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梦回三
“让她跪着。你们这个妹妹，本事通天，让她好好跪着，伤不了她毫毛。”
父亲厉言拒绝，其余的哥哥们也就不再敢求情了。
“父亲，孩儿知道错了。”
暗夜哪里可能知道自己错哪了。今日明明自己获封授禄入玉牒，并启程去圣域参加封印典礼的大日子，作何现在父亲又罚自己长跪。
“哦，这么说来，你还知道错了。来，说与父亲和哥哥们听，你错哪了？”
欸……
暗夜心想，自己大概是错了吧。至于错哪了，让我先猜一猜。
“孩儿不该逞能，独闯炼谷，害父母兄长担心了。”
“继续说！”
“哦……孩儿，不该……不该……嗯，孩儿不该……今日晚起。”
真是想不出来了……
翻墙偷跑出家门？
躲在书房梁上睡懒觉不看书？
捉弄厨房的王厨长？
偷了净衣房管事李婶儿家种的的蔬菜？
把小侄儿给欺负哭了？
不可能都被父亲发现了吧？再说，可这些都是之前老早的事儿了，自己最近挺遵家规，守祖训的呀。
“哼！竖子！”
父亲气的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往身侧深棕色的花梨大木桌上一磕，吓得旁边的侍者双脚发软。
“说吧，你是从何时开始偷炼禁术的？”
暗夜跪在地上，一时竟不明白父亲话中的意思。
“父亲，女儿并未偷习禁术。而且，女儿压根儿都没见过禁术为何物啊。”
听着暗夜的否成，暗家家主脸色更沉了，厉声道：
“暗夜，你平日偷滑玩闹，为父当你是年少的孩子心性，不与你计较。可是，这习练禁术，若没有‘二圣’恩准，暗家后人不可私自习练，这是暗家历代的祖训。你若非习得了禁术，如何能凭自己单人之力，在短短三个月内，破了暗家千年大阵。”
父亲厉声斥责。
当暗家家主听到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儿要入谷破阵之时，的确是打算把这只窜天猴困在谷里两三年，让她尝一尝教训，免得每次习武时，总是偷懒，总想着蒙混过关。
平日里，暗家上下对这个小女儿太受宠爱了。她母亲宠着，哥哥姐姐们宠着，连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的性子。
可是她怎么也是暗家的子弟，身为暗家家主，身为父亲，也该管教一下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了。
可谁知道，在炼谷中，突然半路杀出一个凶残厉害的神兽，竟然会出手护住在谷中拼杀的小女儿，扰乱了封阵。最后，竟然让小女儿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破了阵，出了谷。
虽然小女儿也并不是毫发无伤，但也无甚大碍，调养几日即可痊愈。
这让暗家家主深信，自己女儿一定是偷习了暗家禁术。
“父亲，暗夜真的未曾习过禁术。暗夜原本也是困于谷中，冲杀不出来。还好‘小尾’突然出现，救了自己。”
暗夜心里非常委屈，跪在地上，却倔强的昂着头。
本来就是嘛，哪里有什么禁术，若不是‘小尾’那家伙帮自己左挡右撞，一直护着自己左右。最后把受伤的自己驮了出来，自己只怕是要葬在那了。
想到‘小尾’那家伙，暗夜心里又莫名暖了些。真够意气，不枉费自己平日里，都好肉好果子的伺候它。
“‘小尾’？你……你……莫非你叫‘尾火虎’作‘小尾’？你可知它是‘圣域’里的天地大妖。诺非你习得禁术，如何能驱使‘尾火虎’作你左右护法，分明是一派胡言！”
父亲一定是真生气了，连说话就结巴了起来。一旁的二哥暗雨平时日最是冷静多谋，听出了话里的故事，觉得父亲可能是被暗夜气昏了头，连忙起身，鞠了一揖，劝道：
“父亲，看来十一原是识得这‘尾火虎’的。不如听听十一讲讲这前后的缘由。”
听了二子暗雨的话，父亲沉着脸，算是默许了。
“我……我……我救过它。”
暗夜嘴上结结巴巴的，脑子却转的飞快。
暗夜跟小尾的相识，原本就是因为那个人。可是暗夜又答应过她，这段相识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嗯，这种事，暗夜太懂了！
看她的样子，比暗夜还小好几岁。她和小尾怕是跟暗夜算‘一路人’，八成是从‘圣域’里偷偷跑出来的家伙。‘圣域’里的家规估计比暗家的还厉害些，要是被她父亲发现，小日子估计比暗夜自己的还难过。
为了朋友，得挺住！谁让暗十一最讲江湖义气呢。
于是，暗夜便结结巴巴地撒了个小慌。
“竖子！你竟敢还满口胡言！那‘尾火虎’可是你能救的！”
父亲不肯相信暗夜的小慌，站了起来，气的直拍桌子。
暗夜自知这次是真不好蒙骗过关了。
这时，厅堂外候着的小斯突然通报道：
“报……‘圣域御使’驾到……”
时辰到了，该是启程的时刻了。没想到圣使还亲自来催了，父亲和哥哥们赶紧起身，迎驾圣使。
“臣暗庚，叩见圣使！圣使大驾，臣等有失远迎，望圣使恕罪！”
圣使已抬脚跨入厅堂。
父亲连忙迎上去，排首站好，叩拜了下去。哥哥们也跟在父亲后面，整齐划一的叩拜了下去，无一人敢抬头。
暗夜原本就是跪着的，也赶紧转了个身，跪在最后面，悄悄地抬头，好奇想看了一看这‘圣域御使’长得何等模样。
圣使着一身男子的幽青色长衫，带着一顶雾草编制的斗笠，鬓角的头发有些花白，约莫五十上下的年龄。
圣使静静地站着，宣旨：
“‘御主’有诏：暗使大人及众暗卫大人，速同今年暗家新进暗卫，入‘圣域’，授封印典，领‘殿前左护使’职，不可有误，钦此。”
“圣使大人，臣正想上书禀奏‘二圣’：臣暗庚有亏圣恩，治家无法，教女无方。家中小女暗夜于‘炼鬼砀’破阵，乃属不堪之小计取巧，小女武功才德都不堪胜任圣域暗卫之职。臣教女无方，愿领罚受责。臣一定会好好管教小女，望圣使禀明‘二圣’。”
暗夜自己也承认，这次破阵，是有些胜之不武。但父亲怎能当着圣使的面就断了暗夜进‘圣域’的路。虽然暗夜原本并不想像父亲和哥哥那样，继承暗家历代衣钵，成为‘圣域’的影卫。毕竟，当影卫虽然够威风了，但一定不好玩。
暗夜一想到自己在暗家就要守那么一大堆的祖规家规，去了桑渊圣域还不知道得有多少的新规矩，多少的新礼仪，多少的‘这不可为，那不可为’等着自己。
而且，暗夜想到自己还要每天对着‘与日月同寿，与天地共年’的两位‘圣祖’。那跟整天对着祖奶奶神堂里供奉的满天神灵，十方圣宗有什么区别。
其实，自己费了那么大力，想进圣域，就只是想去看一眼圣域里的那棵树。本想着找到那棵树之后，偷两个果子就回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最后，得手之后，大不了，装个负伤，溜回家养病，就可离开圣域。
暗夜自己才不稀罕做什么影卫呢。听上去确实够威风，但要用自己余生的自由来换，那是大大的不值得了。暗家那么多厉害的影卫，缺了自己应该也不会是个大事。
“暗使大人，您还是跟新进暗卫快些启程。卑职传旨到此，其余的事，还望请暗使大人亲自面圣，禀明一切。”
说完，圣使便不再言语，静立于堂。
“臣暗庚，领旨受命。”
父亲纵然不愿意暗夜这个蒙混过关的暗家不孝弟子授印封职，怕暗夜偷习禁术坏了暗家的名声。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先带暗夜觐见‘二圣’禀明一切。
暗夜没有学习禁术，但也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了。
这个圣域影卫，不做就不做吧，暗夜乐得做个暗家小霸王，无忧无虑的。什么殿前左护使，没那么稀罕，暗夜心里默默道。
暗夜跟着父亲和哥哥们一起，跪恩领旨，恭送圣使离开。
接着，时辰到了。
暗夜破了暗家大阵，按照规矩，是可以录入暗家族谱玉牒的。
父亲暗庚是怀疑自己这个不孝女私下偷学禁术，可目前，圣使宣旨后，须得速速觐见二圣复命。
暗庚只得先依照规矩，将暗夜录入族谱玉牒，若非如此，暗夜是不可以进入圣域面圣的。
等禀明二圣，领了处罚，再回来教训这个惹祸的女儿，清出族谱。
暗家家主暗庚，领着暗夜及其哥哥们进入家中祠堂。
按照暗家家规，今天，在暗家祠堂，暗庚将暗夜的名字正式录入家谱玉牒之中。
一切的都按照暗家祖训规程。
暗家家主暗庚领着暗夜和哥哥们，熏香净身，止语凝神，以暗家斋醮科仪为普，以炉香净坛，以符箓结界，以朱砂黄纸呈写疏文，禀示暗家历代祖先：
‘今，禀暗家历代先祖。暗家第二十三代家主暗庚之十一女–暗夜，破暗家大阵‘遁甲封杀阵’，承历代先祖之志，继暗家家学使命，录入族谱玉牒之中，以效圣命，特禀。’
礼毕。
暗夜是正式录入族谱的暗家后人了，可以承暗家历代家族使命，领影卫之职，护卫圣域。
新入族谱的暗家后人，需要立刻启程，进圣域向，二圣觐见领职。
此刻，暗家侍者捧来行囊，里面除了路途的干粮和饮水以外，还备足了貂绒大氅，羊皮雪靴。眼下虽为夏日，夏气酷暑炎热，但听哥哥们说过，去‘圣域’的一路，天气莫测，寒冷异常。
就当是去开开眼界呗，这传说中的‘圣域’到底时何藩景象，‘二圣’是如何的仙风圣骨，这些都是桑渊里讳莫如深的秘密，连母亲和姐姐们也未曾见过。父亲和哥哥们即便知道，也是从来不能提说的。
虽然受着委屈，但一想到可以一窥桑渊的秘境，对马上开启的行程，暗夜还是非常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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