篇发出没几分钟的娱乐新闻，指艺初声称《荒巷奇案》的女主疑内定了林觅清后，梁林二搭的传言使得这些天荒谬的三角新闻越传越离谱，使得颜镜不惜被误会也执着地想要为秦歌之打抱不平。
如此一来，颜镜的形象从恋爱脑转为讲义气且照顾新人的英勇前辈，而秦歌之莫名地背了借刀杀人的锅被斥责小肚鸡肠，妄想和前辈撕资源。
“艺初还是那个艺初，这招真够阴的……”谭恋咽了口水，被这种强行抹黑了同行竞争对手，几乎将事情上升至公司博弈的公关手法感到十分抗拒。
“他们就是觉得盛华好拿捏呗！”olive“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看向秦歌之：“你蓝姐问你有什么回应的。没有的话就施压让梁观澄清三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顺带道歉反省自己的私生活频频引起公众讨论什么的，保证不会影响到你，已经在和范总沟通了，你在飞机上好好想想，我看以她那暴脾气和效率，最迟三点肯定要让梁观发帖。”
“颜镜那边……”秦歌之迟疑了一下，但又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能证明一切是颜镜的冲动无关自己意愿，当两人爱情挡箭牌倒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呵，他们不仁在先，我们的一切反击都只是正当防卫好不好！真是，谁管她……”olive对她的优柔寡断很不以为然，只觉得她年纪小就是天真，却没料到还没说完，秦歌之就打断了她：“只要告诉蓝姐我们节目结束后没联系过就行了。我手机今早起在小刘身上，没锁，有什么要查的问她就好。”
“歌之……”杨辰和谭恋有些愕然，可能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就接受了olive口中的“反击”。猜到了两人在想什么，秦歌之苦笑着：“没有要发通稿的意思，至少蓝姐也要知道她努力保的人值不值得吧。”
两人沉默着，听见了登机的通知。走向登机口时，杨辰低声说：“如果他们俩确实有什么，其实你不管出声不出声，牺牲已经发生了。无论如何，我很佩服你能沉得住气去面对，毕竟仔细想想，莫名被卷进这种风波的话我可能做不到你这么冷静。”
“你觉得我做得对吗？”秦歌之望向他，有些吃惊。
杨辰在她眼中一直是那个好说话、不伤害人的温吞性格，连明确的拒绝也很难说明白。如果站在自己的立场知道了来龙去脉，可能哪怕失望也会选择委曲求全。可这样在她眼里会是最后一个理解自己的他却说他佩服自己，秦歌之不由得好奇他方才沉默中有过怎样的心理变化。
“我不知道。”杨辰实诚地摇头，好一会才把自己的想法组织成语言：“但至少，不委屈自己不是错事，你只是没有顺从颜镜的期待。”
“所以我不是一个好朋友啰？”秦歌之笑了笑，心底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她方才第一时间想的确实是自己该怎么办。
杨辰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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