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童年的阴影

两人回到小区，叶清浅先按了21楼的电梯，只是当两人走到齐霁家门口的时候，齐霁就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呀”了一声。

        “怎么了？”

        “我把钥匙忘在公文袋里了，而公文袋还在车后备箱里面。”齐霁一脸着急地看着叶清浅，作势就要转身，“你先回吧，我去取一回钥匙。”

        叶清浅看着着急要去取钥匙的齐霁，又看了眼眼前进不去的门板，只能低低开口，“算了，别折腾了，晚上在我那儿住一晚，明天再取吧。”

        “这……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不是还收留过我吗？”叶清浅奇怪地看了眼他，就率先到电梯口去按电梯了。因此她错过了齐霁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与得逞的笑意。

        叶清浅开门进去后，让齐霁躺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先收拾了一下客房，又抱了一床被子过去。

        在叶清浅做这些事的时候，齐霁一直都半眯着一双眼睛，手抚着额头斜倚在沙发上装睡。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他一直以来心底的那道空虚与渴望，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想起六月份奶奶过生日的时候，他与父亲齐民轩那场不愉快的对话。

        “你都已经二十七了，思雨也已经二十六了，你们的事儿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齐民轩将他拽到无人的角落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

        “我从十八岁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你不要老是将我跟思雨绑在一起，我跟她之间是兄妹之情，不会上升到男女之情的。”齐霁斜斜地依靠在窗口，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说着，根本不愿意再看齐民轩一眼。

        这些年这样的对话次数已经太多了，齐民轩没觉得烦，但是他已经说到连敷衍都不愿意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男女之情是可以培养的。我跟你妈不就是当时联姻，现在不也过了一辈子了。”

        齐民轩不说这句话还好，他说完这句话以后，齐霁双眸满含讽刺地看着齐民轩，“呵呵，是啊，你们是过了一辈子而已，你们也只是一辈子没有离婚而已。你难道也想让我跟你们一样，貌合神离，各玩各的；还是你想让我跟你们一样，整天吵架，动手动刀子。”

        看着齐民轩恼怒的样子，齐霁心底竟然流窜出了一股兴奋。只是心底兴奋着，但是眉眼间的情绪却越来越凌厉了，“别把我当三四岁的小孩儿，也别把我当傻瓜，更别把我当成你商业道路上的工具。我这辈子要的婚姻绝不是像你们一样的，没有找到我想要的，我宁愿单身一辈子。”

        当齐霁在齐民轩面前吼完这句话后，齐民轩气得满面通红，一双跟齐霁一样的眼眸怒睁着，右手也高高扬起。

        齐霁看着他高高扬起的右手，笑着站直身体，往前走了一步，将自己的脸颊凑到齐民轩面前，“你打啊，打啊！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娶思雨，要娶你自己娶去。”他突然敛起脸上的笑容，也怒视着齐民轩，“这些年你们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节节控制着我。控制着我要上什么大学，控制着我要学什么专业，甚至要控制着我对未来的谋划。现在是连我未来的人生也都要控制上吗？”

        他凑到齐民轩面前，轻轻地慢慢地开口，却说着让齐民轩气血攻心的话，“我是不会娶思雨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其实都是为了联姻，你娶我娶又有什么分别的，反正你在外面……”

        齐霁的话没有说完，脸颊就被齐民轩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而这次父子之间的谈话又崩了。齐民轩原本是想要修复父子关系的，可现在不仅没有修复，反而比之前更加恶略了。

        那天齐霁没有等到寿宴结束，就先行离开了。这几个月过去，爷爷奶奶已经打过无数次电话，想让他回去一趟，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回去。

        齐霁仍然斜倚在沙发上，看着叶清浅忙前忙后的准备东西。

        齐民轩与姜雅关系不好，打从他记事起，两人就整天在争吵。齐霁亲眼看见过齐民轩打姜雅，也看见过姜雅拿着刀子要跟齐民轩同归于尽。这样的画面只看过一次，便已在他的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

        他的整个童年时期，几乎都是在他们的吵闹中度过的。

        后来也许是年龄大了，也许是他们都闹累了，两人不闹了。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两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不同桌吃饭，也不同床而卧。

        后来为了逃避这样令人窒息的环境，齐霁在小学还未毕业的时候，便自作主张搬去跟爷爷奶奶同住了。

        每回假期过后，同学们都会讨论全家人去了什么地方出游，亦或是平时全家人一起吃晚饭，一起看电视这些简单又幸福的生活。这些简单平淡的幸福，却在齐霁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是巨大的。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而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的时间去治愈。

        在不幸童年中长大的小孩儿，成年以后要么会过跟自己父母一模一样的日子，要么会过跟自己父母截然相反的日子。

        齐霁觉得他的童年算是不幸的，但是他及早抽身了，虽然没能影响他一生，却也在他心底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

        而现在遇见叶清浅，看着她在家里走来走去，忙忙碌碌，他突然感觉到这些年心底对亲情的渴望，似乎慢慢就被这样弥补了。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在父母打架过后，看着空荡荡的大房子，他经常会一个人抱着膝盖钻进一个小小的角落里。那会儿他就会想，要是房子小一点就好了，要是房子小一点，就不会这么安静，也就不会这么让人觉得害怕了。

        这样的想法在之后的好多年里，一直留存在他的脑海中。他一直觉得房子不用太大，只要里面生活的人，心中充满了爱。那么他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加幸福快乐的。

        叶清浅整理好客房，才又拿出一套干净的洗漱用品走到齐霁身边，“这个是新的，你赶紧去洗漱，洗漱完了赶紧休息吧。”

        她说完也不管齐霁有什么反应，便将一团东西硬塞进他手中，自己去了阳台上，给小浅的水碗中换了干净的水，又给它倒了些猫粮。因为心不在焉，手不小心一抖，结果又倒太多了。

        叶清浅看着已经溢出来的猫粮，看了好一会儿，又偷偷瞄了眼客厅沙发的方向，见齐霁已经不在那儿了。她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直僵硬直挺的肩膀也垮了下来。

        她有些无力地坐在阳台的地板上，将小浅抱进怀里，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一下一下拍着小浅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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