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装着果子的竹篮坠落在地,果子滚入逼仄的墙角,嫣红的果皮面目全非,汁水溢出来红得像血。
满室寂若死灰,罗慕路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像是傻了,他眼神茫然,其中隐约几分不可置信。
初秋的夜晚,空气中有一丝微凉,不安的分子在其中蔓延,糅杂在一起,寒入骨髓。
脚步沉重,如同在其中灌了泥浆,罗慕路斯挪着步子走到床边,他撩开垂落的床帘,动作缓慢僵硬。
没有人……
后知后觉意识到司丝不见了,罗慕路斯的目光终于再也不复刚才的沉稳冷静。
“司丝!”
满是惊惧的呼喊爆发,一个月前的恐怖记忆笼罩在头顶,司丝去哪了?
她不见了,她不见了!
这难道又是一场梦吗?
不!不要!
现实和梦境来回交替,几乎要把罗慕路斯折磨疯。
他疯了般开始寻找,脸上温和的面具一寸寸裂开,露出了掩藏的暴戾狂乱,近乎鬼魅。
“司丝,你在哪?”
“你出来——”
“司丝……”
呼喊得不到回应,恐惧席卷,罗慕路斯的嗓音从最开始的强抑沉稳,渐渐凄厉到让人不寒而栗。
最后,罗慕路斯在树下找到了司丝。
就那一瞬间,罗慕路斯收敛了全部的阴鸷疯狂,他不自控地扬起了唇,失而复得的激动让他有些虚脱。
她没走,她还在,那不是梦!
四周一片幽寂。
罗慕路斯本能地去捕捉司丝的心跳声,那一声声熟悉的响动使得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他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轻手轻脚朝司丝走去,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匍匐起朦胧的水雾被胡乱抹去,他努力平复着激荡复杂的情绪,似是怕吓到她,又似是怕被她看见他的狼狈。
可还没等他走到司丝身边,他就又顿住了脚步。
树下,几只斑鸠幼鸟被拔掉了翅膀上的翎羽,奄奄一息缩在一起,俨然一副遭了凌虐的模样。
一个多月过去了,幼鸟早长出了羽毛,能飞能跳,时常上蹿下跳,和它们的父亲一样聒噪。
司丝很喜欢它们一家,在它们还在蛋里没孵出来的时候,她就时常给斑鸠夫妇送水送食物,她很期待见到它们。
所以即便这窝幼鸟很是叽喳无礼,罗慕路斯也没把它们赶走,在他看来司丝是它们的饲主,他没有处置的权利。
而现在,造成这般局面的罪魁祸首似乎也是她。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司丝站了一会,之后一脸冷清地转身离开。
惨淡的月光映照得她眼神冷寂无波,看着司丝这般模样,罗慕路斯刚缓和下去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他想也没想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司丝……”
司丝回头冷淡地看了罗慕路斯,没挣扎,也没说话。
脑海中隐约有什么正在坍塌崩裂,罗慕路斯呼吸艰涩,强压着颤意开口,“司丝,这些斑鸠……”
“是我做的。”
司丝冷声打断了罗慕路斯的询问,“怎么?想要兴师问罪,替它们鸣不平?”
罗慕路斯慌忙摇头,“不是!司丝,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是它们捉弄你了吗?”
“它们确实有些闹腾,你不想看到它们,我可以帮你把它们赶走,你身体不好,不要爬树,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我!”
司丝冷呵一声,好一会才又出声,“没什么原因,就是忍了好些日子,忍不了了,不想再装了。”
说完,她猛地挣开手,一语双关,罗慕路斯听出了她的话外音。
支离破碎的希望坠入深渊,最让他崩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清楚地听到了意识深处才传来的声音,他完了——
他的美梦破碎了。
罗慕路斯紧握双拳,用掌心的刺痛提醒自己维持镇定,眼见着司丝又要走,他快步挡在了她面前。
他强装淡定,一脸无辜,“司丝,你怎么了?”
罗慕路斯的表情着实有些难看,他这样子就好像她多说一句他不爱听的,他就会发疯。
司丝定睛看着并不在意,略有些讥诮的反问道:“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看不明白?”
罗慕路斯摇头,努力牵拉唇角的肌肉僵涩酸痛,他试探着往司丝身边走,拉住她的手,“把那些斑鸠处理掉也好,我也觉得它们有些烦了,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叫,糟蹋菜园里的菜,随意排泄粪便,它们大概被它们的父亲带坏了。”
“司丝,这些留着之后我来处理,热水我烧好了,我们去洗澡吧,很晚了,我们该休息了。”
司丝撩眼看着罗慕路斯,冷笑着,“你能不能别装了,你总这么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罗慕路斯呼吸一窒,紧抿的唇间泌出些血腥,他笑着开口,“司丝你怎么了?从刚才回来你脸色就不太好看,是我哪里惹到你了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直接说出来,还有我没有装,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司丝,热水已经烧好了,我们先去洗澡,有什么事我们洗好了休息的时候再说好吗?”
罗慕路斯紧绷着呼吸,额上的青筋依稀暴露了出来。
不要,不要这样!
为什么非要是今天,只差一点,就只差一点!
司丝饶有兴趣地看着罗慕路斯脸上血色渐退,之后任他抓着往房间里走去,边走边说:“洗澡?休息?你该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我会愿意和你生孩子吧?”
罗慕路斯紧咬着牙关,情绪几近失控的边缘,别说了。
可司丝却好似毫无察觉,话里的嘲讽愈演愈烈,“本来还想多陪你玩一会的,可谁曾想你想要的越来越多,你剜了我的心脏,现在又跑来和我生孩子,你也知道我身体弱到爬树都费劲,我都副模样你还想折腾我?”
“这就是你说的爱我?还是我在你眼里根本就是个你体验宣泄感情的物件,生孩子……”
“呵!你是真不怕我死了啊。”
听到‘死’这个字,罗慕路斯脑子‘嗡’的传来巨响,压抑着的情绪轰然崩塌。
他停下脚步,咽下涌入口腔的血气,回过头看着司丝,目光破碎,哽咽道:“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
司丝看到他眼里的悲恸,随意勾起唇角,“你不也骗了我吗,怎么?只准你一次次骗我,不准我这么对你?”
司丝讥嘲的眼神像双大手扼住了罗慕路斯的喉咙,呼吸不畅,喉咙里出来的声音嘶哑至极,“我没骗你,我爱你是真的。”
罗慕路斯急于自证,视线紧随着她,其中眷恋翻滚,可司丝却只觉得恶心。
“确实是真的。”
司丝眉眼带笑,说出来的话也语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罗慕路斯摸不准她是不是和她说的一样相信他的感情,他尽量想把情况往好处想,想再重复对她说出他的爱意,可该说的,能说的他早说过无数遍。
他爱她是真的,再一次的伤害和欺骗也是真的。
罗慕路斯陡然明白了司丝的意思,随即慌了神开始道歉。
他拉着她的手,不断用力,“司丝,再给我们之间一次机会,我真的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的记忆动手脚,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做这一切只是怕你离开我!”
“司丝,你再原谅我一次,我保证不会再做违背你意愿的事,这是最后一次!”
罗慕路斯早想到会有今天,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快到他还没握住任何牵制她的筹码。
他并不后悔对她做了什么,可如今却也只能卑劣的哀求,退而求其次,只要她对他还有一丝心软,他就能赢。
司丝早看透罗慕路斯在想什么,并不打算再和他耗下去,“我相信你爱我是真的,可相信又怎样,我不爱你,我对你没有半点感觉,连恨都没有。”
说到最后,司丝语气已经淡了下来,没了前一刻的冷嘲热讽,有的只有千帆过尽后的疲惫。
罗慕路斯形容枯槁,面容褪成了纸色,他握紧司丝手,不停地摇头,“不,不是的司丝……”
罗慕路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帮助她找回丢失的感情了,她不可能不爱他,更不可能对他没有恨,她不能把他从她心里驱逐出去。
司丝似乎看不到他的急迫和痛苦,淡声道:“还有你说的最后一次,很抱歉,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你不是出于爱意不再对我做那样的事,你只是接连失败没了把握,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你下次一定会成功,不用我说你也会把魔爪再次伸向我的脑袋。”
“不会的!我不会的!”
罗慕路斯本能高声否定,他无暇思考他究竟会不会,他只知道只要能让她留在他身边,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他已经尝过被她深爱眷顾的滋味,他再也回不到从前,孤身一人的世界太难熬了,他想让她陪着他。
司丝并不相信罗慕路斯的话,“会与不会,我都不想再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再见到你,纠缠了这么久我也累了,就当我求你,你放过我吧。”
“不!我不会放你走的!”
罗慕路斯突然把司丝箍进了怀里,紧绷的手臂死死压着她的脊背,话里满是颤意,偏执又疯狂,“你是我的伴侣,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伴侣,你在河灯上许了愿,你答应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你答应了我的!”
司丝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眼里渐渐有些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不激怒他,“你这样的身份地位不会缺伴侣的,不管是贵族小姐还是帝国公主,只要你招招手,有的是人跑来爱你。”
“你何必抓着我不放,你明知道我不爱你……”
“司丝——”
罗慕路斯突然高喝一声,打断了司丝的话,下一瞬他又放轻了语调,忍着喷薄而出的急怒,狠戾之中充斥着无法掩饰的颓丧,“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不要逼我。”
她为什么要一遍遍提醒他她不爱他,为什么非要离开,他真的不会再伤害她了,她不是相信他了吗?
为什么就不能留在他身边?!
“逼你?”司丝笑了,之后眼神变得萧肃,“究竟是谁在逼谁?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限制我的自由,逼我做取悦你的事,究竟是谁在逼谁?!”
“这不是鬼地方!这是我们的家,你、我,还有我们的希芙拉,这是我们的家,这是希芙拉降生的地方!”
罗慕路斯脱口而出的名字引得司丝情绪有些失控,“你别跟我提希芙拉,那只是个梦!你知道那梦是怎么来的,是你给我编造的!你非要我把难听的话都说出来吗?!”
罗慕路斯闻言沉默了许久,是啊,梦里的一切都是捕梦球为她编造的,是他设计的。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她曾经渴望的生活,她不能因为生气失望就否定曾经的一切!
司丝:“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们回不去了,我们从没真正开始过,你骗了我那么久,你让我报复我也报复回来了,我现在已经不计较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真正得到自由!”
司丝歇斯底里吼出声,而这也成了引爆罗慕路斯最后一丝理智的导火索。
他的眸子倏地被血色攻占,周身倾泻出危险的信号,他如同重伤暴怒的野兽,目光阴森,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司丝变了脸色,她开始挣扎,“你要做什么!”
罗慕路斯捏住了她推拒的双手,神经被酸痛撕扯着,“司丝,你答应了我的,你要和我一起把希芙拉带回我们身边!”
司丝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睛,“你……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要你实现诺言,你很爱我们的女儿,她聪明又漂亮,这么久没见你难道不想她吗?”
“我不爱她!你放开我!我不要!”
司丝的抗拒无比清晰,可罗慕路斯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像是钻进了死胡同里,固执偏激,嘴里只有一句话,“你会爱她的!”
只要他们的希芙拉来了,她就会爱她,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
罗慕路斯将司丝扛在肩上进了卧室,举手投足间尽是赤裸裸的欲望。
他把她覆压在床上,一边在她脖颈间辗转吮吻,一边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他发了狠,伴随着她凄厉的尖叫,零碎的布料一片片飘落在地上。
他没看她的眼睛,只因他又嗅闻到了恐惧的气息,那么的浓郁,源源不断。
恐惧是生物的本能,当初他竟犯傻信了她的誓言,什么不会再怕他,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吧,不然他也不会蠢到一直将她随口而出的甜言蜜语放在心上。
她勾走了他的心,现在却想全身而退,是她招惹了他,是她先对他说的喜欢!
怜惜和悔意被怒火覆灭,嗜血因子在体内狂涌,罗慕路斯单手将司丝不停抓挠的爪子压在胸前,另一只手按在她头顶,强硬地逼她露出脖颈。
他咬住了她的脖子,把血牙深深刺进了她的动脉。
血像开了闸一样疯狂涌进了喉咙,罗慕路斯顾不上吞咽,他加大剂量把麻痹猎物的毒液注射了进去。
他已经没了理智,丝毫没有顾及到这样大的剂量对司丝来说会造成怎样致命的伤害,他满脑子都是他要得到她。
她一直挣扎,她很不听话。
他也不想这么对她,可她非要逼他,是她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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