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学
海市一中的早课开始于7点15分。
大部分同学提前半个小时已经到了。
吃早餐,补作业,对答案,甚至大声晨读,私事都不少,算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刻。
大圣的作文积累,是项长期工作,从小就开始了。
到现在的标准是每日半个小时写篇千字文,不一定天天写,主要还是看感觉。
但再拖,也长不过三天。然后一个半小时内,补齐三千字。
周五了,学校第一周的课还算顺利。
早起感觉就很好,晨读之类的全部放下,认真写了一个小时,还没写完。
大圣只好把笔记本电脑塞到书包里。
为了节省时间,大圣在车里吃着三明治,老妈送她上学,十分钟不到的车程还是很快的。
大圣的语文写作,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
以前写在本子上,从写日记开始的。
初一开始改用笔记本电脑,什么都写,其中最大的便利就是保存、归纳、和总结。
平均千字一天,一年就是三十多万字的积累,对大圣来说,这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大圣写作,都是有感而发,想到什么就写下来。写完后才知这些文字属于哪一类?
归档后便于以后复习,比较,甚至拿来就用。
教室的清晨,一如既往弥漫着食物的味道,热闹得好像早餐摊。
需要抄作业的,正流窜于各处,忙着social,各种拉关系。
“大圣,你昨天的物理卷子写完了嘛?”隔桌的体育委员云海热情地打招呼。
“哦,写了,你自己找吧。”把书包扔过去,拿出笔记本电脑,继续写早上未完成的部分。
周遭乱哄哄一片,有人叫她,精神过于投入,也没听清。
写完最后一个字,大圣吐口气,回了神,把文章先存在本地,然后外部硬盘。
晚上再备份到云端,三层保护。
“大圣,叫你半天。放学后火盆烧烤,行不行?”顾琛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角。
“不是说明天吗?”大圣看了看自己的学习列表。
“明天周六,难得休息一天,就不组织了。”顾琛手指夹着笔杆,好像夹烟的样子。
“可以。”周五晚上没网课,可以把今晚没完成的任务与明天换一下。
顾琛放了一瓶矿泉水在大圣桌子上,小声说:“少年人不经饿,女生放学后麻利点,今儿我做东,想吃什么早点说,我提前在网上点好,省的去了还得等。”
大圣收了笔记本电脑,拿出物理书:“行。”
“怎么回事?都听不到上课铃吗?”物理课邓老师一进教室拍了拍讲台,“上课了还乱窜,顾琛你干什么呢?整天往新同学那里跑,是在比学习吗?”
“肯定的。学霸之间比学赶帮超,知己知彼那是必须的。”顾琛赶紧回座位坐好。
“耍贫嘴,跟我贫是吧!”老邓说,“就你那点成绩也好意思在人家面前称学霸。”
“嘘……”班里的另一半球顿时响起一片“嘘”声,明显不是科学城派的。
“学……霸啊……上课玩手机,看小说……霸吧。”
“还有……炫富霸……笔记本电脑拿到早自习来,给谁看呢。”坐顾琛边上的女生说。
“还是段皇公平,从来不袒护简称“学霸”的那群重点——培养~对象们。”
大圣叹了口气,顾琛扯什么学霸不学霸的呀。
学霸这词在本地生和土著生面前,简直就是种讽刺。
一小撮科学城子弟,在这个学校长年霸占这个位置,外加一脸优越感,早就引起了公愤。
平白被排斥。
虽然不惧挑衅。
可一旦被划归了阵营,就容易被‘敌营’盯着找麻烦,到时多烦。
“好了,”老邓清了清嗓子,“纪律委员说一下班规。”
清秀女生徐予鱼站起来:“在校期间,一切电子设备必须静音,否则没收,上缴教务处。”
“都听见啦?若武大圣同学的手机、手提、ipad、没有影响到其他同学——就~开始上课。”
云海赶紧把大圣的书包扔回来,卷子上别了张便签纸,展开一看:晚上,徐予鱼咱仨。
大圣做了个okay手势,开始认真上课。
无可避免的,自己算是上了科学城子弟大联盟这条船上了。
物理、数学课后,是大课间。
25分钟的休息在上午四节课之间。具体为体育锻炼,也就是在足球场上循环跑。
暑假补课,跑不跑的就没人管了。
“大圣,我跟你说一下班规和校规吧。”上了一周课,大家有点熟了,徐予鱼主动过来说。
“啊!”大圣有些尴尬地笑笑,估计是自己又犯事了。
“咱们学校午饭12:10开始,宿舍区13:00关门,13:50开门,14:10下午第一节课打铃。”
“哦,我是走读生不需要去宿舍。”
“我知道。九月一日开学后,学校禁止学生在教室里午休,有老师巡查的,会扣班分。若中午留在教室只能学习,不可以趴在桌子上睡觉。”
“啊?还能这样!”
大圣每早5:30起床,晚上11:30睡觉,她每天最少要睡够7个小时。中午也习惯了睡半个小时,下午才能更有精神,尤其这边亚热带气候,中午闷热,潮湿,对她来说很不舒服。
“去找宿舍老师问问是否还有床位?”徐予鱼建议。
“行。”
住宿制学校,人多床位紧张。女生宿舍都是8人间,双层铁架床。
宿舍内不提供饮用水,洗漱台就是一块大瓷砖,有人漱口站的高了,马上水花飞溅。
最不能接受的是卫浴合一,大部分门和帘还是坏的,条件真心不太好。
不过宿管阿姨的卫生搞得不错,楼道里散发着柠檬水的香气。
还真有一间宿舍有床位。
宿舍门上贴着人名,舍管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基本都是别班的同学。
空床的位置极好,还是下铺,这不是应该被最先抢走的吗?
舍管似乎看出了大圣的疑惑,说:“以前学生哄抢引起过矛盾,所以从去年开始,上铺一个学期400元,下铺500元。这张床因为位置最优550元,所以没人抢。”
“就订这张床了,您帮我办一下手续吧。”大圣把学生证和身份证递过去。
“550块睡个午觉,还是先回家与家长商量一下再决定吧。”宿管阿姨很负责任。
“不用了。”
“或者再等几天,先登记下,一有上铺就通知你。”宿管阿姨很是替她心疼这个钱。
“马上开学,学习很紧张,没时间等了。”
大圣拿过表格填写好,把钱扫给宿管阿姨,等着收据。
徐予鱼和云海都嘱咐她尽量选下铺,这个宿舍的同学恐怕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居多。
睡个午觉而已,大圣没再多想。
一中下午17:30下学,18:30晚自习,19:00开始晚课第一节。
暑期补习期间,周五的晚自习和晚课暂时没有。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的人仿佛犯人出狱,高兴地勾肩搭背,叽叽喳喳,边打边闹地往外跑。
周末要用的书刚收拾好,就见云海提着双肩背,“咚”地一声把书包跺在了旁边男生的桌子上,说:“大圣,咱晚点再走。”
那男生斜着扫了她一眼,啥都没说,走了。
“顾琛让咱别磨叽,”大圣说,“我也觉得该抓紧时间,饭点都不好占位。
“别听他的,”云海说,“看着吧,餐厅地址肯定还得改,等确定了再走。”
武大圣“哦”了一声。
果然一分钟后,就见顾琛趴在楼道的栏杆上被徐睿拍着打,蔡坤在边上笑弯了腰。
顾琛的人缘不错,除了科学城派,与本地生好像也混成了狐朋狗友,比如徐睿。
大圣想起段皇嘱咐她的话——这边生源的确非常复杂,但大部分学生都很单纯,安心学习就好。
补课的学生很快散完了。
教室里竟还坐了七八个,磨磨唧唧地没走,假模假样拿着手机刷呀刷,好像还挺忙的样子。
不一刻,顾琛揉着被拍疼了的肩膀走进来,很没好气地说:“西城老店火盆烧烤,凑一桌才能开台,我们有六个人,还有要凑数的吗?”
徐睿表情有些小得意地跟进来:“同学们,凑一凑啊,十二个人一张大桌,划算。”
马上就有六七位拎起了书包,好像很凑巧很给面子地说:“行吧,正好班长、学委、生活委都在,一起去凑个数,凑个数……”
“睿狗,老子怎么闻出一股阴谋的味道?”顾琛骂完徐睿,一脸委屈地看大圣:“那个西城老店确实杠杠哒,因为太火,只接整桌。”
“行啦,西城老店就是徐睿的杀手锏,你哪次不被骗?!”云海拎起包,说:“大圣走啦,咱仨打一车,不跟他们混。”
武大圣被逗笑了,说:“对不起啊顾琛,烧烤店见啦。”
西城老店离学校可不近,在西北老城的居民区,据说是几十年的老店,是海市最大的烧烤店。
三位女生下了计程车,准备穿过人行道。
突然一声急刹车,司机探出头怒骂:“活够了想找死,换个地!”
大圣一手指着红灯,一手指着地上的人行道,斜眼看那骂人的司机。
谁知,那人很猥琐地一笑:“卧槽,海市还有这种逼格的美女呢!哥哥请你吃饭呀。”
大圣双手抬起,冲他亮起中指,跑过了马路。
“喏——你还挺辣!这边是老城区,什么人都有,挺乱的,还是少惹事。”纪律委员徐予鱼看那车驶走了,轻声嘱咐大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怕什么。”大圣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两辆警车。
“有勇有谋,我看好你。”云海一搂大圣的肩膀继续走。
大圣很无语,咱刚认识五天好不好!
这位同学,如此勾肩搭背,算不算有伤风化呀?好吧,算你自来熟。
一个流浪歌手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像她们一样年青。
眼中却满是忧伤、沧桑、抱着一把吉他——
自弹自唱着伤感而迷茫的歌曲,武大圣忍不住站住脚,听他一直把那首歌唱完。
歌声乍一听,好像诵经,温暖涌动,结束时又像大海,宁静如镜……
三位女生静了几秒,一起鼓掌。
歌手:“谢谢你们能安静听完。”
耳边突然有响指声,然后就听顾琛说:“听傻啦?走呗,老店里的歌都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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