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宫宴（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宫宴（一）
“哥。”程紫衣提着裙子自后院跑了过来，看见立在前厅服侍的碧空连忙放缓了脚步，转头疑惑地问：“你不是在西洋门当值吗，怎么在这边？”
“回紫衣姑娘，奴婢本是在西洋门伺候，但王管家说今日宫中有旨下达，怕前院这边应付不过来，这才派奴婢前来照应一二的。”碧空将身子低下，语气温和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
程紫衣被噎的一愣，正要反驳之际，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却让她背后一凉。
“碧空姐姐这般做法怕是不妥。知道的人自然能明白碧空姐姐的苦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和皇后是让碧空姐姐过来做定王妃的呢。”“奴婢惶恐。”
“哪里惶恐了？白露可没瞧见碧空姐姐惶恐的样子。”见碧空依旧一副淡定，白露心里暗暗咋舌，真不愧是太子尽心挑选过来的人，果然难搞的很。
“你来前院做什么？”一直未开口凤城突然问道。
白露闻言身子忍不住一晃，眼圈更是瞬间红了起来，低下头不再说话，不住颤抖的双肩暴露了她此时的无助。
凤城看到她的样子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抓住，疼的他几近昏厥。凤城闭了闭眼，将眼底的痛楚隐了下去，挥挥手让寿喜将其他人带了下去，硬逼着自己用更加冷淡地声音问道：“你来前院做什么？”
程紫衣被二人间的气氛挤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想要宽慰一下二人，却不知从何说起。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白露狠狠掐了自己几下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按着吴嬷嬷的教导规规矩矩施了一礼，神色淡然地说道：“白露这段时间深受定王照顾。”顿了顿，露出一个略带疏离的微笑，说道：“白露若是再在定王府呆着怕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什么名不正言不顺，你瞎说什么呢。”程紫衣闻言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颇不赞同地望着她，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满心苦涩。
凤城心里更是难受。虽在设定这个计划时，他就知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刻，但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刻，他才知道原来心疼到极致竟是这种感觉。
“你想如何？”一直的压抑让凤城的声音有些嘶哑。
若在平时听到凤城这样的声音，白露早就心疼地冲了上去，现在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站在一边想了好久才说道：“白露原始想搬出去住，却又怕被多事者传出些什么。”脸上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斟酌开口，“所以想先在王爷这领些差事，等过段时间再搬出府去。”
凤城盯着眼前说话的女子，像是要透过这层漂亮的皮囊窥探进她的内心，却始终无果。更让人为难的是，她说的话又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只能无奈接受，“此事你与紫衣商量便好，不用事事与我商量。”说完甩袖就要离开。
没走两步便又停了下来，立起舌尖抵了抵上颚，心里直骂，自己往日引以为傲的定力和谋划在她面前全都消失殆尽，甚至还差点儿频频误事。
凤城松了松舌头，放过自己可怜的上鄂，转头说道：“明日宫中设宴为我等戍守北境的将领接风洗尘，皇后念你在大地湾诸多事情中出力良多，因此特邀你一同前往。”
见她眼睛一亮，凤城眸色一暗，严肃地说道：“明日进宫之后你不可离开紫衣一步，所行，所言，所食，所饮皆不可擅自行动，凡事都必须看紫衣的眼色。”
白露听他这么多，嘲讽地说：“定王若是担心白露入宫会给您丢脸，直接拒绝就好了，犯不着如此做派。”
“你别闹脾气。”
凤城转身看着白露，见她完全没理会其中的意思，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声音中呆着些不易察觉的祈求。
白露看着他后怕的样子，心里生出一股凌虐的快感，腹诽道：活该，早干什么去了！冷着脸将抓着自己的手一寸一寸扒了下去，“定王好意，白露心领了。”
看着她一步步走远，手指上的温度依稀还在，凤城郁闷地锤了下手边的桌子，恨不得将蒋川凌迟。当初解释这药的时候没说过会是这种情况啊，不是说这药只会造成白露对他的情谊变淡，不会改变她的性格和喜好嘛。怎么如今竟成了这般样子？
程紫衣看着本来好的蜜里调油的两个人变成如今这种样子，心里则是将太子一党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
华灯初上，进宫的路上张灯结彩，路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副喜气的样子。今日的宫宴是为了接风洗尘，为了恭迎功成名就的兰苍岭，为了安抚依旧要常年驻守北境的凤城等人，也是为了迎接萧元慎和知鹤，这场宫宴置办的规模实属不小。
白露随凤城进逐鹿殿，本来热闹的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凤城的身后。程紫衣的大名早就名动整个京师，人们见着虽然惊喜，却也不至于讶异。反倒是对这位怒怼张冬儿，正面直刚兰诗怡的白露颇为好奇。
仔细看过去，白露身上穿着一抹绣着金线的月白暗花抹胸裙，外罩着象牙色绣五彩菊花的抽纱单衣。头上插着支镂空牡丹形红珊瑚头花，旁边还有一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随着她的走动一颤一颤，不但没让人觉得失礼，反而尽显绰约风姿。尤其是手上带着的那对汉白羊脂玉手镯，远远看着就非凡品。
常在宫中走动的官眷看着心里一愣，这似乎是当年定国公给皇后的陪嫁。几位擅长揣测圣意官员瞧见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想起这半年来京城中的几桩传闻，连忙敛了敛心神。暗自摇了摇头，这朝中局势怕是要有些变化了，只是不知会不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凤城瞧见众人的样子，心中又免不得一阵嘲讽，白露今日的一应穿戴皆是随皇后懿旨一同送到定王府的，其中的心思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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