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又有故人来
第八十章 又有故人来
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三皇子府上原本满树竞放的桂花竟也开始有了凋零之势。
凤城喝了口新沏的桂花茶,抬眼看了主座上的凤琰一眼。自储君之位确立之后,他便再也看不清眼前的这位兄长了。
“三弟可是在怪我?”
听凤琰这么问,凤城将手中的桂花茶往远处推了推。他实在是喝不来这股甜腻的味道,皱着说道:“皇兄可是折煞我了。不过凤城确实有些不理解,这姑娘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皇兄为何要如此试探她呢?”
凤琰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是一顿,现如今不光是凤城看不透他,他也开始看不透这个常年驻守边关的弟弟了。凤琰想了想,还是从袖子中掏出张透着檀香的纸签朝他递了过去。
凤城展开纸,看见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印小婉一家的身世,眯了眯眼出声问道:“皇兄着人调查的这么细致,难不成是觉得这家人有问题?”转而心下一动,又张嘴道:“皇兄是怀疑这家人与昨日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三弟敏锐。”凤琰踱步至他边上,用手指了指纸签上的一个地方,“与昨日的黑衣人比起来,为兄更担心的是这里。”
凤城往下瞄了一眼,眼睛在天水二字上停留了片刻,闷声道:“皇兄的意思是这背后有瑄王的推波助澜?”
“我实在不想这么想,可天水虽不似京城是个百善之都,但其下百姓一直以来也算安居乐业。任上的官员政绩不算极好,却也都勤勤恳恳,没出过什么大错,可为什么今年突逢大水,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直至大涝成灾,甚至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皇兄是否多心了?这洪涝是天灾,又岂是瑄王可以控制的。”
凤琰并未理会凤城的冷淡,“天水隶属甘州,而新上任的甘州知州正是瑄王侧妃的表叔。”凤琰将先前推远的茶杯又拿到手边,继续把玩,“水灾爆发之后,便从天水传来一首童谣,天水雨,民怨起,天启储君不尽意。外公一行人费劲心思方才将童谣压住。三弟,你说,如果父皇听到这个童谣将会作何感想?”
这童谣他倒是头一次听说,也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来。
要知道如今的皇上本就专宠二皇子,若非朝中大臣阻碍,加之二皇子身上有外族血统,且本人无心权位之争。否则的话,天启的储君之位最终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三皇子府上的偏院里有一处小巧的池塘,池塘上留着几株半枯的残荷。白露从窗户往外望去,突然明白了林妹妹说的“留得残荷听雨声”的美妙意境。
啪嗒一声,门被推开。
白露朝门口望去,一个气度有些威严的妇人走了进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便将头又扭了回去。
那妇人走近了些,顺着白露的目光往远处望去,冷冷淡淡地问:“满塘残荷有什么好看的?”
白露没搭话,继续看着窗外的残荷。这种人她上辈子没少见过,独自一人出现,又说着冷淡的言语,通常情况下都是为了给她难堪,她只需等着这人接下来的举动就好。
“看三皇子的意思应该是要收了姑娘。”
白露依旧没有理她,那女的倒也没有觉得无趣,自顾自地说道:“若你是别人派来的细作,那三皇子府上可就危险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白露有些烦躁,她好不容易有了些求生的意愿,又快要被这婆子磨没了。刚醒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声音中还满是虚弱。
那妇人面上怔了怔,从腰间取出一个长得十分怪异的黑色笛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刺耳的笛声伴随着古怪的沙沙声传入白露的耳中。白露将头转过来疑惑看着妇人腰间悬挂着的镂空金球,突然心头一紧,疼的蜷缩起来。
妇人的笛子依旧在吹,伴着笛声好像有千万中虫蚁涌进白露的心里头,在她的心头不住地啃咬,疼的她在榻上滚了起来,浑身上下冷汗连连。
“艳芳姑姑,你在做什么?”程紫衣推门而入,看着两人怪异的举动,又瞧见缩在榻上痛苦不堪的白露,不禁快步上前,“你怎么了,是伤口疼了吗?我去给你叫大夫。”
“不用。”白露拉住程紫衣的手臂,艳芳姑姑笛声停下后,心头的噬咬感逐渐消失,只是身体十分虚弱罢了。
程紫衣察觉到手腕上的黏腻,眼底浮现出些许波动,面上却依旧笑着问:“艳芳姑姑怎么自己来了,也没跟我们说一声。若是被太子和三皇子知道了,恐怕要责怪紫衣怠慢姑姑了。”
“老身觉得无聊,这才四处走动了一下。”艳芳姑姑福了福身,程紫衣方才的话进退有度,她若是再僵持下去,怕是会给太子惹来麻烦。“既然紫衣姑娘来了,老身就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往门外走去。
望着艳芳姑姑走远的身影,白露艰难开口:“刚刚那人是谁?”
程紫衣给她撩了撩鬓边的头发,柔声说:“那是太子的乳母艳芳姑姑。”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是当今皇后的陪嫁丫头,现在宫里宫外都尊称她一声艳芳姑姑。”
原来如此。
白露瞥了瞥嘴角,难怪那人能在三皇子府上自由出入,甚至在面对程紫衣时态度还有些倨傲。只是自己方才为什么会突然心痛到不能自已,艳芳姑姑吹得那只古怪的笛子是什么,和她的心痛又有什么联系?还有艳芳姑姑腰间的那只镂空金球中到底装了有什么?
“今天多谢你了。”
“不用谢,我本意也不是想救你。”白露自然知道程紫衣在说什么,但她那时只是一心求死,只是恰好替程紫衣挡下一箭而已。
“你若是不想救我,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一箭?你若是不想救我….."
”救你?“白露耸了耸,不小心牵扯上肩上的伤口,疼的嘴角又抽了抽。哪知程紫衣竟觉得自己只是骗她,只是一直道谢,甚至慢慢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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