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姑娘，你们准备一下，要到了。”一青年车夫赶着马笑呵呵的对车厢里面的人喊着话。
三冬闻言推开窗帘子往外看，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在经历了这些天的怪事折磨后，这种亲切感几乎让她落泪。
那个叫她日夜挂念着睡不好觉的老神棍，也不知怎么样了。
她合上帘子转过头，对着旁边少年再三确认：“我一路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
白玉宸微一点头，“记住了。”
“背一遍我听听。”
“白玉宸，绵州魁乡人，孤儿，逃难至平阳，被赵三冬收作徒弟，学道士修行。”他一板一眼，说的是一字不差。
差不多就够了，光是教这几句话就废了她两天时间。三冬轻拍他肩膀，温声道：“等会儿你会看见一些人，不管他们谁问起什么，你就照这话里的答，明白吗？”
“明白。”
他睁大眼睛，眸子星光闪动，看起来就很傻，一点都不精明。
“反正你最好哪儿也别去，跟在我身后就对了。”
马车停了下来。
“走，下去。”她抓起他手臂，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眼前的宅子九成新，样式庄严，大门上还未挂上牌匾。正是穆少羽的住处。
她一手牵着白玉宸，两人刚踏进大门，就看到陈虎端着个木盆扫了她两眼后走过去。
陈虎又倒了回来。
“你你你，赵三冬？”他一双小眼睛打量不断，仿佛不敢相信，“你回来了，回来了！”
他高兴地跳起来，丢掉木盆就往里院奔去，边跑边喊：“三冬回来了，她活着回来了”
“”
真的有这么夸张吗？许久未见的第一面，不是先上来关心两句，而是掉头就跑。
三冬摸着下巴转头看了看白玉宸，后者也盯着她，“他是谁啊？”
“他？”三冬一笑，“他就是师傅的小跟班而已，论资历，你才是正统。”
这还真是有了对比才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对，是神和人。这样看下来，白玉宸简单的一身白衣，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人群焦点了。
一个小丫鬟红着脸走向两人。
她记得自穆宅失火，穆少羽接手穆府，就遣散了大部分家眷，只留下了那么几个照料着。
“两位公子，主子在大厅等候，这边请。”
又被认成男子了么，看来她这身装扮还是非常成功啊。她转头瞟了一眼白玉宸，突然想到既然这么多人都将自己认作男儿身，那自己在他眼里是男是女呢？
还是说这些神怪对性别之分其实毫不在意？
“师傅怎么又在看我？”他问。
三冬一愣，回道：“看你怎么了，徒弟就是拿来给师傅看的你不知道吗？”
白衣少年一副受教的样子，原来如此，他笑道：“好，玉宸知道了。”
真好骗，三冬转过头忍住不笑，不得不说，她自己都没读过几年学，哪里有资格教导别人，根本是全靠糊弄毫无师德，也就这傻子听得进去。
“赵姑娘，这边坐。”穆少羽向她招手，举止亲和。芸娘依旧站在他身后。
眼神对上，三冬朝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穆少羽眼神越过她，问道：“这位是？”
几人同时看向她身后的白衣少年，少年也愣愣看着他们，一时无人说话。
陈虎跳了出来，“好你个赵三冬，你是不是拐了哪个世家公子哥？”他走过去围着白玉宸转了两圈，“啧啧，看这一身的气度，不是名门公子就是皇亲国戚吧。”
错，是个连鸡都不会烤的智障山鬼。
三冬一屁股坐下，见陈虎还上下打量着他，解围道：“不是哦，这是我收的徒弟。”
“你还能收到徒弟？”陈虎又跳到她面前，眼中满是怀疑，“而且还收到个质量这么高的？”
“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被她威胁了？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今日定有人给你做主。”
白玉宸歪歪头，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又隔空看看三冬，眼中透出疑惑。
三冬也无奈了，都怪她把这几个人想的太正常了，结果现在没一个人问出她预想的问题，别说他白玉宸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端起茶杯喝茶，遮住眼睛不看他，好徒儿自求多福吧。
“公子你说话啊，赵三冬从小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你说，是不是她为了留你在身边，将你毒哑了？”
“噗——”她一口茶猛地喷出来，忍不住上前就是一个脑崩儿，“你疯啦，这种话都问得出来，况且你也是个傻的么，如果毒哑了还怎么说话？”
“好了好了，”穆少羽出来打圆场，他指着三冬身旁的空位，“既然是赵姑娘的徒弟，那就是自己人了，也请这边上座吧。”
白玉宸与他对视两眼，并不接话，转而又直愣愣盯着他身后的芸娘，四目相对，两人都是面无表情。
三冬无奈，只好上前拉着他的手，带到自己身旁将其按坐在椅子上，随手拿了个糕点塞到他嘴里，然后笑着看向芸娘二人。
“不好意思，其实我这徒儿这里不太好使。”她指了指自己脑袋，接着道：“不仅这里不好使，这心思还不怎么清明，总是喜欢盯着美娘子看。”
夸夸夸，见了美人就夸，芸娘不好说话，那就更要拼命夸。
“呵，赵姑娘不必多解释。”芸娘细眉轻挑，“反正将穆宅的事儿解决后，我与你二人也不会多打交道。”
今天的芸娘子也是如此冷漠如此凉薄！
“好了，说正事吧。”穆少羽道：“赵姑娘这一路可有什么收获？”
“有。”她毫不犹豫，随即反问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穆公子。你那二位哥哥可是信神拜佛之人？”
他眉头微蹙，“赵姑娘为何这么问？”
“噢，只是我行至绿萝山时，见到一座山鬼庙，其中供奉香火不断，联想到穆宅之事才有此疑惑。”
“这。”他面露难色，“姑娘有所不知，我自幼身子骨就差，又患有腿疾，一年中长日在外面修养，回来的日子实在是不多，所以对兄长们的这些事实属不知。”
“那芸管家呢？”三冬追问。
“芸娘”
“我也不知。”穆少羽正要替她解释，忽的被她打断，“管家只管府中进出之事是否对得上，至于主子们拿去做了什么，自然是不会告知我的。”
三冬摸着下巴沉思，一双眼睛在她和穆少羽身上转来转去。
轮椅上的穆少羽被她盯得发麻，“额，赵姑娘”
“你真的是个傻子啊！”一道尖声打断她二人对话。
陈虎不知何时绕到了白玉宸后面，两人正大眼对小眼。
“什么是傻子？”白衣少年嘴角还沾着糕点，见面前人不回答，便看向赵三冬。
“就是很乖的意思。”她伸手替他擦去嘴边残屑，同时瞪着陈虎，“行了，不要再追着他问东问西了。”
这厮绕着弯儿问，白玉宸总共就背了那么几句，还理不清关系，可不就让他问到坑里去了。
“师傅，那我很傻吗？”少年山鬼对这个解释似乎还挺满意，问起来还带点骄傲的意思。
三冬一愣，将错就错的摸了摸他的头，“对，我们玉宸最傻了。”
他闻言笑了起来，摇了摇脑袋。这通常是他心情不错的表现。
很乖，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儿么？她不理解，她还有正事儿要做。
“既然我回来了，一切就尽快安排上吧，对了，老神棍的情况怎么样了？”
笑地前仰后合的陈虎闻言立刻止了笑，看向她时变得小心翼翼。
“怎么？”她一回来见几人情绪不低，便下意识以为一切都还好。
难道老神棍出事了？三冬有些急了，“你快说啊，老神棍怎么样了？”说完她站起身来就要往偏房去。
“哎哎，你别急啊。”陈虎拦住她，“老爷子暂时没事儿，是穆宅。”
就说呢，照那个血流速度至少可以坚持三五个月才是，三冬一颗心回到了肚子，问道：“穆宅？穆宅怎么了？”
“穆宅它啊啊啊——你干什么？”他正要解答，一只手忽的被人抓住一扭，整个人扭曲着身子鬼叫。
而此刻的白玉宸一脸淡漠，半个身子挡在三冬前面。怕她受伤，陈虎那厮一手按住她手臂，那个姿势让他误以为她要被打了。
“放开他，他跟我闹着玩呢。”三冬安抚着顺了顺他的背。
都怪她多事，教他防御和打击之道，其实初衷只是想告诉他不要随随便便就出手伤人的，结果教的时候不知怎的，不随意出手没学会，保护自己没学会，倒是学会保护她了。
只怪她叫来的几只鬼厉害了些，几次险些伤到她，逼得白玉宸不得不出手。
想到这里她心中泛着麻，好像所有事情到了这厮这里就会变得不一样。
“真的吗？”他回过头看她，“那他不会欺负师傅吗？”
“不会的，况且有你在他也靠近不了不是？”她见陈虎已经不喊不叫开始翻白眼了，赶紧握住他的手松开来。
被松开的陈虎跌坐在地上，随即连滚带爬地站到了柱子后面，“你带回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还伤人？”
“”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三冬道：“行了，你不靠近我就没事，快告诉我穆宅的情况。”
“这个或许赵姑娘可以亲自去一趟。”沉默许久的穆少羽开了口，他垂着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芸娘与她对视，往常平静如水的眸子竟也带上一丝担忧。
“好，我过去看看。”
三冬不再停留，拉着白玉宸就要走，路过陈虎时踢他一脚，“还不跟上？”
“哇，你离我远一点”
三人架着马车一路疾行，不一会儿便到了穆宅大门口。
眼前一幕惊住了她，若不是有陈虎带路，她几乎认不出这是之前的穆宅。
大门已经完全烧灼碳化，半扇门斜着倒下，堪堪能挤过去一个人。
她凑近一看，里面也是惨不忍睹，先前明明只烧了四间房，此刻却是蔓延到了其他地方，放眼望去几乎找不到完整的一间房了。
“师傅，这里好玩吗？”白玉宸也凑上来，和她一起往里面看。
三冬看着他较好的侧脸，点头道：“好玩，过两日就带你进去玩。”
她站起身来‘砰’地就是一脚，直接将整扇门都踢了进去，震起一地尘埃。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她站在台阶上看向底下的陈虎，这厮从下了马就离得远远的，根本不靠近。
“站，站得远怎么了。站得远我安全，你，你是道士你当然不怕了，你知道我有多怕吗？”陈虎哆哆嗦嗦的，说一句后退一步，都要叫人听不清了。
啧啧啧，跟着她混了这么久，胆子还是这么小。她迈着步子往下走。
这个穆宅，似乎在燃着一场浇不灭的火。
“我问你，你最近和他们相处，觉得他们怎么样？”
陈虎懵了懵，“谁？你说穆公子他们？”
“废话，还能有谁？”
陈虎作势要开始回想，神色迷离仿佛不知她为何要突然这么问，“他们”
未等陈虎说完，她直接打断。
“他们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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