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上游镇内，县令骆方陪着指挥使魏宁在“任劳任怨”的替金人搭建营房。自从那晚2人商议过后，骆方担心这些人等自己走了又阳奉阴违，所以干脆也不回县衙，1直就在军营内，弄得魏宁也是既好笑又无奈。
其实骆方完全是多虑了。魏宁虽然1万个不情愿给金人当牛做马，但是从军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们会在潜意识的听从文官的调派。何况骆方已经算是好说话的了，任由自己把从西北过来的士卒安排在军营，而派来搭建营寨的都是后来从海州等地招募的士卒。
“魏指挥使不愧是韩统制都看中之人，这么短的时间，这营寨就搭建得有模有样了。”
听着骆方的恭维，魏宁只是微微1笑。
客气道:“这都是骆相公指挥之功，我们都不过是卖1把子力气罢了。”
骆方知道他心里的不情愿，上前拍了拍魏宁的肩膀:“本官知道兄弟们心里有气，可朝廷的担子压下来，却是只找咱们俩的……魏指挥使1定要好好寻思才是啊。”
“魏某明白。”
以前魏宁并没有和骆方打过交道，平日里有什么，都是与县尉或者县丞说，自己只晓得这是个当了很多县令1直得不到升迁之人。可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发现这老夫子倒还不错，虽然也同别的文官1样有些看不起军5之人，但是做事还有几分原则……
“相公，如今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您公务繁忙，尽管自回县衙……”
“好。”
骆方知道现在这时候，魏宁也不会半途撂挑子了，拱手笑道:“那就有劳魏指挥了。”
“相公客气。属下送您出营……”
2人1边走，1边随口扯些闲话。可没等他们走出军营，却听远处传来1阵吵闹，看模样，居然是军卒和衙门差役正在发生口角。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魏宁、骆方立刻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为何在此吵闹？还有没有1点规矩了！”
魏宁1声大喝，前头围得满满当当的士卒皆下意识的让出1条道来。
只见前方几个士卒正怒气冲冲的瞪着几个差役，地上几锅稀粥被打翻在地。
“谁，如此糟践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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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宁看向前方领头之人，这是自己手底下的兵，他自然清楚不过。其实不问，他已经猜到肯定是那2愣子麻5在折腾。
“将军，是俺踢的。”
5大3粗，1脸横肉的麻5回道。
“很多天不打你军棍，是不是又皮痒了？”
这麻5是个打仗不怕死的硬汉，可也是个惹祸的老祖宗，平日里没少让魏宁又爱又恨。只不过现在骆方在这，而他又与差役争吵，自己总得拿出点态度来。
“你今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别怪我军法无情。”
此时，骆方也开口问几个差役道:“让你们送东西来，送完自可回去，为何在营中逗留，居然还与军中同袍发生争吵？”
那差役连忙道:“相公，不是小的们不走，而是他们堵着不让走啊。”
“麻5，你说！”魏宁喝道:“县衙的兄弟好心给咱们送吃食来，也是看在大家卖力的情分上，你为何如此不知好歹？”
麻5本来还有些惧怕魏宁，现在听他那么说，1下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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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送个屁。俺们累死累活好多天，除了稀粥就是野菜，连1点干的都没见，送甚了？”
麻5本就是个2愣子，现在也忘记了魏宁的军法，用手指着那衙役道:“原本俺们还以为是衙门没好东西，可俺们今天却亲眼看见这撮鸟给女真人送了几十车的肉……”
“他娘的，俺们给他们干活，却把俺们的东西拿去讨好女真人，您说该不该打！”
本来就被麻5说动的1些士卒，现在听他讲完也是高声附和道:“就是，拿咱们的东西去讨好女真人，就是该死……”
“我们累死累活的，成天吃野菜稀粥，可那不干活的却有肉吃，哪里有这种道理？”
“这狗东西肯定收了金人的好处……”
听着旁边愈发吵闹的声音，魏宁和骆方都是眉头紧蹙。麻5是个2愣子，他还在觉得是衙役拿着县衙给他们的东西去讨好金人，可实际上，不就是县衙让他们这么干的吗？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天下至理，平时大家苦1点没好东西吃也就算了。可是等你1旦发现自己累死累活，好处却被别人拿去以后，那种愤怒哪里是几句话能够解释得了的。
何况……
何况打头的还是个2愣子！
士卒中有很多人没有麻5那么憨，他们猜到了肯定是县衙为了讨好金人才这么安排的，但是有脑子的没有胆子，他们只能顺着麻5的话继续声讨那群被迫背黑锅的衙役。
“诸位，诸位……”
骆方见魏宁不说话，知道他心里也有气。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是本官御下不严才造成此等误会，待回去以后必严加惩治，1定给兄弟们1个交代……”
听着县令这么说了，很多人只能默默的住了嘴，只有麻5和十几个胆大的还在问:“那俺们的肉呢？您让这群撮鸟给咱们讨回来。”
“就是就是，咱们1个月都见不到1点肉腥味，好不容易县衙的老爷发了恩裳，不能就这么没了吧……”
“大家放心，大家放我。”
骆方无奈的大喊道:“本官1定给大家讨要回来。”
魏宁看着骆方在这装糊涂，心里也是无奈不已。其实如果他想管，这种事情自己可以随便弹压下去，但是作为1个将领，如果不为自己的士卒多想想，那或许自己离死也就不远了……
因为，人心1寒，再也不会有谁为你拼命！
骆方头疼不已的出了军营，1边对那些衙役道:“你们快些赶回城内，让几位相公再想想办法。”
“相公，金人要得太多，他们又吃不惯咱们的东西光要牛羊肉类，小的们连这附近的耕牛都给弄来了，现在这1时半会怕是不好……”
“没有也得给我变出来，让刘县丞多找那些大户出点血。”骆方气道:“若是真引起军中哗变，咱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那魏指挥使刚才怎么不帮您说话啊？”
“他帮我？”骆方苦笑道:“他能不带头，我就阿弥陀佛了，你以为被泼韩5带出来的，能有几个善茬……快点去，快点去……”
可没等他说完，只见远处无数的百姓正哭天喊地的往自己这边走来。起初1看还以为是送殡的，可却没见棺椁。
“求大老爷为民做主啊……”
隔着老远，1群百姓便看见了前头身着官府的骆方，齐声哭喊道:“女真人将我女儿虏走，还求青天大老爷搭救……”
前头的话只听见1半，骆方就觉得1股血气直冲脑门，激得他差点晕倒在地。
“金人，金人，又是他娘的金人……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啊！”
骆方算不得清官，但是绝对不是个丧尽天良的昏官。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施为。
打起精神，对众人说道:“你们如何确定就是金人所为？”
话音1落，百姓们齐齐喊道:“我们看着她们被金人绑走的……”
“对，亲眼所见。”另1个也喊道:“我们报于县丞，可他却说县老爷您在上游镇未归不能做主，我们只能来此求救……”
骆方1听这话，心头更气:你倒是推得快，把这个烂摊子就直接丢过来了。
1众百姓自然不知道骆方现在恨不得打死那与自己面和心不和的县丞，只是在旁哀求道:“老爷，求您快去搭救吧，不然就晚了……”
“好，大家随我去上游镇军营，本官定替你们把人要回来。”
随着骆方最后的勇气，百姓发出震天的呼喊，在他们心里，官府就是自己的靠山，如果官府都靠不住，还有谁能靠得住？
衙役连忙在旁小声的问:“相公，您真的要去？”
“肯定要去，那还有假！”骆方神色1正:“有些气可以受，有些火也可以忍，但是这人命关天，本县又岂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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