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公园事件4
“好了,现在要考虑怎么出去的事情了。”夏油杰一把拽回黏在禅院柚身上的五条悟。
不是他想要断人姻缘,实在是禅院柚被勒狠了,整张脸都是白的。夏油杰怀疑他再晚几步,这个好不容易起死回生的同期又要死了。
禅院柚投以一个感动的目光。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解释说:“我似乎是吸收了那只时间咒灵很大一部分力量。它虽然跑了,但肯定元气大伤。”
禅院柚当时没有意识,不知道自己吞噬了多少能量。但是能让【时空访客】的等级从lv18跳到lv22,战力提高到1126——她吸收的一定不少。
术式的升级基本上依靠所有者对它的理解。不过,也可以用大量能量硬推。她这次就是后一种情况。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它的咒力水平应该刚刚步入一级,擅长重组他人的时间线。简单来说,就是把过去或者未来的人或物拉到现在,但是无法拉太强大的存在,否则它自己会先崩溃。”
夏油杰问:“可以确定那是咒灵?”
“对,是咒灵。”禅院点点头,继续道:
“我们现在所处的未完成领域是另外一只咒灵的,确实是一级,但因为领域与亚空间相连,得到了不同时间线上负面情绪的滋养,所以能力远超一般的一级咒灵。”
“悟君把时间咒灵布下的时间陷阱打碎之后,未完成领域的结构遭到破坏,现在正是很不稳定的时候。”
五条悟比了“ok”的手势。他从口袋里掏出备用墨镜,随手架在鼻梁上。“这样的话不就好办了吗?”
“确实。”夏油杰扬起手,召唤出几只攻击力强大的咒灵。
禅院柚抱起刀,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下一刻,五条悟的【苍】在指尖凝聚起来。他颇为爽朗地笑了,只是说出的话多多少少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老子、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就是为了不破坏掉红砖小道。”
夏油杰则平静很多:“被愚弄了啊。”
五条悟出奇愤怒:“你这家伙!装也给我装得像一点啊!直接让砖头粉碎是什么操作啊混蛋!”
轰——!
红砖小道直接被平推。凄厉的惨叫声之间,天空开始摇摇欲坠。
四周出现一条条狰狞的裂缝。
禅院柚摇了摇头,微笑着剁碎了最后一块红砖。
咔嚓。
未完成领域终于支撑不住,碎成了一片片。
温暖的阳光照了进来。
靠谱的辅助监督很快跑了过来。
他在几人失去联络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劲,立刻向“窗”反应了情况。
但附近的咒术师要么就是出任务中,要么就是等级还没有禅院柚高,过来就纯属送死。
无奈之下,辅助监督只好联系了高专。高专一年级班主任迅速做出回应,派来了珍贵的治疗系咒术师,家入硝子。
“是的,现在家入同学应该还在路上……”
辅助监督看了眼抱着禅院柚的五条悟,默默避开了那个地方,找夏油杰说明现在的情况。
夏油杰点点头,忽然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和五条悟玩了那么久,算是比较了解五条悟的人了,还是不太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
夏油杰露出半月眼。毫无准备,直接莽,他赌一个月早餐五条悟会失败。
……等等。
他眯起眼。
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刚刚经历过危险的祓除任务,禅院柚差点在任务中牺牲,又在几乎不可能的奇迹中醒过来。是她最惶恐,最恐惧,最不知所措的时候。
五条悟这家伙,不会是想搞吊桥效应吧?
夏油杰抽了抽嘴角。
悟的道德水平……应、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此时,被担心的禅院柚本人正在走神。
夏油杰忧虑的没有错,在死亡线上反复试探的经历确实给她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但禅院柚觉得,那不是问题。
因为她所惶恐、恐惧、不知所措的东西,向来都是那些。险些死亡不过是加深了那些情绪对她的影响。
系统:【等……我觉得你可能不太好。】
禅院柚固执地回答:【不。】
【我很好,我在做正确的事情。】
是吗?
真的是这么觉得吗?
……
不知道。
有时候我会怀疑自己在做什么。
虽然有点可笑,但我确实是希望他变得更好的。
像是天边的月,他永远清澈,永远骄傲,永远冷漠。我喜欢他悬挂在天边高高在上的样子,从不必为人间的愁苦烦恼。
小时候是大少爷,长大后是大少爷。一直、一直,不为外物动摇。
现在呢?
我不知道。
我觉得自己在把他一点点拉下神坛,底下是人间的满目尘埃,疮痍且丑陋。
特别是我。
特别是我……
你真的有好好看清我的样子吗?
不近人情,不择手段,连17岁的喜欢都夹杂着让人窒息的利用。是这样的人。
不会觉得,很恶心吗,悟君。
禅院柚紧紧攥住五条悟的衣襟:“你在……说什么啊?”
“欸?难道我说得不清楚吗?”
五条悟看起来很困扰。他抱着怀里虚弱的少女,就像在抱一只伤痕累累的猫咪。
“我喜欢你。”
“是认真的喜欢,不是杰胡说的那些。”
“可……”
禅院柚猝不及防撞进一片瑰丽的蓝色。她愣了一会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悟君作弊。”
“怎么能叫我作弊呢,这是我的眼睛诶。”五条悟鼓了鼓腮帮子,“可是什么?明明柚也是喜欢我的吧,不给出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我是不会罢休的。”
“……”
“啊……很明显吗?”
五条悟:“是哦,好像只有杰一个人不知道。”
“诶、诶?硝子也?”
“当然,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她最近对我火气那么大啊。”
五条悟停顿了顿,随后恶狠狠地说:“别想转移话题!所以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
禅院柚轻咬住下唇。
她的理由,无法出口。
她不知道坦白会造成什么。五条悟一次次打破她的“以为”,以至于她现在完全无法对这个人做出正确的判断。
如果禅院柚是个普通的咒术师,如果她不是从禅院家脱离出来的未成年,如果、如果……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接受,也可以干净利落地拒绝,一举一动都依照心的旨意,不必顾虑太多。
偏偏她是个拥有特殊术式的咒术师,是必须得到五条家庇护的可怜虫。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五条悟不会懂的,她也不希望他懂。
止步于现在的关系不好吗?她会是个很好的同期,也会成长为五条家强大的助力。
为什么,一定要……
是了。
是她先提出了态度暧昧的求助,使她先产生了多余的感情,是她自作自受。
是她的问题。
禅院柚垂下眼眸:“抱歉。”
“可恶。”
“……啊?”
五条悟脸色差得要命:“怎么了,表白被拒绝了,我不能不爽一会儿吗?”
低沉的情绪被莫名其妙拽开,禅院柚失笑:“自然可以,您随意。”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禅院柚拍了拍五条悟的手臂,示意他把她放下来。五条悟很凶地“哼”了一声,然后乖乖蹲下身。
禅院柚忍不住弯了下眼睛。
就算心情不好,也不会依着脾气乱来,不高兴也可爱得要命。
这么好的人。
如果她还有一点良心,应该远远离开。
不要碰他。
禅院柚静静注视着五条悟朝夏油杰跑过去,然后嚷嚷着“不行,我们还是打一架吧”。
夏油杰抬腿就是一踹,毫不犹豫怼了回去:“告白失败和我发什么疯,给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好吗?”
“杰根本不懂!”
“你就会这句话,爬爬爬。”
他早说过了。连他人处境都不会考虑的家伙,失败就是活该。
“……悟?”
“干嘛。”
“忽然安静下来有点不习惯。”
“哦。”
“这么快就调节好了?”
“不行吗。”
“我不信,把墨镜摘下来我看看。”
“……”
几秒后,那边爆发出了巨大的打斗声。
禅院柚曲起指节,轻轻在太阳穴上敲了敲。
“我真得冷静一下。”她嘀咕了两声,迈步往外走,“最近控制情绪变难了啊。”
系统;【放松放松也不错啦。】
禅院柚叹了口气:【放松一会儿是休息,一直放松就是惨剧了。要是真是那么简单的游戏,我能玩两百多个周目?】
237个周目。
要不是系统内存大,光是记忆包就能把它弄崩。
系统挠了挠头:【也不一定是游戏比较难吧?也可能是玩家比较……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
它乖巧地住了嘴。
旁边没人,禅院柚索性放飞自我,直接翻了个白眼。
系统:【咳咳,总之……】
平淡的女音忽然变调:【柚子!躲开!】
禅院柚下意识往右侧了下身。
哧。
匕首没入心脏。
后背贴上了什么阴冷的东西,时间被触动的感觉终于浮出水面。
她毫不犹豫向后踹,却踹了个空。转身只能看见七彩的光波隐隐约约,最后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跑掉了。
禅院柚面色阴沉。匕首扎进心脏,却没有一点血流出。但身为身体的主人,禅院柚清晰感觉到,最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她不会反转术式,时间也没有治疗的效果。禅院柚现在能走能跳,不过是因为她强行逆转了自己的时间,把身体状态停留在受伤前的状态。
而时间咒灵的这一击直接打破了身体中脆弱的时间平衡。
它布置了那么多,难道就是在等这一刻?还是只是看她落单后不甘心的报复?
清脆的开裂声在耳边响起——是她的术式被打破的声音。
难以忍受的痛苦重新袭来,几乎要把灵魂撕裂。
昏迷前,禅院柚只剩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果然……她还是……
太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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