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孟姑打累了推开他,身心疲惫的躺在红土地上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真是如鲠在喉。闭着眼,因为殴打他而感到不好意思,想来他也不会和我这地府里唯一的女子计较。又正经体谅的开始给他找理由,他也是有血有肉的,有的时候也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对,就是这样:啧啧啧,我可真是个妙人儿,是个多么好的女同志,是个多么美好的女神仙!
电光火石间,她像遭了雷劈一样猛地坐起来:“薛礼,你到底是谁?!”
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熟悉的薛礼,金容赫日,玉相如天。
薛礼盘腿儿坐在她旁边,托着下巴笑盈盈的,身后的法印耀眼夺目:“你刚才是不是在为打了我感到愧疚找理由宽慰自己呢?”
孟姑觉得他很敏锐,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从容起身,弯腰伸手把她拉起来:“你脸上写的,起来吧,上去喝茶。”
孟姑脑袋里还盘算着怎么能不着痕迹的扳回一城:“那你得亲自泡好茶给我喝,渴死了,走快些。”
他牵着她慢悠悠的转过巨石:“给我孟姑姑赔罪,必须是最好的!”
这巨石隐蔽处竟是有台阶的,孟姑觉得新奇:“这是谁扣的台阶这么隐蔽,我们怎么不飞上去?”
薛礼捏捏手里的小爪子:“什么事儿都用法术,又得什么趣儿”
“那南斗六司为什么叫你九爷?对你还那么恭敬?”
“咱们这儿的九爷不是九殿的陆游么,你什么时候成九爷了?”
“你不就是个地府里的小阎王么?你认干爹啦?”
……
孟姑絮絮叨叨的套话,气的他直翻白眼……
这赤名岩的巨石顶如刀切一般,平台上有个雕梁飞檐的小亭子,檀木的柱子上还有人写了一副楹联,用笔写的却如镂刻一般。她摇头晃脑的品评这字儿写的着实风骨卓然铁画银钩。
“存异求心,化性起伪”横梁上刻着“入山”
“孟姑姑,你把顺序念反了。”真是帅不过三秒!
“你这亭子挺有古韵,很有名吗?我在地府怎么没见过此处。”
“应该是有名的,也应该是比蟠龙拐杖有名的。”
他从袖子里掏出个玉石的小坛子,拍开封口在小炉子上煮水,孟姑气血翻涌了一阵儿,决定臊着他,就不接话,扭脸往亭子外面看。
入山亭斜对着忘川自断崖处飞流直下的山涧,水流溅起一片厚厚的红雾,经年不散,迷迷蒙蒙,涯上有字却是一清二楚。
“为人容易做人难,再要为人恐更难。
欲生福地无难处,口与心同却不难。”
往生的鬼魂像蹦极一样噼里啪啦的往那红雾里跳,那红雾被扰动的翻涌起来,此处又能瞧见奈何桥,又能看见题字崖,真真是个妙处所在。
“这难道是五殿阎王的望乡台么?你抢来了?”
“你这小脑袋里都想的什么?”
他用坛子里的沸水冲洗了白玉盏,动作娴熟雅致,抬手间有些光晕闪过,竟然是有些晃眼的。
“这是我的小印,你若是喜欢可以送你。”
孟姑听他这么说,立时有些不好意思,印信做这赔礼有些太贵重了,而且自己还没搞明白他的身份,怎么能要他的私印?
“送我?这怎么使得,而且送女子私印?郎君是否过于孟浪。”
就她这点小心思,还试探。他叹了口气,从一个红铜色的茶叶罐儿里分出了一份儿碧绿的茶团,置于白玉盏中,提起滚开的水,直接冲进了茶碗推给她,颇为傲娇的说:“呵,你此时脑筋倒是灵光的很了。也不知道是谁还谁的债。喝吧,这是黄山顶的玉雪松萝,你应该会喜欢。”
孟姑看他如法炮制又给自己冲了一盏,“你喝茶这么简单粗暴的么?不是要做茶吗?又磨粉又冲又涮的,我看陆老板喝个茶,那讲究的跟炒菜一样。”
她双手捧着茶碗,看着茶汤碧绿还有莹莹的光晕,闭眼吸气,松木香十分的醇厚,浅浅喝了口热汤,汤水甜润绵密回甘悠长,一股灵气直冲颅顶!
“好茶,这茶气也算的上霸道了,竟然内藏锋芒,口感不比我酿的酒差多少呀!”
“用这种方法冲茶,除了茶叶好之外,水也要好才行,和你酿酒是一个道理,这是昆仑山上的不老泉的泉心,每一百年只得一小坛。”他说的平淡,她假装听的也很平淡,心里开始琢磨着喝了他珍贵的茶水需不需要还礼给他。
“这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物,我给你留了更好的。我的东西,只要能让你欢喜,全都给你也是应当,只求姑姑莫要再生气了。”
没想到他客气到这种程度,孟姑有些无法对他简单粗暴的要赔礼了,心里有些憋屈,但是能让他这么个清淡人儿低头赔礼,也很欢喜。
“这好水我是稀罕的,这些年你喝了我那么多好酒,送些好水予我,也是受得起的。”孟姑又美滋滋的喝着茶水,美人美景即在眼前,算得上是浮生若梦了。
薛礼喝了半盏起身,背着手面对着奈何桥的方向,半晌无语又自言自语一样的开口:“你可知人间凡世为何又叫万丈红尘?”
孟姑起身像他一样也背着手立在他身侧:“你是说这忘川涯的红雾。”
他转过身低着头看她,不知为何他瞳孔里的光那么明亮又能黑那么幽深,他抬手捋了捋孟姑鬓边的碎发:“那你可知这忘川源自何处?”
孟姑觉得他的手很暖,鬼使神差地抓过了他的手贴在脸颊上,玉石一般却散发着木香的暖意,是熟悉的薛礼,又感觉他有些陌生:“这忘川传说是鬼魂的血泪所化,所以才磨骨销魂非常所人能承受吗?”
薛礼不错眼珠的盯着她看,好像怕漏掉任何一个表情似的:“这是后土神女之血,鬼魂哪里有什么血泪。”
孟姑在这种注视下艰难的开口:“后土,却从未有人跟我说过这些,这又和你是谁有甚关系?我从未听过这名字,这又与我何干?”又不知为何突然难受的心酸,这名字又好像有些熟悉,闭了闭眼缓过这口气儿。
薛礼捧着她的脸,想怕是要惊动了她一样,想了又想,几番思量,还是把话说出了口:“我因后土而来,也有因果在此久留。”
孟姑猛地抬头看他。他有喜欢的女子了?!那个叫后土的神女是谁?她又在哪儿?他找到了没有?她仿佛就只听见了前半句,整个人难受的要裂开了似的。
她好似麻木地点点头,颇为深明大义的想说点儿什么,又一句话说不出来,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那你和我纠缠不清的,又是何意?!”
这话一出口又冷又硬,孟姑自己也有些受不住,自己又有什么身份和资格同他理论他的私隐之事,简直是太掉价儿了,太跌份儿了!
他先是有些愣住,然后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好好的看了一阵儿,孟姑有些吃不住他这个劲儿,拿捏不了分寸,反被激出了一丝火气。
“谢谢你的好茶,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了,告辞!”
他见孟姑突然恼了,有些着急的去抓她的手:“孟姑!你怎么不高兴了?”
孟姑也是有些急的狠了,回手就推了他一把,心里腹诽:这个渣男!海王!老娘是谁!什么三角恋这种风月之事和我挨得上边儿么?我可不会为了个男子就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什么的。他还跟没事儿似的,丝毫没在乎我的情绪,又贴了过来,还我怎么不高兴了?!老娘不高兴也不关乎你的事儿!
他果然是个想要潜规则美貌女下属的混蛋!
她猛地顿住,眼睛连带委屈带着气眼珠子灌的通红:“薛老板,请您自重!”
努力想挤出一个端庄自重的笑,却没办法抬头看他,觉得这表情应该是十分难堪又狰狞。干脆低着头,此时此刻也不想看他,直愣愣的看着桌子上的茶汤,对着他浅浅的福了一福。
“过去是我年少不知事,可能有些许小事儿让您有误会之处”
孟姑有些说不下去,想着,这些年许多时候都是他为自己挺身而出,或是在背后默默给收拾烂摊子,自己也是知道的,觉得他对我额外照顾。可能因我是这地府唯一的女子又同处在十殿衙门,也处之自然,实在是也没有多想这背后会有什么私隐之处。
是不是让他觉得自己既接受了他的好意,就可以理之自然的发展下去。
且慢!老娘来这地府司职是玉皇亲自请我,给我发的offer,我本不是地府人更不是谁的下属。给自己找到了一丝自尊一丝自信,渐渐腰杆儿也硬了起来。
放狠话这种事一定要一蹴而就,再而衰,三而竭!千万不能半途而废,前两句说的有点儿太卑微了,得找补回来:“薛老板,您大人有大量,还望海涵我这无知少女,以后必不会如此行事。你我之间还是公事公办的好,告辞。”
老娘什么人物!就让你看得到吃不到!哈!孟姑打算绝尘而去,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论仙法老娘还没输过谁,对,就从这儿飞回奈何桥好了,背影绝对又美又飒又a又拉风!
呵,男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啊~嗷~薛礼~~~~”
孟姑刚飞身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此地禁法术,什么仙法也不好使,头冲下以加速度冲着红土地就栽了下去。就跌落在空中,她还有工夫能胡思乱想:我说南极仙翁的拐棍儿怎么掉下去的!就是tm自由落体掉下去的!
就在落地前,薛礼接住了她。
那赤名岩的高台也瞬间化成一方小印挂在他腰上,那台上的亭在恰好是印钮能穿着璎珞挂在身上,好看,他身上无一处是不雅致的。
“入山印”收了,此地的结界也没了。
孟姑跌入薛礼的怀里,惯性让俩人一起跌倒在地,她趴在他身上头晕眼花挣扎起来:“薛礼!我跟你没完!”晃悠的起身,然后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
四周突然响起一片茶盏落地的碎裂之声……
十殿阎王的茶会……
孟姑有些绝望:我靠!此时自己身上还穿着薛礼的外衫!
薛礼怕她用力过猛再摔一次,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的爪儿往外一扯,孟姑愣是没松开手,把他的衣领都快要扯开了,脖子上的牙印儿就这么一览无遗的曝光了,血渍还在……
众阎王就是再经得住风浪,也有控制不住张开嘴合不上的。
陆老板晃过神来,猛地起身过来打圆场:“咳,孟姑,你俩要是还有未竟之事,不如先换个处所?!”
“……………………………………”孟姑和薛礼同时扭头看他且面无表情。
“要不,内个,我们换到他处亦可!”还诚恳地点点头求认同。
她闭眼,假装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又忍不住想怼他:他真的还不如什么都别说,我谢谢您了。您都结巴了,快快住口吧。孟姑什么孟姑!你咋不说薛礼还有未竟之事?醉了,亏得他还奉献自己,来勇敢的面对疾风,正是纯纯真真的一片心意。看目前这种情况,觉得把十殿阎王全部打晕这种操作难度系数实在是太大,把茶水换成迷魂汤这种操作是不是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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