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面具女人
简单的几个字从女人嘴里说出，带着冷硬的冰消。简单的话语，连一个多余的手势都没有。
白衣公子似乎不大情愿，自顾自的翻了个妖媚撩人的白眼，最终还是没去理会那两只蚊子，走上了祭坛的第二层，乖乖的站着。
“拖上来吧。”
白衣公子，柔声细语，对着暗黑的树林，吩咐着。
接着，一个被反绑着双手的男人被两个身着幽青色绸缎长衫的男子推了出来。
蒋老四！
百里池二人看的真切，这个被反绑双手推出来的男人正是他们前几日放走的蒋老四。
蒋老四此刻，面色惨白，身子不听使唤的颤抖着，被身旁两个幽青色长衫男子一推，就趴到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你进去过了？”
白衣公子手上摊开了一个灰色小布兜，布兜上还沾着些血渍。几个大小不一的玉石随意的散了出来。
蒋老四毫无血色的脸上，神情慌乱。
“小……小……小的不敢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东……东西都在这。求……求大爷绕小的一命吧。”
蒋老四把头往地上的鹅卵石上狠命的磕着。
白衣公子用指尖捻起了一块玉，嫌弃的看了一眼流光温润的古玉石。
“脏了……”
说完，食指和拇指轻合，小玉石就碎成了细块。接着，那只拿着灰色小布兜的手轻轻合拢握拳，再五指展开时，十几个玉石瞬间成了粉末。
白衣公子随手一散，蒋老四被散得满头满身的玉石灰。
“可惜了……”
白衣公子拍了拍手上附着的玉石灰，嫌弃的看了蒋老四一眼。
“……这些石头。”
可惜了，这些石头……
蒋老四的命不如石头。
蒋老四被幽青色长衫男人押着拖到祭台旁的‘血池’。
另外的两个青衫男子站在白衣公子身旁，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件白色的亚麻大袍，一支漆白色发亮的木权杖，一串白色的兽骨项链，和一支白色的骨笛。
白衣公子，不徐不疾，郑重其事地穿上了，瞬间去掉了妖媚柔婉，神色变得凌冽肃静起来。
此刻的白衣公子俨然是一个能通天彻地的古族大巫的形象。
着一袭火红色流光云锦轻缎衫的女人冷冷冰冰地抬眼，看了看天上挂着的毛月亮，月亮在今夜发着瘆人的红色光晕。
毛月亮是民间的叫法。就像是今晚这样的夜里，天空没有丝毫的云层，月亮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月光像是被晕染开了一样。这样的月夜，民间都叫毛月亮。
百里池总听齐七爷说起，若毛月亮还呈现出红色的晕光，那是星辰大地都运行至了极阴的时刻，是上古妖修吐纳元丹，纳气修行，血祭月华的日子。若遇上这样的夜晚，切记不要在山野出行，也不要修行练功。应回避月光，应居家早睡，应安守元神。
红色的朦胧月光下，此刻，手执白色骨笛的大巫吹起了悠长遥远的曲子。
曲调绵延忧伤，像在回忆一段被遗忘的历史或者某一个在历史中已经隐没的王朝。
随着那段历史和王朝一起遗忘和隐没的，可能还有那些没被载入史书的文明和传承。
也许，多少千年以前，在蜀地某个神秘的国度，一位年轻俊美的大巫，做着同样的祭奠，开启神秘的力量，沟通天地。
百里池的思绪，仿佛被悠远的骨笛声带得很远很远了。
‘血池’的挖槽上，一滴一滴的血，慢慢得流入血池。
蒋老四惨白的脸此刻已经变成了死灰色，眼神空洞。没有惨叫，没有挣扎，没有反抗，蒋老四就这么毫无生气的趴在血槽上，任由鲜血一滴一滴一滴的滴入血池。
更诡异的事，蒋老四的身后，还有几种动物，被两个青衫男子押着，做着同样的‘血祭’。
一只红色的狐狸，一只金黄色的黄鼠狼，一只青色的巨蛇，一只黑色的猎狗和一只白色长毛猫。
它们像人类一样，顺着骨笛声，缓缓地走来。之后，毫无生机的默默然趴在血槽上，任由鲜血一滴一滴一滴地流入‘血池’。
最终，所有汇入‘血池’的血，开始绕着祭台，缓缓流动。
骨笛声依旧悠扬，鲜红的血液像是有了意识一样，越流越快，栩栩如生。
“金，木，水，火，土；白，青，玄，赤，黄……”
百里池在心里默念：五行五色五灵阵。
这是传说中，古蜀国巫族的一种祭祀仪式。
相传，祭祀的力量可以开启上古时期，天地大妖在消失于人间之前，暗藏的力量。
百里池曾经看过一卷秦末残卷，但因为残卷的记载有限，百里池不能十分确定眼前看到的，就是失传千年的蜀国古巫秘法。
红袍的女人，始终背对着‘血池’和那些‘祭品’。
不是不忍心，而是毫无情绪的不在乎。
女人一直盯着大墓的黑色石门，仿佛只有石门背后的大墓才能勾起她的心绪，而周围的生与死，无关紧要。
女人银色的长卷发，在夜色中，映着红色的月华。
百里池对这座大墓的好奇越来越重了，看来这里有比金银珠宝更有意思的东西。
百里池抬眼，夜空的红色毛月亮竟突然被四面八方急急聚拢的云层遮住了。本就朦胧的月色，瞬间消失殆尽，四周变得黑压压一片。
白衣大巫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变化，使一个眼神，身边两个青衣人得到允许，赶紧上前，各自撑起了油布大伞，把白衣大巫和红衣女人遮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突然，狂风大作，雷鸣闪电，大雨如注。
有几滴雨还是打在了女人金黄色的面具上，面具的主人却丝毫不在意，所有的注意力，还是在墓室的黑色大门上，仿佛是下一秒，墓里面就能冲出一个什么东西把她牢牢地咬住。
雷电毫不客气，一道一道地劈砍下来，瞬时，山崩地陷，火光四起。
看着闪电划过山脊，被雨水淋透的百里池，内心生气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师父说过，自己徒儿的灵觉，数一数二。
“小芸，快，撤。”
百里池，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没有多余的时间解释。
刘芸珮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百里池突然扯起来，往后面的瀑布方向跑。
“啪啦……”
一道雷电劈在了百里池二人刚刚趴着的那块岩石台。台子瞬间灰飞烟灭，剩下了光秃秃的断层面。
“老子！”
刘芸珮一边跟着百里池跑，一边回头看，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刚刚要是再慢一步，小命就交代了。
百里池只顾专心看路，山顶上全是乱石树木，跑起来很是费事，一不小心，就会滚落山崖。
“池姐姐……”
刘芸珮想让百里池慢点，跑得快喘不过气了。
“不能停！”
百里池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时间解释，就简单的一句让刘芸珮跟上。
“噼里……”
又是一道雷，劈在了刘芸珮脚后跟不远处。
“噼……噼……”
又连着两道，像长了眼睛一样，雷电一直紧追着百里池和刘芸珮。
“嗨哟！”
刘芸珮被雷电劈裂的大石块砸中了左后肩，一个脚下不稳，扑倒了前面开路的百里池。
百里池刚刚只顾着眼前开路，忘记了身后还有个不争气家伙。
两个人往下连滚带摔，一直掉进了瀑布的激流里，顺着下坠的水势，被冲进了暗黑无光的泉池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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