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陷害
夜晚，碧落浮岛。
耒华静静立在露风石上，目光虚无，素荑走过去将一件披风披在他身上，温声：“帝君，你的伤还没好，夜晚风大，进殿中罢。”
“我没事，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耒华侧脸看了她一下，然后继续看向远方，眼神里含着某种伤痛。
“帝君，你怎么了？”轻声。
耒华沉默不语，素荑未再追问，只是静静陪他站着，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他是因为白天的事。
一想到白天的事，素荑默默攥紧了拳，那个凡人，她都警告过她不要再缠着耒华，就是不听，那么这次就别怪她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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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里，落英恹恹看着长玦，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下来，长玦帮她擦眼泪，温声：“怎么又哭了呢。”
“对不起长玦，我今天给你造成了麻烦。”哽咽。
长玦轻轻抱住她：“别这么说，你做任何事我都不觉得麻烦，只是答应我下次别再这样了好吗，别再低声下气，你知不知道你在一些人的心中是那么珍贵，你渴望的爱，爱你的人也会给你，别再委屈自己了好吗。”
“嗯。”她点点头。
她终究是输了，输得一无所有。也是，她原本就什么都没有，她本就只是一个大山里孤独生老的凡人而已，是她太奢求了，素荑说得没错，她不该妄想耒华，这九重天原本不是她一个凡人该待的地方。她只是偶然救了耒华，耒华带她上九重天也只是可怜兼着报恩，如今耒华早已不欠她什么，她也就该走了，回到原有的生活，守着大山，孤独终老。
长玦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落英，答应我别再找耒华了好吗，你留在流川天做我的天后好不好，这儿一切都是你的，这里是将是你的家。”
她轻轻拿来长玦的手：“长玦，真的谢谢你，只是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希望你理解。”
长玦微笑：“没关系，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可以慢慢考虑，反正我是神，我等得起，等你回心转意。”起身，“饿了吧，我去吩咐人给你做饭。”
长玦走出房间，不一会儿一位仙娥就端着丰盛的饭菜走了进来。仙娥将一盘盘菜摆放在落英面前，盈盈笑道：“姑娘，天君命小仙前来给您送饭，您趁热用吧。”
看着面前丰盛的饭菜，她抬头：“这些都是你做的？”
仙娥微笑点头：“是的，姑娘尝尝看合不合胃口，不合胃口的话您想要吃什么小仙再去做。”
眼前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确实是合她胃口的，她说：“你做得很好，只是我昨天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仙娥点头：“小仙是今早刚到的九重天，小仙是下界青城山的一名弟子，昨夜天君莅临山中，说是要选一位厨艺好的弟子提拔升天，于是小仙就来啦。”
说着，小仙娥更殷勤了，她递筷子给落英：“姑娘您尝尝吧。”
天君直接提升她为神仙，这省去了她好几百年的修行时间，而这一切都拜眼前的这位姑娘所赐，她必须要好好服侍。
听着她一口一个小仙地叫，仿似很稀罕这个自谓，落英不禁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仙姓阮名软。”
“软软，很可爱的名字。”她说。
小仙娥脸一红：“两个字不一样啦，第一个阮是阮姓的阮，不是软绵绵的软，第二个才是。”
落英接过筷子开始吃菜，她每夹一道菜，阮软就在一旁殷勤地介绍，乐此不疲。她觉得阮软很有趣，突然感到有点幸福，能在离开之前认识一个这么有趣的人也算这几个月来为数不多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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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落英便倒在床上睡去了。第二天，天刚亮，她便起来，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往桌上放一封信后就径直走出房门。
今天是她离开九重天的日子，她要回到婆娑山，那才是她的家，她本该待的地方。
她本想悄悄离开，却没想到刚飞出碧落殿就遇见素荑，她想要装作视而不见飞过去，素荑却一把抓住她，她惊愕问素荑要做什么，素荑却说耒华要见她。她怔了一些，不知道耒华为什么要突然见自己，心里想着拒绝，说出口却是“好的”，鬼使神差跟着素荑走。
也罢，她心想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不管怎么说认识也算一种缘分，如今她要离开了，那就去跟他好好道别吧，去祝他幸福，去告诉他她不再纠缠他啦。
她跟着素荑一路飞着，最后落在一片云头上。“我们到了。”素荑说。她向四周看去，却不见耒华的身影，只见脚下一个漏斗状的巨大漩涡浮现在云海之上，四周不断有浮云被吸入其中，发出“咻咻”的声音。
她疑惑看向素荑问耒华呢，素荑却忽然笑了：“帝君在碧落殿，别天真啦，你害帝君受伤，他怎么会来见你？他说很后悔带你来天宫，实话说吧，帝君今天其实是让我来送你回凡间的。”
说着，素荑指着下方漩涡道：“这是天界通往人间的快速通道，九重天本就不是凡人该待的地方，你就从这条通道回到凡间去吧。”
受到欺骗，落英自然愤怒，她本就打算回凡间的，何须别人送，更何况是送她去死！她猛然挣开素荑的手，睁大眼睛看着素荑，仿佛见了鬼一样：“你又骗我！”
她并非吃一堑不长一智的人，上回因自己无知而着了素荑的道，所以这些日子她特地学习了一些天界的知识，眼前的哪里是什么通往人间的通道，分明就是有去无回的无底洞！眼前的漩涡名叫灭生之魇，任何生灵包括神仙掉进去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落英不禁倒吸口凉气，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事先不知道的话下一秒会是怎样的死状。
素荑看着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想不到几日不见竟骗不了你啦！”
落英只觉得此刻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恶鬼，美丽面容上的笑容也显得极其狰狞，真是恶毒！她攥紧折光玉转身就要飞走，手臂却被素荑一把抓住。素荑的手仿佛钳子般紧紧钳住她，将她拖到云头边缘。她惊恐：“你要干什么！”
“本宫要你死！”
落英以为素荑要推自己下去，拼命想要挣脱，可是下一秒掉落云头的是素荑。她一时吓得怔住，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道白影快速掠过漩涡上空，她还未来得及看清，那道白影已经携着满身是血的素荑重新站在云头之上，她的面前。
她这才看清那道白影是耒华，素荑奄奄一息地靠在他的肩上：“帝君……别怪落英妹妹，她不是有意的……”
一瞬间，落英才发觉自己中计，素荑这话明显在说：是她推她下去的！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素荑，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急切跟耒华解释：“我没有，耒华，我没有推她！”
耒华看着她，温声道：“回去再说吧。”
她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至少耒华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耒华抱着素荑匆匆往凤梧宫飞去，她在后面跟着，但是耒华飞得极快，她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等到凤梧宫时，南海鲛人族的人已经闻讯赶来，焦急地在殿外等候。
她也在外面等着，虽然一切与自己无关，可是心里还是莫名忐忑。
门突然打开了，耒华走出来，众人皆围上去问情况，耒华道：“无大碍了，只是可能还要昏迷一段时间。”看向愣怔立在门前的落英道，温声：“你先回去吧。”
“就是这个凡人推我姐姐掉进灭生之魇的，如今我姐姐生死未卜，帝君怎能放她走！”旁边，一个少年目光狠厉盯着落英道。
“素凡！帝君面前不得放肆！”南海鲛人族大皇子素履斥责少年道，然后朝耒华拱手：“帝君，舍妹尚在昏迷中，此事有许多迷惑尚待解答，孰是孰非，待舍妹醒来方可对峙，在此之前，还望帝君能够妥善处置相关人等。”
耒华面色更加阴沉：“勿需多言，本君自有定夺。”看向落英，“你先回去吧。”
耒华是相信她的，落英心里微微有暖意，但她觉得不能让鲛人族觉得耒华有包庇自己的嫌疑，于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复述了一遍。她刚说到一半，便被少年一声激愤打断。
“岂有此理！你是说我姐姐陷害你？”
耒华闻言脸色微变，幽幽看着她，沉吟：“你要回凡间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她低头，沉默不语。
“帝君，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啊，舍妹决不是那种心肠歹毒之人！”素履作揖道。
“帝君，我们有证人！”素凡道，说着命人带上来一个人，却是素荑的侍女漫漫。
“帝君面前，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得隐瞒！”素履厉声对漫漫道。
漫漫扑通跪下：“参见帝君，小仙不敢扯谎，今日早上，落英姑娘邀我们公主出门说有话要说，因为是朋友，我们公主就答应了，没成想，没成想我们公主拿她当朋友，她却要谋害我们公主！”
说着，漫漫狠狠地磕一个头，“请帝君替我们公主做主，严惩此等心肠歹毒之人！”
“你说谎！你为什么要陷害我！”落英睁大眼睛看着漫漫，怒吼。
漫漫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没有回应她。
“耒华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推素荑，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漫漫是素荑的婢女，肯定是她们串通好了的！”
她跑上前拉住耒华的衣袖，耒华神情却变了，没有说话。
“自己跳下去的？我姐难道不要命了！”素凡咆哮道，“如今人证俱在，还想抵赖！”对耒华一揖，“小仙恳请帝君为舍妹讨回一个公道，严惩凶手！”
耒华脸色阴沉，沉吟半晌，慢慢拿开落英拉着衣袖的手：
“来人，凡人落英涉嫌戕害上仙，将其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落英拉着耒华衣袖的手一下子掉下，睁大眼睛看着耒华：“你不相信我……”
耒华别过头不再看她，沉默不语。
霎时，两名天兵凭空出现，将落英左右押解，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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