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苏长雪到苏余房间里的时候,苏余已经把所有的稿子都藏好了,桌面上只铺了几张白纸,她手中握着毛笔,正在练习书法。
她看见苏长雪来了,抬眸一笑,十分惊喜的样子:“四姐你来了。”
苏长雪看桌上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有的工整有的潦草,可以看出写字的人时而认真,时而不耐烦。
苏长雪微笑着说:“我瞧你近些日子闭门不出,还当你是不是病了,没想到是转性了,竟然在屋子里刻苦练起了字。”
苏余凑到苏长雪身边,笑着说:“那可不是,我一直以来都是很用功的。只不过我娘亲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要是敞开大门让她知道我在练字,而不是做女红的话,还不得听她的唠叨?”
苏长雪笑说:“你娘亲那么疼你,不管你做什么,她都舍不得说你的。”
苏余傻笑:“那是当然,我娘亲疼我,四姐你也疼我。”
苏余想着近段时间自己也没有去找苏长雪玩,她是个极少出来走动的,今日来找她,一定是憋在屋子里闷坏了。
苏余问道:“我关自己在屋子里用功没去找四姐玩,四姐是否无聊了?”
苏长雪摇摇头说:“无聊倒也不会,只不过见外面春日里的花开得盛,总呆在屋子里难免觉得浪费了这般美好光景。”
苏余立马放下毛笔,说道:“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呀,这府里的花有什么好看的,都看腻歪了,咱们出府逛逛。”
苏长雪觉得苏余这般天天呆在屋子里也难免会憋坏,两个人出去走走也是一件好事,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苏余怕锦纹在府里无聊,也带着她一同出去,锦纹开心的不得了。苏长雪没有带贴身丫环,她平日里话不多,跟丫环们也不怎么聊天亲近。
果然要多出门才能够了解时下的流行,眼下春季花开茂盛,京中的贵妇小姐都模仿起了什么桃花妆、梅花妆、梨花妆、牡丹妆……
总而言之,突出的还是一个“形”字。
桃花妆仿得就是一个娇嫩,模仿的主流人群就是那些未出阁的少女们,粉嫩清透的底妆,穿着粉白的层层叠叠的裙摆随风飘动的模样,还真似随风摇曳的桃花。
梅花妆主要拟神,仿得就是梅花凌寒独自开的孤傲性子。眉间还要描一朵清瘦的梅花,这孤傲大美人的人设算是立住了。
梨花妆仿得是一个清新脱俗,牡丹妆拟得是一个雍容华贵。
总而言之,这么多的妆容花色,看得苏余是一个眼花缭乱。
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她小说里的人和故事,并不单纯地围绕着主角而产生,他们不是完全的工具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也会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热闹的气氛让苏余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写小说就是应该这样,总宅在家里是找不到灵感的。
苏长雪去铺子里买糕点,苏余想着街边的糖人好吃,于是打了声招呼自己去买糖人了。
就在苏余在街边买糖人的时候,苏余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正当她转过身想看看是什么人如此不懂礼貌地时候,她看到了一辆可谓称得上是富丽堂皇的马车。
马车旁跟随的使女苏余见过,是贞懿公主府的使女。
苏余接触过两次,混了个面熟。
果然,敢在京城中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能有几个?贞懿公主绝对担得起这排场。
旁的老百姓见了这华丽的马车只觉得坐在这里面的人命真好,可坐在马车里的贞懿公主可不是这样想。
她已经偷偷瞧过了蒙古可汗的世子哈丹□□,长得虎背熊腰,说话粗犷野蛮,既没有京中才子那般风趣幽默,也不似征战沙场的将军那样豪气冲天。
贞懿公主只能用“粗鄙”两个字形容那个世子。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倘若她不嫁就是抗旨不遵,别说眼前的荣华富贵转眼变成云烟,就连她和敦儿的性命都难保。
什么大天朝最尊贵的公主,一切都是假的!
苏余看着那辆马车缓缓远去,收回了心神回去糕点铺子找苏长雪。
苏余刚到铺子门口,就看见锦纹一脸焦灼地站在店铺门口,却不见苏长雪的影子。
锦纹见到苏余回来,立马激动地跑上前:“不好了小姐,四小姐刚才被人给带走了。”
苏余心头一紧,问道:“怎么回事?”
锦纹带着哭腔说:“方才四小姐在这里买糕点,然后就来了位公子出言不逊,四小姐似乎和他也认识,但是并不熟。四小姐不理他,他就偏要请四小姐回府喝酒,四小姐不肯,他便强拖着人走了。”
糕点铺的掌柜也站出来说:“是啊,世风日下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真是太过分了。”
苏余紧紧抓住锦纹的手,问道:“你可知道那是些什么人?”
锦纹摇了摇头,极力回想着:“不知道是什么人,我只听见四小姐称他为李公子。”
李公子?李定远!
大事不好。
苏长雪要是落入了他的手上,那还不是羊入虎口?
李定远可是镇远大将军的儿子,人落到了他的手上绝对没那么好救回来,而且这个人可是泼皮无赖,若是死不承认,那苏余可就毫无办法了。
苏余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当机立断转身跑出了糕点铺,沿着街道向前跑去。
锦纹赶忙在后面追赶:“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苏余跑得贼快,一口气冲到了贞懿公主的马车前跪下,人还在大踹气。
赶马车的人似乎也没想到在这京中会有如此不要命的人赶拦贞懿公主的马车,一时间没刹住脚,差点没直接撞上去。
贞懿公主在里面受了惊,不过不需要她亲自出面,她的使女就上前来怒喝:“大胆,是什么人如此不要命敢上前冲撞?你可知道这马车里面坐的人是谁?是嫌命太长了吗?”
苏余身子伏得很低,但她的声音很响亮:“县主苏余,请求拜见贞懿公主。”
那使女听清楚了,也想起了这号人物,似乎被作为嘉宾邀请到公主府做客过。
贞懿公主坐在马车里没有动,这个使女自然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直接回了苏余:“县主请回吧,说是要拜见公主请改日登门拜访,今天公主没心思见客。”
苏余跪在马车前不肯挪步,继续说道:“我有要事请求见贞懿公主,刻不容缓,还请公主相见。”
那个使女都有些不高兴了,走上前说:“县主还请回吧,倘若你执意挡在前面,就休怪我们无礼了。”
苏余抬头一看,马车的挡帘始终紧闭,里面的人淡漠到不肯有一丝回应。
苏余拉住了使女的裙摆,示意她俯下身,苏余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那使女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一副吃惊的样子。
使女知道此事重大,她没有办法自己做定夺,便去马车上回了公主。
虽然京中的老百姓常年在天子脚下,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可一娇弱女子敢拦贵人车马的场景还真是头一次见,大家都围观着窃窃私语。
等那使女去马车里回了主子之后,马车厚重的挡帘被掀了起来,只留一层金色的纱帘,里面坐着的雍容华贵的女子在纱帘后若隐若现。
苏余听见贞懿公主语气淡漠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余匍匐在地上,大声说:“若是我敢有半句虚言,就请公主拿走我的项上人头。”
周围的老百姓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事这么严重?还要砍头哩。
———
李定远见多了那些阿谀奉承、恭敬柔顺的女子,自然想尝个新鲜。
苏长雪就很吸引人,她周身冷冽孤傲的气场一般人见了都会望而却步,可他不会,男人天生是狩猎者,他喜欢征服的感觉。
李定远驱使下人全部离开,倒了两杯清酒,递了一杯给苏长雪。
苏长雪冷哼一声,压根就没打算理他。
李定远笑着说:“这可是我李府中的美酒,一般人我不轻易拿出来,苏姑娘你可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份量?”
苏余毫不客气地说:“李公子若是还懂得尊重人,就不该把我绑来这里。”
李定远纠正她:“我这可是请,拿来绑字一说?”
苏长雪别过脸,不想看眼前这个人。
那怕只是一个侧脸,李定远都能从她倔强紧抿的嘴唇、清晰的下颚线、修长的脖子中瞧出倾城绝色来。
李定远拿起酒杯走到苏长雪面前,硬要把酒杯递给她:“不如苏姑娘还是先小酌一杯,等我两喝得尽兴,我一定派人送你回去。”
苏长雪不接酒杯,李定远偏要递过来。
苏长雪不耐烦了,直接伸手打翻了酒杯。
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的气氛。
不过李定远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她捏住了苏长雪的下巴,不顾她的挣扎凑近她说:“我倒是很喜欢你的个性,不过你最好看清楚你的身份,你的父亲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只要我勾勾手指头,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你最好懂分寸。”
苏长雪红了眼眶,她讨厌被人这样威胁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就在李定远想靠近一亲芳泽的时候,屋外有使女慌慌张张来通报:“少爷,贞懿公主上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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